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心然覺得,甜甜像極了小時候想要有個媽媽的自己。


    這孩子實在是太乖巧懂事,有時候讓方心然看著都心疼。


    她是打小到大沒人管的,懂事後就一直渴望有個自己的家,她也曾想過,未來的某一天有了孩子後要怎麽好好對待自己的孩子。


    方心然想,不管肚子裏的是兒子還是女兒,都是她的心肝寶貝,她一定要好好對待孩子才是。


    甜甜一根雞腿吃的幹幹淨淨,方心然這才讓她睡去了。


    郭少強將豆腐串起來掛在院子裏,幫方心然打了一盆熱水,親自給方心然洗腳。


    方心然一開始很不習慣,現在習慣了,安安靜靜坐在床邊讓郭少強給她泡腳。


    郭少強順便幫方心然捏了捏小腿。


    方心然洗完腳,郭少強順便也泡了腳,完了這才鑽進被窩。


    方心然側躺著,郭少強的胸口貼著方心然的後背,一手攬著方心然的腰,一手護著方心然的肚子。


    差不多三個月的婚姻生活,方心然早就習慣了有郭少強的被窩,沒幾分鍾,便沉沉地睡去。


    半夜的時候,方心然做了一個噩夢,夢裏的她全身發冷,肚子被一個尖銳的利器刺穿,疼的她喘不過氣,耳邊是郭少強的唿喚聲。


    方心然無力的睜開眼睛時,屋子裏的燈亮著,郭少強緊張的摸了摸方心然濕噠噠的額頭。


    他也是被方心然的呻吟聲驚醒的,這會兒方心然的嘴皮蒼白的厲害,肚子一陣一陣的抽痛發麻。


    “心然,你怎麽了?


    是不是吃壞東西了?還是肚子不舒服?”


    郭少強一顆心懸著,將方心然抱在懷裏,看了眼時間六點多。


    “我肚子有點不舒服,想要上廁所。”


    方心然一動,肚子疼的倒吸一口涼氣。


    等到了廁所,方心然才發現自己見紅了。


    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方心然嚇得捏著郭少強的手指頭冰涼。


    “少強哥,我覺得很不舒服,我們得收拾一下趕緊去醫院。”


    郭少強心裏一緊,趕忙抱著方心然去房間穿上厚衣服。


    方心然胡亂洗了把臉,郭少強給趙雪蘭打了聲招唿後,抱著方心然到村口坐上最早的一趟班車。


    車子左右搖擺顛簸的厲害,方心然肚子難受得要命,縮在郭少強懷裏不敢動一下,深怕傷著孩子。


    郭少強也是緊張的要命,握著方心然的手掌心全是冷汗。


    郭少強從來沒覺得這條路有多長,但今天他覺得,時間過的很慢,這條路就像是沒有終點似的。


    天徹底亮的時候,郭少強才發現車窗外下起了鵝毛般的大雪。


    方心然肚子疼的全身冒冷汗,郭少強脫下自己身上的軍大衣蓋在方心然身上。


    車子好不容易到醫院門口,郭少強一下車,抱著方心然就裏頭衝。


    “大夫大夫,快看看我媳婦。”


    這個點醫院人不是很多,值班的大夫看有人莽莽撞撞衝進來,衝著郭少強叫道:“吼什麽吼吼什麽吼,吵到病人你能負責嗎?”


    護士吼完,推出一張床來,郭少強趕忙將方心然推進門診部。


    大夫還沒做檢查,方心然肚子一陣抽痛,她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快快快先送手術室。”


    大夫一看情況不對,郭少強腦子瞬間一片空白,他的目光落在方心然身上時,方心然屁股底下白色的床單已經印出一抹紅暈。


    方心然被推進手術室,郭少強靠在牆上,整個人全身發麻。


    他總覺得自己是在做夢,一早上發生了什麽事情?


    郭少強顫抖著手掏出煙,好不容易叼在嘴邊,顫抖的手卻怎麽都點不燃手裏的火柴。


    郭少強從沒有像現在這般慌亂,他甚至自責的想,是不是他真的克妻?


    他無力的靠著牆劃落,像無家可歸的流浪狗一樣蹲在牆角,雙手死死地抱著自己的頭。


    他心底裏一遍又一遍的祈禱,小媳婦千萬不要有事,他願意拿自己十年,哦不,二十年、三十年、甚至更多的壽命來換取小媳婦的平安。


    吱呀——


    手術室的門突然別打開,醫生手裏拿著一個盤子,盤子裏是手掌大的一個透明物體,裏麵包裹著一個粉滋滋,透明狀已經成型的小嬰兒。


    他的小手小腳看的很清楚,大夫還用手指頭撥了撥她的小手。


    “家屬,看看你女兒吧,這孩子腦袋沒有頭骨,生下來也活不了的,也算孩子懂事心疼媽媽,自己流了。”


    大夫說完,有些惋惜的歎息一聲,打算將放著孩子的盤子拿進手術室。


    郭少強心裏五味雜陳。


    “等一下。


    大夫,我媳婦她怎麽樣了?”


    “你媳婦人沒事兒,就是孩子月份大了,這算是小產,比生孩子還要傷身體,在醫院觀察幾天後,迴去得好好養身子才行,可千萬別讓她再勞累,多給她吃點好的,興許一兩年,你們就可以再有孩子了。”


    郭少強頓時鬆一口氣又問:“那麻煩問一下,這孩子你們要怎麽處理?”


    大夫說道:“這個你放心,這也是條生命,我們尊重她,醫院有醫院自己的處理方式,你就放心吧,就當沒看見就行。”


    郭少強心裏揪痛,眼看著大夫又要進去了,郭少強趕忙叮囑道:“大夫,麻煩你能不能不要讓我媳婦看見這個孩子,我怕她心裏難過。”


    大夫點了點頭說道:“你放心,我們不會的。”


    郭少強暗暗鬆了一口氣,孩子沒了就沒了吧,小媳婦平安比什麽都好。


    一小會兒之後,方心然被人從手術室推了出來。


    郭少強加錢給方心然換了間單人病房,他這一守就是一天。


    方心然醒過來時已經是下午了,她感覺肚子裏空蕩蕩的,總覺得缺失了什麽東西。


    郭少強看方心然醒過來,瞬間又驚又喜。


    “少強哥,我這是怎麽了?”


    方心然看著房間裏的擺設,還有空氣中濃烈消毒水的味道,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你沒事兒,就是肚子不舒服暈過去了,現在好了,肚子不會疼了。”


    方心然瞬間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她的手伸到自己肚皮上摸了摸,心裏咯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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