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嘴說道:“我有點不舒服,你們先吃,我去躺一會兒。”


    一旁的張老婆子心裏一緊,她其實也很害怕事情暴露,但是此時此刻,她也沒有別的辦法。


    這麽做,是為了自己兒子好,他們肯定不會怪罪自己的。


    這麽一想,張老婆子心裏就踏實了很多。


    阿飛看張大嘴臉色不好,說道:“你沒事吧?”


    “沒事,就是胃裏頂的難受,總覺得有什麽東西卡胃裏,我去睡會兒。”


    “好吧,你趕緊去吧。”


    張大嘴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著之後,總覺得全身滾燙的厲害,她在夢裏被人掐著脖子喘不過氣。


    阿飛進來了好幾次,怕影響張大嘴休息,便沒有開燈。


    安頓好兩個孩子睡下之後,阿飛洗完腳進來躺在床上,伸手想要抱著張大嘴睡,這一碰,才發覺張大嘴全身滾燙,他趕緊拉開燈一看,張大嘴臉上是一層細細的汗珠,她整個人身體都不受控製的在顫抖。


    阿飛被嚇到了,他想將人扶起來的時候,發現張大嘴屁股底下是一灘血跡,這可把阿飛給嚇壞了。


    這怎麽迴事?


    白天的時候還好好的,她怎麽會?


    阿飛反應過來,趕忙跳下床去張老婆子的房間,說道:“媽,出事了,大嘴好像不舒服,你趕緊幫我看著,我去找人送她上醫院。”


    這麽快?


    張老婆子還沒睡著,她有些不耐煩地道:“哎呀你別著急,肯定是孩子沒了,女人家的這種事情常有的,送什麽醫院?


    這等到了醫院,孩子都沒了,你還得在她身上花一筆錢,你這又是何必了?”


    阿飛一聽和話,他就聽出了不對。


    “媽,我隻是說大嘴身體不舒服,你怎麽知道她流產了?


    是不是你做了什麽?”


    被這麽一問,張老婆子頓時就心慌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的意思就是,這女人嗎,懷孕都有不舒服的時候,你就別擔心了。”


    阿飛雙眼中瞬間裝滿了憤怒,自己媽一定是知道什麽,但是這會兒不是較真的時候,還是先找人送她去醫院再說。


    “媽,大嘴要是有個什麽事,這事兒可不是你能搪塞過去的,你一定是知道些什麽,我先叫人送她去醫院,這事兒迴頭咱們再說。”


    阿飛沉著臉離開了,門簾掀起來的時候,夜晚的冷風竄了進來,張老婆子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阿飛去找了李長安,村子裏就李長安有拖拉機,李長安這會兒兩口子還在看春節聯歡晚會,聽見門口有人叫他名字,他一時沒答應,將電視聲音放小了很多。


    葉子問道:“這麽晚了,會是誰啊?”


    “我聽著像是阿飛。”


    李長安把門打開後,阿飛焦急說道:“長安,我想麻煩你一下,能不能給我借用一下拖拉機,我媳婦肚子疼,我得送她去醫院。”


    李長安問道:“她怎麽了?”


    “她皮褲底下全是血,我總覺得孩子要沒了。”


    李長安一聽,說道:“你趕緊去收拾一下,這都這麽晚了,還是我陪你去吧,你迴去準備,我馬上就來。”


    阿飛心裏很過意不去,這大過年的,還讓人陪著自己去。


    阿飛張嘴想阻攔,李長安擺擺手,就道:“哎呀別囉嗦了,趕緊迴去準備吧。”


    阿飛感激地點了點頭,轉身又往家裏跑。


    李長安跟葉子一說,葉子說道:“走吧,我陪著你去吧,要是她肚子不舒服,你晚上迴來的時候,我好給你作伴。


    要是大嘴姐真的有什麽事,我一個女人跟著也能多少幫點忙啊。”


    “那你多穿點。”


    “嗯,好。”


    阿飛這邊還沒準備好,李長安開著拖拉機已經到門口了。


    李長安在拖拉機後麵墊上麥草,阿飛在上麵鋪了一床被子,讓張大嘴躺在上麵,在身上還給蓋了一床被子。


    阿飛對葉子說道:“葉子,你跟我們去了,你兩個孩子怎麽辦?”


    “有我爸看著了,你別管了,咱們還是趕緊上縣醫院吧。”


    拖拉機搖起來的時候,借著拖拉機前麵的大燈,天空中洋洋灑灑的飄下雪花。


    阿飛的心總是懸著,兩個小時候後,拖拉機到了縣醫院,阿飛懷裏的張大嘴全身依舊滾燙,隻是她一點都感覺不到熱,整個人也是迷迷糊糊的。


    阿飛抱著張大嘴衝進去醫院,李長安去交錢,葉子陪在一邊。


    阿飛焦急地道:“大夫,我媳婦白天的時候還好好的,等我看見的時候,她屁股底下全是血。


    還有,她現在懷孕兩個多月了。”


    大夫問道:“你們有沒有什麽檢查單子?”


    “有,一個月前在邊疆的時候做過檢查,但是檢查單子沒拿迴來,醫生說孩子和大人都很健康。”


    大夫說道:“你們先出去,我給她檢查一下。”


    阿飛有些不放心,但是也沒辦法。


    他和葉子在門口等著,很快大夫走了出來,說道:“孩子沒心跳了,需要做手術,你簽字吧。”


    阿飛一聽,整個人瞬間就麻了。


    這前幾天還好好的,今天怎麽就出事了?


    阿飛腦子裏是自己媽說的話,看來這事兒還真的是跟她脫不了幹係。


    大夫道:“你還在猶豫什麽?


    要是在拖下去,對大人也不好。”


    阿飛顧不上考慮別的,他道:“做做做,我們做。”


    阿飛簽完字之後,張大嘴就被帶進了手術室。


    葉子心裏也很慌亂,李長安一來,他對阿飛說道:“怎麽會這樣?”


    阿飛歎息一聲,他從包裏掏出煙想給李長安遞過去一根,李長安沒要,阿飛沒迴答李長安的問題,順著牆根蹲下後,一根煙就這麽捏在手裏沒有點燃。


    唉,這都要怪自己。


    李長安和葉子互看了一眼,兩人安安靜靜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李長安的大手牽著葉子的手,兩口子都沒說話。


    手術室的燈滅了後,大夫手裏端著一個盤子,手術室的門開了一條小縫,她將盤子遞出來,說道:“孩子沒了,是個兒子,發育都很好,是被藥物給流掉的。”


    阿飛整個人眼前一黑,差點暈了過去。


    孩子沒了。


    是個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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