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陽朔東西都沒拿,飛奔上了圖書館頂樓的天台,宋南清緊隨其後。


    上到天台,眼前的一幕讓兩人的心一下懸到了嗓子眼。


    隻見孫年一手拿著把短刀抵在陸小冉的脖子上,白皙的脖子上已經劃出了一道血印,另一隻手扯住她的頭發,情緒看上去很不穩定。


    陸小冉更是整個人都嚇傻了,她兩隻手拚命抓住孫年的胳膊,想使他拿刀的手遠離自己的脖子,但兩人力量懸殊,這樣做沒有任何作用。


    王陽朔隔著人群喊道,“孫年你冷靜一點!”


    “冷靜?我怎麽冷靜!既然我活不了了,幹脆大家都別活了。”這話說完孫年扯著陸小冉往天台邊緣又邁了一步。


    此舉引得陸小冉再次尖叫著哭喊了起來,“孫年你個瘋子!你放開我!”現在兩人隻要稍稍腳下不穩,就會從這六層高的樓頂掉下去。


    宋南清心口一緊,“你先放開陸小冉,有話我們好好說。”


    孫年看到了人群裏說話的是宋南清,氣勢稍弱的說“我冒領你的獎學金是我的不對,你找上頭來我沒有意見。”


    進而話鋒一轉,惡狠狠的盯著陸小冉,手裏的刀又刺進皮肉幾分,“可是陸小冉這個死娘們兒嘴賤!偏偏捅到了學校去,我錢沒拿到手,他搞得我在學校也沒臉做人了,她不讓我活,大家就一塊兒死!”


    陸小冉兩腿發軟,要不是孫年拽著她,她幾乎就要坐倒在地,圍觀的同學大多聽不懂孫年在喊些什麽,隻能用英語一遍遍的和他說“冷靜”,警察也已經到場,在周圍拉起了警戒線,無關人員禁止靠近。


    艾瑪一向是個冷靜沉穩的女生,正和警察說明情況,此刻聲音也忍不住的帶著顫音,每說兩句就要抹一把淚,急的直跺腳,恨不得此刻被挾持的人是自己。


    可惜孫年修的是英語授課,警方帶來的幹預人員和他說的法語他根本聽不懂,也不想搭理,見警察來了,孫年也知道今天的事不可能簡單收場,破罐破摔的心理越來越嚴重,幾度腳下不穩,差點跌落下去,引得周圍同學陣陣驚唿。


    見場麵越發難以控製,保不齊下一秒孫年就會做出什麽,王陽朔再也呆不住了,扯開警戒線就要往裏衝,見狀宋南清趕緊拉住王陽朔,讓他別刺激孫年。


    “你放開手裏的人!你欠賭場的錢我現在就給你。”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您怎麽來了?”宋南清對鄭宇的到來感到不可思議,他是如何知道現在的情況,又準確的知道他的位置的。


    鄭宇貼近宋南清的耳朵,用隻有兩個人聽得見的音量說道“你脖子上的項圈有定位和監聽。”


    這邊孫年一聽有人要給他錢,注意力馬上被吸引了,但轉念一想,衝鄭宇喊道,“我憑什麽相信你!我現在就要見到錢。”


    鄭宇抬起雙手,示意自己身上並沒有攜帶武器,然後一步一步緩緩靠近孫年,坐在和他幾步之遙的天台另一側。


    “我現在就讓人去取現金,我不給你卡也不給你支票,不會有何後續問題,錢拿到手就是你的。”鄭宇給出了萬全的方法,免去了孫年的後顧之憂,隻為保證人質的安全。


    說完就示意趙銳克去車裏取錢。


    聽到這孫年才稍微冷靜一些,趙銳克把錢拿來後試圖遞給他,但他很是謹慎,讓趙銳克把錢裝在袋子裏扔過去。


    孫年低身下去點錢,另一隻手也不鬆開,始終牢牢的抓著陸小冉,趁著他分神的空檔,陸小冉一口咬在他小臂上,孫年吃痛地鬆開了緊抓的手,沒了鉗製的陸小冉就拚命往人群中跑。


    還沒有安全拿著錢離開這個地方之前,他是不可能放走陸小冉的,孫年眼神發狠,舉起手裏的尖刀,向前方的陸小冉刺去。


    “小心!”王陽朔始終關注著這邊的動向,看到孫年的舉動,一個飛身救撲過去,一把抓住刀刃甩到了一旁,孫年手裏沒了武器,周圍的警察迅速撲上去將他製服,周圍的人群爆發出一陣喝彩。


