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支書氣的捂住胸口,恨不得收拾李長安一頓。


    王桂芬聽李支書夾槍帶棒的罵自己,頓時心裏就不樂意了。


    她也是為了孩子好,要是李長安真娶方心然那個女人進屋,那她這張臉往哪裏擱了?


    方心然跟自己動手的時候,全村人可是都睜著眼睛看著了。


    “姓李的,你罵誰呢?


    你罵誰跟瘋狗一樣?


    你說話要講點良心的好不好?”


    王桂芬剛站起來,李支書順手抓起窗台上一個放了一年的幹玉米棒子,用力的砸在了王桂芬腳邊,王桂芬頓時嚇的麵容失色。


    她抱著頭,一臉驚愕。


    心想難不成他真的要跟自己動手不成。


    王桂芬再次哽咽出聲,這家她沒法待了。


    老的嫌棄她,小的還不聽話,唯一聽話的閨女還嫁的遠,這讓她一個女人家家的,去哪裏可好。


    王桂芬癱坐在房簷底下哭天喊地,李長安就這麽一直跪在門口,李支書更是被院子裏的景象弄的頭大。


    他可算是看明白了,還是人心然眼光好,看清自己這個兒子無能,人家才不願意嫁。


    不願意嫁才好,要是真嫁進來,還真會被眼前這麽兩個窩囊廢給毀了的。


    “你要是不怕丟臉你就嚎。


    你們自己做的好事你們自己商量,別拉上我。”


    李支書也待不下去了,包產到戶的事兒一時還沒有眉目,他得趕緊去找郭少強商量商量,提前心裏有個對策才行。


    要不然越是拖下去,越是人心不安。


    李支書甩了甩袖子,便離開了,留下院子裏的這娘兩。


    郭少強沒想到李支書會來找他,李支書在郭少強家裏坐了一會兒,便喊上郭少強去田邊了。


    郭少強從李支書嘴巴裏得知這個消息後,並沒有顯的有多吃驚,這消息他早就知道了,隻是看縣上一直沒動靜,大概是想等等看別的省會怎麽處理這事吧,便一直拖到了現在。


    反正他們家按人頭分的話,也能分好多地,等地分了,他有她自己的安排。


    “少強啊,你聽到這個消息難道一點都不著急嗎?”


    李支書很是疑惑,畢竟這個消息讓人驚恐。


    “李叔,在我看來,這是好事。


    你想想看,我們這些人都是農民,誰不渴望有個自己的兩畝三分地,種點菜,養雞養鴨了?


    眼下大夥兒上工的態度你也看到了,大部分人肩膀上雖扛著個鋤頭,但大多都是磨洋工的人。


    如今‘生產責任到戶’後,自己的命運就要掌握在自己手裏了,大家都有了衝勁,過不了幾年,這日子就好起來了。”


    郭少強話落,李支書笑了笑,心裏頓時舒暢了很多。


    是呢,他當支書這些年,可是真為了村裏人填飽肚子,操碎了心。


    “那依你看,我們村該怎麽個分法?”


    “李支書,這我的意見哪能代表大家的意見了?


    我們縣周圍已經有分完地的,聽說有些地方就是沒處理好,有的連拖拉機都拆卸成好多塊被分了。


    我們不妨喊上公社裏的領導,一起商量個對策出來,然後和和氣氣的分地就行。”


    郭少強知道李支書一時無法接受這事,畢竟之前都是整個村子的人集體去幹一件事。


    但眼下情勢有變,還是得按照號召來辦事。


    “少強啊,你小子好樣的,你真是一語點醒夢中人啊。


    你李叔我這會兒心情舒暢了很多,我這就迴去喊人,今天下午我們兩點在生產對開會,等研究個方案出來,明天一早我們開全體社員大會。


    從今往後,我們自己的命運,就要全掌握在自己手裏了。”


    李支書腦子裏豁然開亮,話落後,抬手拍了拍郭少強的肩膀。


    ***


    李長安這邊,傻跪在院子裏很久,王桂芬看李支書一走,便不哭了。


    人都走了,她哭給誰看?


    她看了眼李長安,沒好氣的說:“行了,你別跪著了,跪著也沒用,你爸他就是脾氣壞。


    你趕緊的收拾一下去,別讓村裏人看見了笑話。”


    王桂芬說著,便彎腰收拾院子裏被李支書打砸的東西。


    吵歸吵,這日子還是要過了。


    王桂芬緊在短短幾秒,便看清了自己的位置。


    她離開這個家後,沒有地方可以去。


    李長安苦笑,他還有臉嗎?


    王桂芬哭罵聲如此大,左鄰右舍的怕是這個點早已經都傳開了。


    李長安從濕噠噠的院子裏爬起來,打了一盆涼水從頭澆灌到底,如此一連三下,嚇的王桂芬停下手裏的動作傻看著。


    “長安你瘋了?”


    王桂芬迴神,趕忙想搶奪過李長安手裏的盆子,哪知李長安沒等王桂芬觸碰到,便將盆子扔到了腳邊。


    他一聲不吭的進去屋子裏,給自己換了一身幹淨的中山服,腳上穿著皮鞋,帶著他的手表去找方心然。


    方心然打量著眼前的李長安,雖看他一身中山服精神氣十足,但方心然卻在李長安的眸子裏看到的暗淡。


    “心然···”


    李長安低低的叫了一聲。


    “啥事?”


    “我要結婚了。”


    李長安盯著方心然黑白分明的眸子,想從這雙單純的眸子裏看到丁點的不舍和怨恨。


    可惜的事,他什麽都沒有看到。


    李長安心裏揪痛,這個丫頭,眼底已經徹底的沒有自己了。


    “真的啊?


    恭喜你了。”


    方心然比李長安還要高興,至少他一旦結婚,就不會纏著自己了。


    “對不起心然,這件事我有苦衷,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說。”


    李長安羞愧,方心然卻笑的開朗。


    “嗨,你結婚這事是好事,有什麽好羞愧的?


    再說了,咱兩都是過去式了,不提也罷,人總是要往前看的嘛。”


    方心然看李長安垂頭無奈的樣子,突然有點可憐他。


    方心然抬手,很隨意的拍了拍李長安的胳膊,李長安看著方心然,眼底是濃濃的不舍。


    不遠處往村子裏走的郭少強跟李支書剛好將這一幕看在了眼裏。


    郭少強不由的眉頭皺了皺,一張臉沉的可怕。


    女人啊女人,還真是都一個德行。


    早上說著不在乎,這會兒就跟人眉來眼去的。


    郭少強氣不過,懶得理會這兩人,他像沒看見似的大步進去自家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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