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英、郝劍一行往迴跑，迎麵碰上了潘忠傑，朝郝劍喊道：</p>
“大隊長！有人要跑啦！”</p>
雪夜微明。鵝毛大雪隱隱飄落。離林子不遠，有兩廂人相互對峙。</p>
“你們別開槍！政委來了。”丁少朝叫著。</p>
又聽見譚弘力不停地叫著：“都把槍放下！紅軍不打紅軍！放下！把槍放下！”</p>
說話間，粟裕也率眾趕到。</p>
幾堆篝火前的紅軍都不由自主站起身，端起槍，把兩廂對峙的人都圍在了中間。</p>
粟裕，劉英碰到了一起，誰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麽情況。對麵，是個亂墳崗，有幾個墳墓，長滿半人多高的枯草杆。模糊不清的一群人躲在後麵，大概有四五十人，他們慌裏慌張地嚷嚷：</p>
“別過來！！你們別過來！站住！我們要開槍了……”說著又胡亂開了兩槍。</p>
郝劍聽出來了，裏麵竟然還有姐夫項永福的聲音。郝劍到現在還不明白是怎麽迴事。譚弘力向劉英、粟裕匯報情況，郝劍隻聽到一句：“他們要離隊迴家！……”</p>
郝劍腦袋“嗡”的一下，大了不知道多少。</p>
對麵項永福的聲音又傳了過來：“師長！政委！我們想走了。有話快點說吧。我們還要趕路哪！”</p>
郝劍跨上前一步，舉槍在手，喝問道：“項永福！你想幹什麽？你要到哪裏去？”</p>
“郝劍！我要迴家！你的兩個小外甥還要我去照顧。我不能丟下他們不管呐！我不能再對不起你姐姐！我要為他們報仇。再這樣耗下去沒把仇報掉命就沒了。”</p>
“放你娘狗屁！你想當逃兵，當叛徒！我先斃了你！”郝劍血往上湧，抬手往項永福說話的方向放了一槍。</p>
“他奶奶的！真打啊？兄弟們！他們不放我們走，迴去也必死無疑，不如現在就和他們拚個魚死網破。”郝劍聽出那聲音是被劉英關禁閉的郭全貴。</p>
“不要亂來！你們被包圍了！紅軍不打紅軍。我是粟裕！我說話算數。你們先把槍放下！”粟裕趁他們對峙期間指揮人馬把亂墳崗上的四五十個人團團圍住，喝令他們繳槍。</p>
雙方都突然沉寂下來，周遭一片寂靜。</p>
“我的家人都給敵軍殺害了，你說我會去當叛徒嗎？”項永福泣不成聲的話語傳了過來。</p>
又有一些人哭了起來。這些當紅軍的人，要麽已經被家裏人謊稱已經歸西，要麽已經是家裏人，還有左鄰右舍，三姑六婆為他拖累，不得不迴去。</p>
劉英和粟裕的想法一樣，無論從感情上還是實際情況，都覺得不能打。但劉英試圖挽留住現在就走的項永福等人。革命最終還是要靠自願才行，不能拉郎配。盡管對麵四五十個人劍拔弩張，決心要走，內心肯定也是很緊張，很脆弱。但也不能老對峙在這裏。</p>
“把槍留下，你們走吧。”粟裕說。</p>
“不行！沒槍我們也等於完蛋！”郭全貴斷然拒絕。</p>
沉默。</p>
雪夜。微明的光亮。飛雪無聲無息。山野靜靜悄悄。附近的山澗都停止了流淌。偶爾的。會聽見樹梢上雪團“嘭嘭”墜落的悶響。</p>
“好吧，槍給你們。你們走吧。不要做對不起老百姓的事，好自為之吧。”劉英說。</p>
圍著人讓開一條路。</p>
“謝謝政委！謝謝師長！謝謝！請放心……”</p>
郭全貴叫其他人先走，自己握槍警惕地看著粟裕劉英他們，一瘸一瘸慢慢地後退。待離劉英他們二三十步路了，才轉身快跑。</p>
項永福本來是先走的，但他分明想跟郝劍再說句什麽，三步一迴頭，不覺拉在末尾。突然，郝劍象離弦之箭朝他撲去。項永福見狀大驚，想逃，卻已經來不及了，被郝劍揪住衣領一拖，便仰翻在雪地上。其他人嚇得顧不上他，加快了腳步逃竄。</p>
“叫你跑！叫你跑！”郝劍騎在項永福身上，沒頭沒臉地揮拳痛打。</p>
“郝劍！不要打！”</p>
“郝劍！住手！”粟裕、劉英等上前硬把郝劍拉開。</p>
項永福爬起身，他的槍馬上被譚力弘幾個收繳。</p>
“師長！政委！槍斃我吧。”項永福用衣袖揩了揩鼻子，大概流出了血。</p>
“告訴我，誰主使的？郭全貴嗎？”劉英冷冷地看著他問。</p>
“不，不是。他們都想迴家。……”</p>
“胡說！沒領頭的會這麽整齊的湊一塊走？”郝劍厲聲說道。</p>
“算啦！都鬧這步田地了。問也白問。怪我們自己不好。兩根針縫不了衣裳，兩條心幹不了大事。還是讓他走吧。”劉英說著，示意丁少朝把槍還給他。</p>
