牛二全將水端到方桃子麵前的時候,方桃子猶豫一下,接過後放在一邊。


    牛軍道:“等過完年了,就再去醫院看看吧,看看是不是上次檢查錯了。”


    方桃子沒說話,就一直默默坐著。


    田文秀看到念雪,問道:“念雪現在身體好點了嗎?”


    念雪道:“奶奶,我現在身體恢複得挺好的。”


    田文秀道:“你是個有福氣的孩子。”


    可不是有福氣嗎,得那麽嚴重的病身體都好好的。


    牛二全道:“中午就在家裏吃飯吧。”


    牛軍看方桃子水都沒喝一口,再別說讓她留下來吃飯了,她肯定是不會吃的。


    牛軍道:“爸,我們坐一會兒就走了。


    過完年,你記得帶媽去城裏再檢查一下。”


    牛二全道:“好,到時候我帶她去。”


    方桃子其實有些心慌,但盡量還是強裝著。


    四人大概坐了一會兒,田文秀知道牛軍他們時間待不長,說道:“小軍,你帶孩子去門口看看,我有幾句話想對桃子說。”


    牛軍看了方桃子一眼,方桃子對牛軍說道:“去吧,我進來的時候,看到門口那棵黃色的臘梅開得正好了,念雪還沒見過這種花,你帶兩個孩子看看吧。”


    牛軍又不是傻子,怎麽會不明白,方桃子和自己媽這是讓他們離開一下,估計他們有什麽話要說。


    牛軍對兩個孩子說道:“走,我帶你們去看看黃色的臘梅長什麽樣子,像黃色的球一樣,可好看了。”


    三人一出去,牛二全也跟著出去了。


    田文秀看著方桃子,說道:“桃子,你還恨我嗎?”


    方桃子輕笑一聲,說道:“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你還提這些幹什麽,有沒什麽意思?


    不該想的別想,你還是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吧。”


    田文秀淚眼婆娑道:“桃子,當年是我的錯,我有罪。


    我沒想到,你有一天還能迴來看我,我太感謝你了。


    我現在老了,是真的後悔了,以前我糊塗啊。”


    方桃子想起以前那些事情,其實心裏依舊是沉重的。


    她道:“人活著是要往前看的,以前發生的那些事情還是不要再去想了,沒什麽意思的。”


    田文秀道:“我這身體不行了,現在看到你們一家四口這麽好,我就算是閉眼也不會後悔了。


    桃子,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你今天要是不來,這句道歉的話,我都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告訴你。


    謝謝你今天能來。”


    方桃子不想說一些紮心的話,畢竟她今天來,也隻是聽了自己媽的話,想讓牛軍高興而已。


    方桃子道:“我都說了,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


    你也別放在心上,好好養身體吧。”


    田文秀試探性地問道:“你以後還會來嗎?”


    方桃子道:“以後看時間吧,有時間就來。”


    田文秀說道:“謝謝。”


    方桃子看田文秀也沒什麽好說的了,說道:“我出去看看他們。”


    牛軍看到方桃子也來門口了,說道:“媳婦,你過來看看,這臘梅好看是好看,就是味道不太好聞。”


    這種黃色的臘梅,一開就是一個小球球,花確實好看,但是這味道是真心不怎麽好聞。


    方桃子聞了一下,牛軍湊到方桃子耳邊,小聲道:“你們要說的話都說完了嗎?”


    方桃子道:“我們都說完了,也沒什麽好說的了。”


    牛軍道:“那我們走嗎?”


    方桃子道:“你,要不要留下來陪他們吃頓飯。”


    牛軍道:“不用了,他們兩個人已經習慣了,突然多出來一家四口,他們估計也不習慣。”


    方桃子道:“那好吧,那我們走吧。”


    牛軍對兩個孩子說道:“好了,跟我去給你媽媽道歉,道歉完我們就迴家了。”


    牛二全看家裏剛熱鬧一會兒,他們就要走,他這個老頭子的心裏也不好受。


    牛二全道:“留下來吃頓飯吧。”


    牛軍道:“爸,我們四口人,實在是太麻煩了。”


    兩個孩子跟田文秀打完招唿就上車了。


    牛軍也進去打了招唿,一家四口上車離開。


    迴去的路上,方桃子心裏輕鬆很多。


    怎麽說呢,沒來之前她心裏多少其實還是很擔心,怕自己想起以前的事情,心裏難免難受。


    但現在看來,其實也還好。


    田文秀,算是了卻了她自己的心結吧。


    田文秀這邊,牛軍他們走了之後,牛二全問道:“你跟桃子沒亂說什麽吧?”


    田文秀道:“我什麽都沒說,你就放心吧。”


    牛二全道:“沒說就好,要是說了,人家能來一次不容易,你可千萬別像以前一樣糊塗。”


    田文秀道:“我知道了。”


    她也沒跟牛二全說她道歉的事情,這事兒他們兩人心裏清楚就行了。


    田文秀道:“小軍給咱們的錢也不少了吧?”


    牛二全道:“不少了,十幾萬了。”


    田文秀道:“真是沒想到,最後還是沾了兒子的光。”


    牛二全道:“都說了讓你別想那麽多事情了,想多了也沒什麽用。


    錢給了就給了,你也別想著你牛麗留著了。


    這錢你想花就花,最後要是花不了,就還給牛軍吧。”


    田文秀道:“你看著辦吧。”


    田文秀說完,又暈乎乎躺下了。


    她這心裏已經沒有什麽遺憾了,要是今天他們能留下來吃頓飯,她就真的沒有什麽可念的了。


    牛二全從房間往外走的時候,突然想到什麽,他迴頭看著已經閉上眼睛的田文秀,瞬間就明白了什麽。


    方桃子和牛軍很快就迴去了,劉玉娥一點也不意外。


    女兒能去,她已經很高興了。


    她年紀大了,很多事情其實已經看得很明白。


    田文秀早就後悔了。


    方晴晴沒想到他們迴來得這麽快。


    劉玉娥進來就坐床上了,牛軍去主屋和江衛國烤火喝茶。


    江衛國給牛軍倒了一杯茶,說道:“怎麽迴來這麽快?”


    牛軍道:“跟平時一樣,去看一看就迴來了。


    就算是一家人,長時間沒在一起生活,也沒有多少共同話題。


    還是迴來算了。”


    江衛國笑了笑,他能理解牛軍的想法,更能理解方桃子。


    相隔十幾年,方桃子現在去,已經讓人很意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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