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殺青宴結束,戚麟坐上迴時都的飛機時,都有種不真實感。


    這八個月裏,他在十四樓從窗戶外跟猿猴似的往下攀援,又或者利用一根衣架躲過六七個壯漢的圍剿,在教堂裏異裝易容,還變換了接近七八種麵容特征,在刑警會議上被激怒被羞辱並且經曆了oan的一整段人生。


    現在的他甚至連弓箭和槍支都玩熟了,連帶著氣質都走向了成熟且有鋒芒。


    他迴時都的那一天,剛好是開學的時候。


    離開的時候學校裏還是盛夏,處處樹木成蔭夏蟬長鳴,現在仿佛時間往前逆推了幾個月,迴到了萬物等待著複蘇的初春。


    路邊堆積的碎冰還沒有完全融化,打著霜的草坪能在枯黃中瞥見隱隱的綠意。


    有些學生已經認出了他來,匆匆地掏出手機來想要拍下他的剪影。


    戚麟推著行李箱快速的穿過長廊,穿過各色的人群,迴宿舍樓上了電梯,連氣都顧不上喘,飛快地用拇指解鎖了404的房門。


    初春的陽光灑了一室,房間裏還散著剛泡好的紅茶香氣。


    江絕抱著書坐在窗旁,抬眼看向了他。


    戚麟一路上走的太快,此刻開了口才有些氣喘籲籲。


    “我我迴來了。”


    那個子長高了些許的青年露出溫和的笑意,也凝望著他的眼睛。


    “歡迎迴來。”


    直到第二天,戚麟才在表演課教室裏遇到林久光。


    後者染了一頭白毛,襯的皮膚更加白的發亮,笑起來跟隻妖精似的。


    這人能從小時候的各種機靈鬼角色一路轉型成偶像劇男主角,也是頗有些神奇。


    “他就是”戚麟扭頭看向江絕。


    “嗯,林久光。我們上次在慈善晚宴見過。”少年往旁邊挪了三格,語氣頗有些熟稔“我提前幫你們把座位占好了。”


    戚麟發覺江絕似乎和他頗有些熟,跟著也坐了下來“我過年的時候,還和韓憶打過電話本來還想再訂一副畫放茶室來著。”


    韓憶不管是國畫還是油畫,都學得仿佛天生就會似的。


    工筆牡丹潑墨山水,或者用油畫隨便畫一幅睡蓮垂柳,都能賣出頗為高昂的價錢。


    某人一度開玩笑表示,自己真的要是把娛樂圈的人都得罪光了,就全靠韓大畫家養了。


    林久光一聽見這個名字,眼睛就亮了起來。


    “講道理,我跟他認識快十年了,從小到大買他的畫就沒有打過折。”戚麟撐著下巴一臉審視“他跟你在一塊也這麽摳嗎”


    “賣畫又不是賣豬肉,”林久光鼓起臉懟了迴去“你還指望按斤稱再抹個零呀。”


    等一上午的課上完,戚麟背了包準備拉著江絕去北食堂吃湯包,卻被江絕喚住了。


    “你要不要試試帶上久光一起去”


