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桃子一直以為,她去不去牛軍都無所謂,可是看現在這樣子,牛軍心裏其實還是在乎的。


    方桃子道:“你就這麽想我去嗎?”


    牛軍道:“不是,我隻是覺得高興。


    我知道以前很多事情其實不能輕易過去,但你說要去,就說明你已經在學著放下過去了。”


    方桃子道:“很多事情我確實沒有辦法放棄,但是怎麽說呢?


    就當是我為了哄你高興吧。”


    牛軍抱緊了方桃子,說道:“媳婦,真的太感謝你了。


    感謝的話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那就不說,我也沒做什麽,喝這麽多酒,趕緊早點睡吧。”


    牛軍心裏一激動,還哪裏能睡得著?


    牛軍道:“媳婦,你跟我說實話,你現在還後悔嫁給我不?”


    方桃子在他手背上拍了一巴掌,說道:“你別抱我這麽緊,後悔也沒用,都一把年紀了,你問這種問題是不是有點晚?


    如果我心裏真的後悔了,你是希望我說實話,還是希望我說假話了?”


    牛軍嗬嗬笑了兩聲,說道:“我當然是希望你能說實話。”


    方桃子道:“沒有什麽後悔不後悔的,婚姻就像是摸著石頭過河,她能做的,就是不讓自己走偏,或者讓自己淹死。


    婚姻中,就是要守住底線。”


    這個底線,牛軍知道方桃子說的是什麽。


    方桃子沒等牛軍說話,說道:“你今晚上喝多了,趕緊早點睡吧。”


    牛軍懷裏的人傳來均勻的唿吸聲,牛軍知道她沒睡著。


    後來,這兩人才睡著。


    第二天一早吃過早飯,牛軍帶著一家四口迴去了自己家裏。


    前幾天從城裏迴來的時候,牛軍就買了大米和白麵,給二老買了肉菜迴去過一次了。


    今天迴去的時候,給買的補品。


    牛軍的車子停放到門口,大門上連對聯都沒貼,跟別人家破舊的大門上貼著紅色對聯一比較,自家半新的大門倒顯得有點落寞。


    牛軍和方桃子推門而入,院子裏的積雪被掃出一條小道。


    方桃子跟在牛軍身後,再次迴來這裏,心中也是思緒萬千。


    這房子是新蓋沒幾年,但是她一次都沒迴來過,現在迴來了,當年發生的一切就跟電影畫麵一樣,很突然地就從腦子裏竄出來。


    方桃子覺得有點壓抑,說真的,她的心情真的是一點都好不起來。


    隻是,看到牛軍這麽高興,她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牛二全聽到院子裏有人的腳步聲,掀開門簾一看,看到自己兒子手裏拎著東西,身後跟著老婆孩子時,牛二全瞬間愣住了。


    一時間,他激動得嘴唇打顫,不知道該說什麽。


    牛二全道:“你們···你們咋地來了?”


    他這話問的,這個家現在也就自己兒子來。


    那個不成器的女兒,早就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牛軍道:“過年我帶著孩子迴來看看,你們早飯吃了沒?”


    牛二全道:“吃過了,趕緊的進來。”


    牛軍扶著門簾,先讓方桃子和孩子進去,牛二全笑著看著方桃子,說道:“桃子來了?”


    方桃子道:“嗯,我來看看。”


    說真的,方桃子不恨是假的,自打她早上出門的時候就心事重重。


    她真的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這話要怎麽說呢?


    真的是好煩。


    她嘴角的笑容都是僵硬的。


    床上躺著的田文秀,聽到牛二全說桃子也來了,一時有些激動,還以為自己聽力出現什麽問題了。


    田文秀問牛二全道:“你說是誰迴來了?”


    牛二全道:“是牛軍和桃子,帶著兩個孩子來給咱們拜年。”


    田文秀一聽,真的是方桃子迴來了,她有些激動地咳嗽了兩聲,掙紮著就往起來爬。


    她劇烈地咳嗽著,牛二全趕緊去扶田文秀。


    現如今,這家裏就剩下他們老兩口了,他就算再討厭田文秀,也就剩下他們兩人相依為命了。


    牛二全道:“你別著急,真是他們。”


    牛二全將人扶坐起來之後,田文秀看到方桃子,眼底的神色是藏不住的悔恨。


    田文秀打量著方桃子,十幾年沒見了,方桃子看著還是跟以前一樣,人沒老幾歲,人看著洋氣了不少,眼裏也沒了之前的膽怯,更多的是從容。


    田文秀看著方桃子,情緒太過激動,還是忍不住流下眼淚。


    念雪和牛國慶兩個孩子互看一眼,也是覺得莫名其妙。


    他們知道,媽媽是從來不迴奶奶家的,他們身上發生了什麽事情,這兩個孩子其實知道的並不是很多,但是今天媽媽跟著爸爸迴來,這兩個孩子也很意外。


    媽媽一迴來,奶奶就哭上了。


    他們身上曾經到底發生過什麽事情呢?


    牛二全說道:“你好端端的哭什麽,兩個孩子在了。


    大過年的,趕緊別哭了。”


    田文秀道:“桃子,你終於肯迴來了。”


    方桃子不知道說什麽,但現在的她什麽大風大浪沒經曆過,就算田文秀再可憐,她也不覺得她可憐。


    不管在什麽時候,人總是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慘重的代價。


    方桃子平靜道:“我聽牛軍說你身體不好,所以今天過來看看。


    你好好養身體才是。”


    床上的人滿頭白發,臉色發黃蠟白,嘴唇看著都毫無血色。


    田文秀還是控製不住地落淚。


    方桃子不想聽田文秀哭,她問道:“去醫院檢查了沒有,到底是什麽病呢?


    你們也別怕花錢,隻要把人治好就行了,牛軍有錢。”


    田文秀抹掉眼淚,說道:“看了,身體沒問題,藥也吃著,就是人不見好。”


    醫院裏檢查了,確實沒查出什麽病,查出來的就是高血壓。


    牛二全道:“你媽她整晚整晚的睡不著,也不知道她想啥了,吃飯也不好好吃,這身體是真的一天不如一天了。”


    現在的田文秀確實這樣,整宿整宿睡不著就算了,時間長了人就沒精神,再加上不好好吃飯,這不就倒下了嗎?


    牛軍道:“你想什麽了,晚上還是要早點睡。”


    牛二全道:“我都勸過了。


    你們坐著,我去給桃子倒水。”


    方桃子道:“我不渴,我走的時候喝過了。”


    她不想碰這家裏的任何東西,一點都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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