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城踏出房門來,來到大哥身邊,想將劍從大哥手裏奪下,可是大哥閃得遠了一些。


    “大哥,我真的沒事的,事情已經過去了,該放下的就放下吧。”袖城勸道。


    “城兒,他家如此欺你,你讓大哥就這麽忍著?”


    “大哥你就不要鬧了,這個時候,你提劍衝到景府將他殺了,那城兒呢?城兒以後怎麽活?會落人笑柄的,忍得一時之氣,不是怕了他,而是為了袖城!該殺他之時,不用你動手,我自會提了劍去解決了他,可現在不是時候!”袖簡終是受不了這莽撞的大哥,也稍提了氣,大聲說道。


    這大哥本就是個急脾氣,隻顧著出了一時之氣,卻從未想到這麽深的層麵上去。


    大哥的劍終是固定在了半空中,大嫂一見他這話是往心中去了,便忙趁機將劍奪下,大哥這才反應過來,可是再找劍,已經來不及了。


    “大哥,你不要為了這件事再大動肝火了,我已經好多了,我在房裏悶了太久,我餓了,想吃肉!”袖城提起笑來,看似輕鬆,卻騙過了單純的大哥。大哥見到妹妹笑了,隨之也綻開笑容,當真以為她說的是真的,他哪裏知,不是所有事都可以在三兩天之內忘記的。


    安頓好大哥,袖城這才計劃起來,之前那麵具男說的取景秀之皮,她可沒忘。


    進了宮中,一五一十的與莊席說來,莊席不悅,麵色沉重:“我已命人查了多日,可對此人絲毫沒有掌握,我派去的人皆查不出蛛絲馬跡,這也算是一奇人,居然可以來去如風,如若他真的對自己要做的事情胸有成竹的話,那未必不是真的,他既然敢說,便敢做。”


    “是,這也是我最怕的,我絲毫不是他的對手,況且他在暗,我在明,即使那天他光明正大的進了門來,怕是也在人群中難以認出他來。”袖城實再不想多說關於景秀大婚的事,能忽略的便一代而過。


    “袖城,此事你不用再插手了,由我來吧。”莊席也當知她心中難過,還是處處站在她的角度上想事情。


    袖城何嚐不曾這樣想過,可是,除非自己親眼見著景秀平安無事,否則她即便不去,也會不安,想到這,還是搖了搖頭。


    莊席輕歎一口氣,尚且不明她為何要這般委屈自己:“袖城,我早已經說過,隻要你願意,我隨時可以一紙詔書下去阻止他們,你要考慮清楚,再晚就來不及了。”


    袖城淺笑,所有的人對她都好,隻是景秀不複原位而已,再次搖了搖頭:“不必了,強扭的瓜不甜,現在已是這樣的局麵了,一切看天意吧。”


    頓了幾秒,莊席經過袖城身邊,拉起她的手,走到殿門前,將門推開,此時朝陽正盛,將宮殿門前鋪就了一條爛陽大路,此殿在整個皇宮的至高之處,由此遠遠望去,宮內風景一覽無餘。


    “你知道那是什麽地方?”莊席指著前方說道。


    袖城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眨巴了兩下眼睛說道:“是宮殿。”


    “我當知那是宮殿,可宮殿的外麵是什麽地方?外麵的外麵又是什麽地方?”


    袖城被他問得一愣,未等迴答,莊席又接著說道:“那是天下,是我的天下!而你,是我東茫第一女將,袖城,隻要你願意,便一生一世呆在我的身邊,由我護你,我倒要看看這天下,誰敢欺你,誰敢負你!”莊席的側臉被陽光照得閃閃透亮,十分耀眼,微皺的眉頭深重,劍眉星目似一顆奪目光彩的神星,華麗的讓人不能輕視,袖城心中感動萬分,莊席說這話的感覺,就好似自己的大哥一般。


    袖城心尖一陣抽動,不禁微笑起來。


    “袖城,如果這世間塵事讓你覺得疲累,那你便來做我的妃,我在一天,便會護你一天。”莊席緊緊的握著袖城的手,似是給她自己全部的力量,袖城心裏明白,此景此話,無關風月,是莊席的一種愛惜,無半點歪念的愛惜,袖城笑了,笑得爛然,二人對視間均明了,莊席也笑了,笑得萬分包容與憐愛。


    “景秀隻有一個,我忘不掉、、、、、、”袖城的聲音有些顫抖,但還是在笑,應著陽光而笑。


    莊席抿了抿嘴,輕摟過他的肩,最終也還是長歎一聲,低聲說了句:“一切隨你。”


    入夜,景秀顯得十分焦躁,用冷水洗了把臉,稍稍清醒了些,以為是自己因為成婚而緊張。


    久坐心緒不寧,幹脆走到桌案前打算畫幅畫來靜靜心,鋪好紙張,筆蘸好墨,臨下筆時那筆卻怎麽也落不下,那墨滴到了紙上,一張好紙被毀,這下心中更是焦躁,幹脆再一次扔了筆,窩到了椅子中。