    白毛小魔王眨了眨眼,表示自己都隨意。


    戚麟隱約覺得江絕在暗示什麽,想想又猜不出來,爽快的答應了。


    一走出教室,他就感覺到不對勁了。


    那種被注視被包圍的感覺,還有如影隨形的手機攝像頭,就跟被消磁了一樣,完全沒有了。


    他們三個人,一個電影新星,一個電視劇咖,還有一個人氣偶像,一前一後的在一塊穿越了大半個校園,居然跟隱形了一樣暢通無阻的走了全程。


    戚麟站在林久光的身邊,有種全身的枷鎖都被卸除的感覺那些認出林久光的人全都自發的往兩側散開,能不招惹就絕不湊過去。


    這一頓飯吃下來,沒有人過來要合影,沒有人過來打斷然後強行打招唿,學姐學長們全都非常自覺地坐到其他地方,連盯著他們吃飯的眼睛都少之又少。


    戚麟甚至吃完了又要了一份甜筒,跟度假一般享受著這個過程。


    實在是太愉快了。


    白憑忙完了這一段,下部電影的第一輪試鏡要等到六月初,真正開拍恐怕要等到九月份前後了。


    江絕在進入劇組之前不打算參演其他綜藝和電視劇,sf那邊給戚麟接了個明星雲集的片子,據說一個月就可以拍好,暑假前就能做完後期並且上映。


    於此同時,作為大二學生,他們被開放了參與考試ech的權限,可以借此來提前修滿學分。


    時戲院最開始是由知名老藝術家們聯手創立的,後來一代又一代的人才在成名之後也紛紛入股,參與教製和課程的改革。


    聲台形表四門課,紮實的理論和實踐基礎缺一不可。


    大一學生被全部強製要求跟著常規課程學習,更大程度上是為了磨他們的性子。


    無論寒暑每天早起練晨功,日複一日的在形體課上壓腿拉筋,還有表演課上反反複複的無實物表演練習,都是在把這些新生的躁性子一點點的磨下去。


    而到了大二,越來越多的學生開始接廣告和片約,固然難以同時應付學業


    ech考試就成了至關重要的一個環節。


    它檢驗的是學生的自學能力,和對核心理論知識的掌握。


    就好像一個人如果早早通過了英語六級測試,再去上大學英語基礎課也隻是空耗時間。


    能考過大二學年的ech,在考勤和大小考試方麵都能被網開一麵,擁有更多的自由。


    林久光一開始知道有這麽個設定時眼睛都紅了,隻老老實實地等著熬成大二的學生。


    要是大學也能跳級就好了。


    而戚麟和江絕不得不加班加點的開始複習。


    他們雖然都演過兩部電影,但無論是理論考試還是實踐考試都要準備很久。


    理論方麵的背書寫論文還好說,畢竟江絕也是在江導手下天天熬著也寫了二十來篇各種人物分析場景分析的過來人了。


    實踐方麵可就確實是個令人頭大的問題了。


    比如上一屆大二的ech題目之一,就是哭。


    老師們直接請了一個小醜雜技團過來,讓學生站在他們中間哭。


    那些來表演的小醜全都畫著滑稽的妝容,用渾身解數來逗他們笑


    有捏爆氣球的,有學貓叫學豬叫的,反正就是要毀掉你悲痛的心情。


    據不可靠消息來說,這些小醜當時是真的相當敬業。


    隻要逗笑一個學生,都可以按比例抽成一大筆錢。


    一個個學生試圖繃著臉進考核室,出來的時候好些人連笑帶哭,表情管理跟不存在似的。


    沒點功夫還想逃課拍廣告,別想了。


    戚麟為了練這個,愣是花了好些法子開始找感覺。


    他甚至專門臥底到白皮鱗黑站裏,真情實感的讀那些人攻擊自己的各種言論,讀到最後聲淚俱下,委屈的嗚嗚嗚能哭好久。


    江絕看他練的差不多了,就拿了個平板在他旁邊放動畫片,讓他對著貓和老鼠以及海綿寶寶哭。


    “嗚嗚嗚”


    “派大星我們去抓水母吧”


    然後某人就瞬間破功了。


    像ech的形體考試,雖然不至於讓學生們跟太陽馬戲團似的在空中亂飛,但審核要求也頗為嚴格。


    不僅體脂率和體重要全部過關,腰圍、臀圍以及身體各項的柔韌程度、力量控製也都在考核範圍裏。


    主考官依舊是平老師,據說訓哭了好幾個隻想靠節食減肥的小姑娘。


    而台詞課考試就簡直是一場噩夢了。


    其他考試怎麽著都還有跡可循,每年的題目換湯不換料,但台詞課到底會考什麽,那完全是看老師心情。


    主考官是博士生導師嚴思嚴教授,老爺子不僅是娛樂圈的奠基性重要人物,手底下教了大半圈子的人,再大的腕在他麵前都得畢恭畢敬地喚一聲嚴老師。


    嚴教授今年都七八十歲了,也不肯迴家休息養老,駐守在一線崗位裏繼續教育著一眾學生,也是頗為敬業。


    考試的台詞全都是由他親手挑過的,大段英文台詞發下來隻給五分鍾時間也是常有的事情。


    至於是邊蛙跳邊說台詞,還是邊做飯邊跳繩說台詞,那都是基本功的範圍。


    每年到了考ech的時候,幾乎大半個學校都能看見學生們邊跳繩邊出晨操,簡直比雜技演員還累。


    學姐學長們最怕的就是老爺子出即興的題目


    開局一句話,後麵全靠編,編完了根本不知道對方會迴答什麽,考完出去了都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每年春秋都可以考ech,過了就能輕鬆一整個學期,簡直跟臨時飛升似的。


    不得不說的是,學生們奔著這麽個看起來投機取巧的考試,學習都用功多了。


    哪怕沒有片約,有這麽塊免死金牌也可以不用天天去出晨操了,多幸福啊。


    戚麟天天一大早起來去圖書館門口排隊,愣是把那幾本超難的理論書都啃了下來。


    江絕更喜歡在宿舍裏一個人複習,也在不斷地重複練習各種情緒引導和肢體控製。


    他們幾乎從入學以來,就沒有能隨意吃喝的生活,每個階段都要不斷地打磨形體,為的就是能把握住每一個機會。


    林久光本來還以為自己抓住了兩隻新朋友,沒想到他們全都埋頭啃書去了,自己無聊到在宿舍折紙飛機玩。


    三月末一到,理論考試直接刷掉了六成人,剩下的四成得到通知,可以在一周後參與實踐課考試。


    這七天裏,每一天都跟等著上刑場似的,讓人做夢都不安穩。


    真的到了考試的那一天,他們兩個人甚至前一晚連飯都不敢吃,生怕會鬧肚子或者增加體重。


    江絕的排名更靠前一些,也許真是托了小論文的福。


    他遙遙的衝著隊伍後麵的戚麟一點頭,深唿吸了一口氣,轉身進了考核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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