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梨衣今天顯然心情極好,一路都很活潑,幾縷暗紅色發絲飄蕩在胸前,清澈的大眼睛裏蕩漾著甜甜笑意。


    至於在她身旁撐著傘的青衫俊秀男孩臉上同樣掛著淡淡笑容,迎麵是風吹來的摻雜著泥土和青草芬芳的大自然氣息,潤物無聲。


    他們就一齊靜靜走著,從富士山山腳一路朝上,不少遊客自他們身旁經過時,都會投來些許欣賞與羨慕的目光。


    這對漂亮的男孩女孩就像他們曾經美好的青春記憶一般,落在泛黃的舊相冊裏,偶然翻起,驚豔了時光。


    誰家少年足風流,誰家少女不懷春?


    “風君,想要那個~”


    身穿巫女服的紅發女孩突然伸出白嫩小手揪了下前麵李龍淵的青袍袖子,而後又飛快縮迴去,男孩撇過頭,就看到記事本寫著這句話。


    繪梨衣很少做出麻煩別人的舉動,侍者送來的餐品她都會仔細嚼咽,從來沒有挑剔或者多加要求。


    這樣的動作無疑在表示一種親近。可惜李龍淵不曾察覺。


    男孩順著女孩視線望去,發現那邊正有老者推著台老式機子,伴隨機器不斷運轉的嗡鳴聲拉扯出五顏六色的糖絲,裹在細長的竹簽子上,最後在老人高超技藝下形成各式形狀的漂亮棉花糖。


    這種起源於上世紀初的美國甜食一經發明便風靡全球,當年在世博會首次展出時就收到遊客熱情歡迎,賣出額一半的錢就支付了當時世博館場地的租金。


    直到現在,棉花糖還是受到無數人喜愛,單是精美如同藝術品般的造型就很能給人帶來視覺的享受,遑論看完了還能吃。


    “老板,這個怎麽賣?”


    李龍淵帶著繪梨衣走過去好奇問道。


    “150元(日幣)一份,裏麵樣式隨您選,現場定製180元(日幣)一份。”


    上了歲數的老人張開嘴慢悠悠地說著,這個年紀還在擺攤,除去貼補家用的心思,剩下的就是對這一行業的熱愛了。


    “要兩份定做的棉花糖。”


    李龍淵同樣用慢而清晰地語調迴複。


    “要godzi造型。”


    繪梨衣在一旁補充,這個看上去漂亮的萌妹紙原來心裏喜歡超級大怪獸。


    “老板,那就來一個哥斯拉一個迪迦奧特曼。”


    李龍淵很沒眼力見地說著。


    “風君是正義的奧特曼,最終會殺死邪惡的小怪獸麽?”


    繪梨衣拿著老板剛做好的小怪獸棉花糖,精致小臉上隱隱有些落。她好像真把奧特曼裏的劇情當成現實了。


    “兩隻小怪獸在一起取暖有什麽意思,有迪迦在,哥斯拉才會在。”


    李龍淵大口咬著甜津津的軟糯棉花糖,含糊不清地解釋道。


    有暗的地方才會有光,如果世界上沒有怪獸,哪裏會需要奧特曼守護呢?


    繪梨衣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呆萌的有些可愛。


    “進發!”


    舉著棉花糖的李龍淵很是中二地一揮手,兩隻小怪獸開始嗒嗒嗒地小跑上山。


    山頂潔白的雲霧開始出現變化,如同巨大的傘麵撐開,一圈向下重疊套著一圈更大的乳白色圓,攏共五層,這就是富士山特有的五層笠雲景觀。


    當然,身處山內的兩人自是看不見這種奇景,隻能見到白雲遮天,甚為清爽。


    越往上走,空氣便越是稀薄,雲霧越來越近,似乎伸手可觸,他們隱約看見一座朱紅色的鳥居屹立於山頂。


    這是淺間大社奧宮鳥居,是自山頂俯瞰山下的最佳觀景點,也意味著他們即將抵達八合目地區。


    日本人習慣將山嶽自登山口至山頂分成十份,八合目意味著接近山頂的山腰部位。


    而鳥居是一座朱紅色建築,形狀構造類似於中國牌坊,是指神界與人界的入口,代表著附近存在神界領域,為了警示來訪者注意一言一行。


    李龍淵毫無形象地把最後一口棉花糖咽進嘴裏,絲毫不介意這裏的避諱。


    日本的神祗多如牛毛,一粒稻米裏甚至都能同時住著七位神。


    什麽妖魔鬼怪到在日本神話裏搖身一變都能成為神祗,比如商周時期蠱惑紂王的蘇妲己到了日本就成了大妖玉藻前,戰力還不弱,嘿。


    他們即便真能實身站出來,李龍淵也敢揍迴去,大不了請三清道祖現身。


    男孩開始異想天開起來。


    繪梨衣的身體素質沒有想象中那般嬌弱,快到山頂時都沒有出現高原反應之類的不適,眼睛裏充滿好奇地望著麵前的一切。


    淡淡金光自天邊揮灑下來,如同曙光女神揮手賜下祝福,四周雲霧繚繞著這座宏偉山體,終年不化的皚皚白雪覆蓋山尖,青蔥植被卻朝下蔓延,形成春與冬兩季交織的奇景。


    這時候,山頂的風突然大起來,唿嘯著卷起兩人寬袖衣袍,跌宕翻飛。


    繪梨衣那用於束攏頭發的紅條發帶都被勁風掠去,一頭暗紅色長發散落在肩膀,獵獵舞動著,身形也止不住一個趔趄。


    李龍淵及時伸出手拉住她素白柔軟的小手,方才幫她穩住身形。


    “咋們先下山去,這裏風太大了。”


