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綰罌與易少默一前一後迴到了血琴山莊。


    走在前麵的綰罌似乎心情不是很好,她停下腳步轉身對易少默輕聲說道:“以後我若在莊內,你不必天天跟著我,迴你的南閣吧。”


    易少默什麽表情也沒有,隻冷冷的答了句“好”,便離開了。


    其實他也不想再與她有過多的接觸,她既然無情,他也沒必要再將心思放在她身上。


    少見麵或許對彼此都好,時間久了,感情便也淡了。


    一旁的羽邀見此,心中困惑,他雖不知二人出莊後發生了什麽事,但從綰罌對易少默的態度來看,易少默已然失寵,不禁內心一喜,卻也不敢表露出來。


    綰罌迴溫沐閣沐浴更衣後,坐在梳妝台前,由青姑娘為她熟練的綰起一頭青絲。


    羽邀則站在一側一五一十的稟告道:“莊主,屬下已查證,曾多番刺殺您的黑衣殺手起先是奉林霸一之命來取您性命,林霸一死後又聽命於蘇紂,而他們真正效忠的主子是灰衣人。”


    “恩。”綰罌早已猜到。


    羽邀繼續說道:“林霸一與蘇紂修煉的邪功雖能令人在短時間內功力大增,但卻極其傷身,練成後折壽二十年,這也是灰衣人不自己修煉的原因。之前您命屬下盯著君欣樓,屬下發現君欣樓表麵上雖是青樓,但其實是灰衣人搜集情報的一個據點。蘇紂自重傷以後便一直藏匿在君欣樓內,而新任花魁蒼落姑娘曾是他摯愛的妻子。”


    綰罌諷刺道:“每每看著曾經深愛的女人與其他男人在一起,想必蘇紂的心裏也是痛苦萬分吧。”


    青姑娘放下梳子,執起一枚別致的薔薇木簪佩戴在綰罌的發髻上,淡淡的說道:“莊主對他二人下了彼岸情毒,他必是對您心懷怨恨才選擇效忠於灰衣人。既如此,您何不以解藥要挾他暗中助我們除去灰衣人?”


    綰罌答道:“蘇紂隻不過是灰衣人的一顆微不足道的小棋子,沒了他自有別人代替。何況灰衣人的勢力根基深厚,豈是能輕易連根除去的?”


    羽邀疑惑道:“屬下有一事不解。您似乎早就知道君欣樓的不簡單,為何不一開始就從君欣樓著手追查灰衣人?”


    綰罌目光幽深的掃了眼羽邀,羽邀當即心中一顫,懊悔的單膝跪下:“屬下失言,請莊主恕罪。”


    “羽邀,我向來喜歡你的坦率,你很聰明,我相信你能利用好你的坦率。”綰罌輕輕抬了下手,示意他起身。


    “謝莊主。”羽邀自然明白她做任何事都有她的理由,這次是他的疏忽,失了分寸,好在她沒有怪罪。


    青姑娘從首飾盒中為綰罌挑選了一副藍色耳環帶上:“那莊主接下來預備如何?連著兩任盟主都是灰衣人的人,他的目標顯然是整個武林了,若待他控製了武林,要除去他就更難了。”


    綰罌意味深長的冷笑道:“他的野心恐怕不止這麽點呢。”


    青姑娘不解:“您何出此言?”


    羽邀也不明白綰罌為何這麽說:“他費盡心思安排自己人登上盟主寶座,又意欲除去我們山莊,難道不是想稱霸武林嗎?”


    綰罌提醒道:“你們可別忘了他曾與朝廷有關。”


    青姑娘與羽邀詫異的對視了下。


    據他們所知,灰衣人在十多年前曾與朝廷有牽扯,但事隔太久,加上十多年前退出朝堂的官員頗多,灰衣人又有意掩蓋了線索,讓人無從查起,但越是查不出,就越證明灰衣人曾在朝廷的分量不輕。


    若真是如此,灰衣人的真正目標恐怕是朝廷,是夜然王,甚至是整個天下。


    青姑娘與羽邀揣測至此,內心不免一震。


    綰罌看了眼鏡中自己的裝扮,滿意的一笑:“都出去吧。”


    聞言,羽邀與青姑娘紛紛退下。


    綰罌反複思慮了一晚上,忽然想起當年跟隨夜宸王統一天下的人中有一位軍功顯赫的大將軍正是複姓左丘,不知那位左丘大將軍與左丘曲是何關係。


    綰罌起身獨自穿過溫沐閣的溫泉,一路走到一顆大樹下,那樹中間有一個凹槽,不注意看還真不會被發現,她伸手探進凹槽內扭動機關。


    片刻後,樹後麵的地麵下出現了一個密室。


    她順著階梯而下,熟門熟路的往裏走著,通道兩側常年燃著火把,照亮了整個密室。


    這時,血邀現身於她麵前,恭敬的向她單膝行禮。


    “他還沒招嗎?”


