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軍安頓好方桃子,自己也洗臉洗腳後,這才熄燈鑽進被窩。


    方桃子腦子裏有些亂,想事想著,沒一會兒屋子裏便傳來均勻的唿吸聲。


    牛軍微微歎息一聲,伸手握住方桃子放在床上的手,沒一會兒也沉沉睡去。


    ***


    雲台村。


    李支書帶著人將山地和林地都分了,眼下在量川地和稻田。


    方心然家的山地好在不是很遠,五個人的林地直接是一座山頭。


    方建民還在忙著幫李支書量地。


    方心然趁著空閑時間,在院子門口的角落裏,親自做了一個烤爐。


    她本想著等烤爐幹了做些點心的,但村裏的小麥黃了,所有的婦女都在趕時間割小麥。


    方心然也不例外。


    村裏的田地裏,金燦燦的小麥連成一片,風一吹過,像金色的浪潮一般。


    此情此景,讓方心然腦子裏很突然的冒出一手歌。


    ······


    一條大河波浪寬


    風吹稻花香兩岸


    我家就在岸上住


    聽慣了艄公的號子


    看慣了船上的白礬


    姑娘好像花兒一樣


    小夥兒心胸多寬廣


    為了開辟新天地


    喚醒了沉睡的高山


    讓那河流改變了模樣


    ······


    方心然頂著熱辣辣的太陽,迴神時趕忙彎腰繼續割小麥。


    最近一段時間過來,村裏因為分地的事,婦女們的話題便轉移到了分地的事上。


    過來過去,無非就是誰家人少,分到的地又多。


    要麽就是,誰家給李支書送了什麽,分的地離家近。


    總之在婦女們的嘴巴裏,很少會聽見讓她們心滿意足的一件事。


    方心然也顧不上這麽多,自打秋香被罰去喂豬後,她的耳根子就清靜了很多。


    雖然有時候趙秀琴會欠揍的投來怨恨的目光,但方心然完全將這目光不放在眼裏。


    方心然忙的不亦樂乎,她腦子裏隻想著趕緊將田裏的糧食收割了,等地分了,她就仔細想一想種什麽東西比較好。


    方晴晴也在一旁忙著割小麥,偶爾的不遠處的趙翠翠會跑過來說幾句話。


    最近一段時間的平靜,讓方心然心情舒暢,耳邊沒了那些不中聽的閑言碎語,方心然對未來的生活充滿了無限希望。


    這幾天,郭少強忙的也是早出晚歸,方心然都好幾天沒看見郭少強了。


    想到郭少強,方心然就想,哪天了她得親自做些點心給甜甜送過去,順便跟郭少強拉進一下關係。


    此時此刻,郭少強帶著草帽,帶人在量已經割完小麥的田地。


    他上半身穿著一件白色的背心,下半身穿著一條藍色的軍工褲,腳上踩著一雙布鞋。


    火辣辣的太陽將他健康色的皮膚曬成了小麥色。


    大太陽底下,他的兩條胳膊上的肌肉紋理清晰可見,仔細看的話上麵還帶著一層細細的汗珠。


    他是李支書和生產隊選出來負責分地的人,按照大隊的順序,一家一戶按照人頭分地,不存在任何的水分可言。


    村裏的男人們,對他的信任度還是比較高的。


    豬圈這邊,秋香滿頭大汗,蹲在豬圈裏麵給豬在剁草。


    豬圈裏的味道濃重,秋香找了兩跟薄荷將鼻子塞住,這濃重的臭味讓她喘不過氣。


    她一邊剁著豬草,一邊心底裏將方心然罵了個遍。


    該死的方心然,她在豬圈裏呆著,都是因為方心然那個女人。


    秋香心裏憋著怒火,這幾天她在豬圈裏心情不好,每天都氣的胃疼,迴家前餓的都快前胸貼後背了,但一想到白天豬圈的那個味道,秋香怎麽都吃不下飯。


    秋香想到這裏,越想越氣,越想越氣。


    秋香氣的仍掉手裏的老菜刀,情緒失控,蹲在地上突然大哭起來。


    最近也不知道怎麽迴事,秋香總覺得她自個兒控製不住自個兒的脾氣。


    她總是看這看那的都不順眼,下腹部也會時不時的疼痛不止。


    秋香想到這裏,風一吹,一股刺鼻的豬糞味道鑽進鼻子裏麵,頓時讓她胸口發悶,頭暈眼花,身體發虛無力,惡心想吐。


    秋香感覺到不適,剛站起來,眼前就開始冒著金星。


    她眨了眨眼睛,趕忙伸手扶住牆,強撐著出了豬圈,趴在門口忍不住嘔吐出來。


    秋香嘴巴裏頓時被濃重的血腥味包裹,她看到地上一抹紅色,頓時嚇了一跳,抬手擦了擦嘴角,看著手心裏的血紅色,慌的雙腿一軟。


    更糟糕的是,她的鼻子裏也流出了鼻血。


    秋香腦子發沉,眼前一黑,便一頭栽倒到豬圈門口。


    一旁清理豬糞的高勝利看見秋香無緣無故倒在豬圈門口,他疑惑的走過去一看,看見秋香滿嘴滿臉都是血,嚇的雙腿一軟,差點癱坐在地上。


    秋香像死了似的,鼻子裏還在不停的流血,高勝利嚇的叫了幾聲,慌慌張張連跑帶爬的趕忙往村裏跑去喊人。


    高勝利跑道村子中央也沒看見一個人,他慌的不分東西南北,想來想去,這會兒要是跑去田裏找人,等下地的人趕迴來,秋香的身體怕是都硬了。


    高勝利想到這裏,趕忙往生產大隊上走。


    等他跑到生產大隊的時候,隊裏值班的幾個人正在悠閑的打著紙牌。


    方鐵錘和方鐵蛋弟兄兩在村裏出了名的好吃懶做,如今生產隊要分地,也沒能讓這兄弟兩感覺到危機的存在。


    生產隊的人都擔心自己家分到不好的邊角地,都每天不離李支書的身邊,時時刻刻跟著監督分地的事,這兄弟倆倒是好,啥也不管,就守著生產隊,等著每人分那麽一兩斤的糧食。


    太陽毒辣,高勝利一路跑來,身上的背心早已經被汗水打濕。


    他身上髒兮兮的,一進屋子,方鐵錘和方鐵蛋兄弟兩便一臉嫌棄的眉頭緊皺。


    “哎呦媽呀,這啥味啊?


    高勝利你趕緊的出去,你多久沒洗澡了?


    滿身的豬糞味,這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昨晚上跟豬躺一塊了,趕緊的出去。”


    方鐵錘皺眉,不耐煩的一遍又一遍催著高勝利出去。


    高勝利家裏窮,他們家兄妹六七個,就高勝利年紀最大,其他的幾個兄弟姐妹個頭兒一個比一個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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