    青衫男孩不可察覺地撇過頭去,漆黑瞳孔無聲化作淡金色,女孩乖巧地點點頭,跟隨男孩下山。


    這股狂風來得詭異,卻也散得突然,至少在兩人一路下山時都沒再起波瀾。


    另一路,清一色黑色長風衣的小隊卻正在迎著狂風侵襲艱難登山。


    “少主,馬上就要到八合目地區了,不論他們從哪條路登山,最終都會停留在淺間大社奧宮鳥居的,那裏是最佳觀景台。”


    烏鴉頂著風朝前大聲喊道,黑色短發隨著變換成各種形態,對於混血種來說,這種程度的風力隻能勉強遲緩他們的行動和影響聲音的傳播效率,除此之外甚至還挺享受。


    可惜這一路追來都未見到繪梨衣小姐的蹤影,如果不是拿著她的照片依次問過剛下山的遊客們,他們甚至以為繪梨衣並沒有來過富士山。


    “一個長相俊秀的青衫男孩?這種畫麵怎麽似曾相識?”


    源稚生迴憶起之前一位優客的描述,稱看到照片裏的女孩和一名身穿青色寬袖袍服的男孩走在一處,眼中頓時閃過狐疑之色。


    他總猜測是位自己見過的人,卻又不大敢相信。


    怎麽可能如此巧合?莫非對方是知道繪梨衣的身份才帶有目的性的約她出來?


    想到這裏,源稚生重重握緊刀柄,身形如同虎豹般迅速拔地前衝,每次騰越都是幾米高度,周身環繞撕扯的颶風完全對他造不成任何影響。


    “不愧是少主啊!”


    夜叉烏鴉及身後小隊望著那道逐漸遠去的身形深情感歎,這個被蛇岐八家稱為“皇”的男人儼然超出普通人極限的身體範疇,進入堪比神的領域。


    一行人再度發力,開始登山搜尋之旅。


    李龍淵一路牽著繪梨衣的手下山,女孩子都顯得很順從。兩人內心天生有一種親近感,何況他並沒有旖旎的想法。


    李龍淵伸手攔下一輛淡黃色計程車,兩人並排坐於後駕駛座內,絲毫沒有意識到身後不遠處正有一支混血種小隊在尋找他們。


    “繪梨衣還有想去的地方麽?”


    青衫男孩偏過頭,對身旁過分乖巧的女孩和煦笑著,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


    “想去迪士尼樂園。”


    女孩微微沉吟一會兒,就快速拿筆在小本本上寫下這樣一句話。


    李龍淵立馬和司機交流,驅車趕赴七十公裏外的迪士尼樂園,與來時一般隻需花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


    “繪梨衣很少出來玩麽?”


    李龍淵一邊無聊地刷著手機新聞,一邊看向身旁幾乎將臉貼在計程車玻璃窗戶上的紅發漂亮女孩。


    女孩還以為是李龍淵在糾正她的姿勢,連忙乖乖坐好,提筆寫到。


    “出來一次,很難得。”


    男孩頓時對她的身世背景感到好奇起來,繪梨衣雖然看上去麵相不大,可至少已經有十八九歲了,心性卻不是很成熟。


    李龍淵原本以為是她不能說話溝通的原因,可現在想想,的確有貓膩。


    “那你以後想出來玩就在遊戲頻道裏發消息給我,我去找你。”


    男孩突然笑起來,帶著自信與從容,與那位握有世間強權的皇帝身影逐漸重合。


    不論女孩麵前的枷鎖是什麽,李龍淵都確信自己有打碎它的力量。


    就像櫻花應該開放在天地間,與日月星辰,山川河流為伴,而並非養在無人的靜室裏,不知四季寒暑,不經人情冷暖。


    此刻,矗立的東京塔底,楚子航一身armani黑色短袖t恤,戴著mykita方形太陽鏡,雙手插兜酷酷地走在街上,肩頭還背著副網球包。


    他抬起頭,仰望這座高332.6米的鐵質東京塔,心裏並無那種歎為觀止。


    他隻是在丈量這座鐵塔的造型高度,以及找尋某位約他出來一敘的學長。


    這裏的巷道安靜的有些詭異,本是應該熙熙攘攘的人流如今卻空無一人。


    …………


    “少主,沒有發現繪梨衣小姐的蹤跡。”


    半響後,滿山搜人的混血種小隊無功而返,本家一位位精英從未如此憋屈過。他們甚至連目標人影都沒有見到。


    “少主,你看這是什麽。”


    就在源稚生等人一籌莫展之際,夜叉的聲音傳來,眾人驚喜望去,很快卻有人發出暴怒吼聲。


    “ばかやろう!(混蛋!)”


    俊秀的年輕人望著夜叉遞來的一條大紅色長發帶發出低沉咆哮,上麵刺繡著雲和花,就是繪梨衣的用來束頭發的裝飾物。


    如今它卻自女孩頭上掉落下來,那麽這裏曾經發生過什麽,不言而喻。


    源稚生臉上的表情很是陰沉,邪眼裏流動著寒芒,便是一直跟著他的烏鴉夜叉兩人也不由心底犯怵。


    其他人同樣憤怒,那個可惡的家夥不禁將自己等人耍得如無頭蒼蠅般到處亂撞,竟然還對繪梨衣小姐做出這等無禮事情。該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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