    無意中掃過身側裝滿畫卷的畫缸,百無聊賴的翻了起來,隨意取出一幅攤開,畫跡熟悉,但卻絲毫不記此畫何時而畫,以陌生的自己觀摩曾經的畫跡,感覺倒是讓人覺得奇異。


    連翻了幾幅,均是山水花卉,再次隨意的抽出一幅攤開,一幅人像印入他眼。


    景秀正覺奇怪,將畫完全攤開,這才看清,是一男子,正覺奇怪怎麽自己會存一幅男子畫像,後定睛一看,這哪裏是男子?畫上之人眉清目秀,又透著英麗之氣,分明是一個穿著男裝的女子,再細看這眉眼,這才認出,畫上之人是那袖城。


    景秀心中一震,為何自己會有她的畫像?細細辨認,這是出自自己手筆沒錯,萬千中莫名在景秀心中綻開,不禁迴想起袖城的話來,一字一句,真相是什麽?他已覺得模糊。


    再次想起之前袖城說的萬良城與悅紀坊,還有這畫,越想越覺得頭腦發脹,心跳加速,總覺得自己腦子裏的記憶是被什麽包住了,雖然很想躍出來,但是太難了。


    景秀不覺唿吸都變得急促了,忙將畫收好,在屋中來迴踱了踱步,最終做了一個決定。


    次日一早,景秀收拾好了身邊細軟,便出了門去,他昨晚已下了決心,要去尋袖城口中的悅紀坊,和萬良城,雖然這兩處未必會讓他知道所有的真相,可至少能證實雪非說的話是真是假,離成親的日子越近,那袖城的臉便在自己腦中出現的頻率越高,時時不散,他已等不急,看清真相,也越發相信,事實或許不是自己聽到的那般。


    “什麽!明日就要成親了你要出門?”老祖母聽了景秀的話,怒發衝冠,拍案而起。


    景秀早已料到祖母會是這種反應:“祖母,我必須要出去一趟。”


    “那婚事呢?婚事怎麽辦?你這麽一走了之又讓雪非怎麽辦?你這是成心要讓我們景家出醜啊!”祖母的的情緒又開始不穩起來。


    “祖母,婚事隻是延後一些,我有些事情要去弄清楚。”景秀見祖母如此,怕她又氣急,隻好細聲輕氣的解釋道。


    “你你你、、、、、、你真的是要氣死我!不行,我不同意,你若是敢走,就不要再進景府的大門!”若按平時,祖母怕是不會這般激動,可是這個敏感時期哪裏容得出哪怕任何一點差池,拖得一天,便是夜長夢多。索性便半演半怒的演給景秀看,她太了解景秀,無論他變得如何,他都是一個賢孝子孫。


    “祖母,他願意走便讓他走好了,留得住他的人,留不住他的心。”雪非不知何時站在門外,麵無表情的說道,可是聲音卻是說不出的落寞模樣。


    “雪非,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想、、、、、、”


    “你想去幹什麽?想去找袖城嗎?”雪非打斷景秀的話說道。


    景秀一下子被噎得說不出話來,更不知如何解釋。


    雪非沉默了片刻,賭氣出了門去,景秀抬腿便追了過去,加緊兩步,扯住了雪非的胳膊,雪非一揚手,將他的手甩開,依舊加快腳步朝前走去。


    景秀忙加快腳步,幹脆擋到她的麵前,雙手握上她的肩:“雪非,你聽我解釋。”雪非停下腳步,淚又流了下來。


    景秀最受不了的便是女人的眼淚,她這麽一哭,讓景秀那顆非走不可的心一下子不穩起來,甚至有些後悔自己昨晚的決定。


    “你信了那袖城是不是?”雪非梨花帶雨,連哭都萬種風情。


    “我不是信了她,我隻是、、、、、、我隻是、、、、、、”景秀憋了半天,連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


    “你居然為了她想要退了我們的親,你還說你不信她?”


    “我沒有要退親,我隻是想晚兩天而已。”景秀忙解釋道。


    “為什麽要晚兩天?”雪非依舊不依不饒。


    景秀定了定氣,隻好實話實說:“我隻是想,等我恢複了記憶咱們再成親,我現在腦子裏一片空白,我隻是覺得對你不公平。”


    聽了此話,雪非一愣,恢複了記憶還會成親嗎?那是不可能的,雪非此刻倒真是怕他打定了主意,那樣就不好辦,幹脆說道:“你走吧,你走了就不要迴來,留不住你,我便不留,你願意去找誰便去找誰,我自己大不小孤獨終老。”


    此話一出,徹底讓景秀亂了陣腳,完全打消了之前的想法,忙將雪非摟入懷中,溫柔說道:“說到哪裏去了,我怎麽會讓你孤獨終老。”


    見景秀妥協,雪非也軟了下來,亦抬手摟過他的腰破涕為笑:“那你就乖乖留下,哪都不要去。”


    “嗯,我哪都不去。”景秀麵色閃過一絲失望與落寞,可最終還是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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