    “是。”


    她徑直往裏走去,潮濕的牢房散發著黴味,左丘曲衣衫破爛的躺在地上,滿臉汙垢,麵容憔悴,渾身上下掛著血痕,比乞丐還不如。


    她笑道:“這幾日過得可好?”


    左丘曲未睜眼,一臉的平靜。


    “左丘這個姓氏在夜林國很少見,我記得跟隨夜宸王一統天下的將領裏有一位開國大將軍是姓左丘的,深得夜宸王器重,隻是自夜然王即位不久,那名大將軍便消聲滅跡了,不知現在是否還在世?你對他應該不陌生吧?”


    左丘曲睜開雙眼,眼裏的恨意轉瞬即逝。


    “你既然是他最看重的家臣,他為何此刻不來營救你,任你自生自滅?還是他早已入土,不在人世了?”


    左丘曲冷哼了聲,否認道:“我不認識什麽將軍。要殺要剮隨你,我什麽都不會說的。”


    “你已經說了。”確定了內心的猜測後,她妖媚的笑了,轉身離去。


    離開前,她對血邀囑咐道:“不用日夜盯著他,他中了磨心毒,根本沒有力氣自我了斷,保證他還有一口氣就行。”


    “是。”血邀隨即尾隨她離開了密室,出了密室後,他又重新隱於暗處。


    站在溫沐閣門外的青姑娘見她出來後,默默的跟在她身後。


    “青,告訴羽邀,無論用什麽方法,務必給我查出開國大將軍的所有資料。左丘曲既是他的家臣,那麽灰衣人也許就是當年那位大將軍,或者是與大將軍有關的人。”


    “是。”青姑娘領命離去。


    有了方向後,再往下查就容易許多了。


    不到三日,羽邀便已查到了開國大將軍的資料。


    “正如莊主所料,灰衣人就是當年那名大將軍。他本名左丘決,是太上王的心腹武將,當年左丘曲雖年輕氣盛,卻已是他最信任的家臣,暗中為他培養黑衣死士,守護左丘氏一族。太上王退位後攜著王太後雲遊天下,常年不迴宮,臨行前將左丘決升為了太尉,輔佐夜然王登基,執掌軍事,忠心不二,深得新帝倚仗。左丘決重情,一生隻娶了一位夫人,但他夫人命薄,產下一名女嬰後便血崩而逝,因而他對愛女極其寵愛,後來他女兒愛上夜然王,不顧他反對執意進宮,最終被夜然王冊為柔夫人,柔夫人驕縱任性,進宮不到半年便投湖自盡了,那事過後他便辭去官職,與左丘曲一起消聲滅跡了。”


    青姑娘追問道:“可查出柔夫人為何自盡?”


    羽邀微微搖了下頭:“柔夫人的死似乎不簡單,還涉及到王宮禁忌,夜然王與左丘決都有意掩蓋,相關之人全在一夜之間失蹤,沒留下一絲線索。不過,當年還發生了一件事,屬下猜測或許與柔夫人之死有關。”


    綰罌靜靜的聽著,示意他往下說。


    “夜然王一共有一女兩子,皆為王後所生,大王子一出生便被立為東宮太子,二王子得封塵王,三公主於十二年前遇刺身亡。而三公主遇刺的時間恰巧是柔夫人死後的第十天。三公主死後,曾服侍過她的侍女、太監也在一夜之間全部失蹤。三公主之死與柔夫人之死一樣成為王宮禁忌,沒人敢提起。更奇怪的是,有傳聞說三公主之死與元家、左丘決有關。”


    世人皆知:夜林國元家為武林世家,世代守護著一個秘密。


    為此,元家每代都需送一嫡女入宮與王室結姻。


    除此之外,元家祖訓規定:元氏一族不得入朝為官,不得參與武林爭鬥。


    當今王太後正是出自元家,而本朝入宮為妃的元家嫡女被夜然王冊為元夫人,雖不得帝王鍾愛,卻也深得帝王敬重與禮遇。


    “元家......三公主......”綰罌暗自思索著。


    羽邀大膽猜測道:“會不會柔夫人的死因與三公主有關,左丘決因愛女之死加害三公主,此後便與王室決裂?”


    青姑娘否認道:“當年三公主才六歲,如何能害得了柔夫人,左丘決本是良將,不會輕易背叛王室,他又為何要加害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公主?一定還有其他不可告人的原因,否則當年的王宮不會有那麽多人不知所蹤。”


    綰罌眼眸幽深的分析道:“青說的沒錯。如今我們要想知道左丘決的下一步行動就得先查明柔夫人與三公主的死因。王宮人心複雜,守衛森嚴,我們的勢力難以滲透,時間上也來不及,那麽查清此事還得從元家入手,我總覺得此事與元家世代守護的秘密脫不了關係。”


    青姑娘與羽邀深覺有理,紛紛點頭讚同。


    左丘決的勢力隱秘而深不可測,一日不除終將成為大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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