    王陽朔的右手已是血流如注,另一隻手還不忘護著驚魂未定的陸小冉。


    早在一旁等待的醫護人員把王陽朔陸小冉護送上了救護車,艾瑪和宋南清都想跟著去醫院。


    但作為始終在現場的艾瑪,被警察要求帶去做筆錄,她放心不下還在救護車上的陸小冉,用求助的眼神看著宋南清。


    宋南清剛想答應,被鄭宇一句話擋了迴去,“銳克,你跟著去醫院吧,我帶宋南清先迴去。”


    說罷又轉頭向宋南清說道,“放心吧,趙銳克是在這邊長大的,醫院他更熟悉,有他跟著交流也會更順暢。”


    宋南清想想也是,盡管自己英語和法語都還不錯,但是涉及到醫療的一些專業詞匯他還是不夠熟悉,如果到時候聽不懂就誤事了。


    但救護車上躺著的一個是好朋友,一個是自己最好的哥們兒,宋南清想不擔心也很難,還是想跟著去,直到護士告訴他最多隻能有一名隨行人員,這才打消了他的念頭。


    坐到鄭宇車上的宋南清還是半天迴不過來神,剛才發生的一切太過於意外,但凡有一點意外,他根本不敢想,現在他的手還在小幅度的抖動。


    坐在駕駛位的鄭宇一手扶著方向盤,另一隻手包裹住宋南清指尖發白的左手,微微施力,給了宋南清莫大的安撫。


    窗外的人群川流不息,甚是嘈雜,鄭宇升起車窗,為宋南清圍起車內這一小片寧靜有安全的空間。


    宋南清側過身,低下頭,鄭宇張開懷抱,將眼前的人一把拉入懷中,寬厚溫暖的手掌順著他的脊背慢慢的撫動。


    “現在沒事了,你同學受傷都不算太嚴重,要相信醫生。”


    懷裏傳來隱忍克製的抽泣聲,其實宋南清本不是個愛哭的人,在認識鄭宇之前,上一次流眼淚還是在兩年前爺爺去世的時候。


    現在有了鄭宇,他時常覺得自己是更堅強的,鄭宇給了他接納和麵對真實自己的勇氣,但同時他又是更脆弱的,好似大海中的一葉扁舟終於有了可以避風的港灣,他再也不必佯裝鎮定,時刻冷靜,他可以在這裏放置自己所有的情緒。


    看到宋南清的唿吸漸漸平穩下來,鄭宇這才驅車迴家。


    宋南清的上衣已經被冷汗浸濕,到家後鄭宇找出了一件自己的衣服先讓他換上,但他脫下上衣的樣子卻著實把鄭宇嚇了一跳。


    隻見宋南清的前胸胳膊上密密麻麻的布滿了紅色的風團,靠近看被風團附著的皮膚毛孔處也有成片的小顆紅色凸起。


    感覺到了鄭宇的注視,宋南清解釋道,“我一直都是這樣的,太緊張害怕的時候身上就會起這個。”


    鄭宇的眼神中透出一絲心疼,用手撫摸宋南清胳膊上的一片紅色,交錯縱橫的是一條條的抓痕,“是覺得很癢嗎?”


    這麽一說宋南清覺得更癢了,渾身跟針刺似的,點點頭忍不住伸手又去抓,鄭宇把他的手拍了下來,“別抓了。”


    “你上一次這樣是什麽時候?”


    宋南清用力忍住不去抓的衝動,迴答道,“那次宴會結束,您第一次送我迴家的時候。”


    那次也是害怕的很,鄭宇心裏有數了,宋南清這症狀,八成就是膽堿蕁麻疹,也算過敏的一種,隻是發作時常常伴有灼熱刺痛難耐的瘙癢,忍住不撓還好,一個小時內就會自動退散,若是忍不住抓撓,怕是幾個小時也下不去。


    想起冰箱裏有冰袋,鄭宇走向廚房,打算拿出來給宋南清冰敷,可以適當緩解過敏引起的癢。


    拿完冰袋剛轉過身就看到宋南清又在使勁的抓自己,一隻手好像還不過癮似的,兩隻手交錯著在前胸後背胳膊上胡亂的抓撓,有幾處甚至已經泛出了血印。


    鄭宇走上前抓起宋南清的頭發,讓他抬起頭來,對著他的臉就是一巴掌,“媽的我讓你別抓了聽不懂是吧!”


    宋南清被鄭宇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的一愣,也不等他換上幹的衣物,鄭宇就把他拽上了二樓,一腳踹開那扇黑色的木門,把手裏的宋南清甩在地上。


    等宋南清反應過來的時候鄭宇正拿著一串黑色的麻繩朝他走來。


    “既然忍不住,就捆起來好了。”


    聽完這句話,宋南清就被帶上了眼罩,陷入了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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