項永福接了過去，看著郝劍，期期艾艾地說：”你……你自己多保重吧！你姐姐曾說過，你什麽時候娶上媳婦，她就放心了……”</p>
郝劍無語，熱淚沿著臉頰不住往下流淌。</p>
“你娶上媳婦的時候，別忘了給你姐姐燒注香告訴她。……”</p>
項永福說著，轉身欲走。</p>
“等等！”劉英叫道。</p>
項永福站住腳，但沒有迴頭。劉英上前兩步，從懷裏摸出幾塊銀元給他。</p>
項永福兩腳一軟，跪在劉英的麵前這麽一個漢字，哭起來象個小孩，哽咽著說，“政委！師長！我……我不走了。”</p>
“走吧！他們要遠了。迴去看看孩子。隻要記住自己曾經是紅軍，到那裏都是一樣幹革命。”劉英雙手攙扶起他，說話的聲音不覺也有些沙啞。</p>
項永福揣著劉英給他的銀元，邊“嗚嗚”地哭，邊蹣跚地走。</p>
“你們還有誰想離開的嗎?現在請便！”劉英一手插腰，口氣驟然嚴厲起來。</p>
沒有人作聲。</p>
“現在沒有人要走了是吧？你們記得我們的使命麽？”劉英大聲問道。</p>
“打到浙西南，建立蘇維埃！”剩下的紅軍異口同聲地迴答。</p>
“好！同誌們！沒有不黎明的夜，沒有雲不散的天。不管敵人多麽猖狂，我們終究要將他們打垮！這是我們革命戰士的責任。因為，他們統治的世界充滿罪惡和苦難。沒有這樣一個世界是可以永恆不變的。”……</p>
紅軍還有四百多人。</p>
他們蜷縮在熊熊的篝火旁沉睡。摟抱著槍。火光照亮他們消瘦的臉龐，破爛的衣裝。所有能穿的衣服都穿起來禦寒了。長衫短襖，花裏胡哨。腳光穿草鞋，頭發又長又亂，胡子拉渣。除八角帽上的一顆紅五星外，再沒有什麽能表明他們的身份。況且很多人連帽子都弄丟了。</p>
劉英粟裕等十幾個人徹夜不眠。圍著火，商討著下一步的行動方案。</p>
郝劍坐在火堆旁添木柴，盯著潮濕木柴噴吐的濃煙和時隱時現的火苗，仿佛又看到了蘇區轟轟烈烈的場景，還有一張張熟悉的臉龐。略一定神，又什麽都沒有。無可述說的哀傷浸沒了他的思緒。</p>
誰也沒有說話。劉英濃濃的雙眉擰成一股繩。</p>
粟裕也在沉思。第四次反圍剿時還是圓圓的臉龐現在卻是雙頰深陷，顴骨突出。這些被蔣介石剝奪了生存權的人，靠著頑強的意誌依然好好地活著，對於他們來說本身就是一個奇跡。</p>
粟裕左側額角上有一道疤痕，那是南昌起義後跟朱德在閩贛交界的一次戰鬥中留下的紀念。據說當時子彈從他的左耳側顳骨穿過，同誌們都以為他已經犧牲。沒想到，兩天後，他掙紮著趕迴了部隊。隻是從那時起，頭部一緊張就疼痛不已。因為這個緣故，粟裕不抽煙，不喝酒，話也較少說，沉默寡言，和循循善誘的劉英正相反。</p>
粟裕、劉英決定，挺進師暫迴閩北遊擊根據地車盤坑休整一段時間。即便那裏真有很多敵軍清剿也斃在白區瞎撞亂闖要好。因為根據地有群眾基礎，總能想出應付的辦法。同時由郝劍、譚弘力帶領一支精幹的小分隊配足彈藥，稍作化裝，率先進入浙西南尋找羅駿的兩個連，順便打探一下那邊的虛實。為挺進師進入浙西南做準備。小分隊大約二十多人，郝劍任隊長，潭弘力為指導員。粟裕還特意配一挺機槍叫郝劍帶上。調機槍連一排排長潘忠傑跟隨小分隊前往。還有機要員陳亮。丁少朝說他自己是慶元人竹口人，熟悉那一帶的情況，可以為小分隊帶路。粟裕、郝劍表示同意，任命他為副隊長。雖然去年紅軍北上抗日先遣隊曾經路過浙西南的慶元、龍泉等地，但為時很短。不要說其他，很可能連話都聽不太懂。粟裕和小分隊約定一個月後在慶元的竹口會合。</p>
千山萬壑，銀裝素果，大雪初霽。第二天清早，小分隊就啟程了。山野裏，積雪或厚或薄，烏黑的石壁如同被火燒出的大洞。枯草從路旁的雪堆中穿刺而出。腳步踏著冰雪，發出“喀嚓！喀嚓！”的脆響。一場春雪，覆蓋大地，雖冷猶暖，孕育著春天的繁榮。劉英、粟裕和小分隊的每一個戰士握手言別。這一去，誰知道還能不能再見。但誰也沒有畏懼，誰也沒有多慮。</p>
“郝劍！遇事多動腦筋。”劉英握著郝劍的手說。</p>
“多保重！”粟裕也過來，用他那隻沒有受傷的左手拍拍郝劍的肩膀。</p>
郝劍喉嚨有點哽咽。千言萬語，不知道從何說起。看著兩位都手臂掛傷，朝夕相處的首長，郝劍立正，莊重地向他們敬了一個軍禮。（未完待續）</p>
“大隊長！有人要跑啦！”</p>
雪夜微明。鵝毛大雪隱隱飄落。離林子不遠，有兩廂人相互對峙。</p>
“你們別開槍！政委來了。”丁少朝叫著。</p>
又聽見譚弘力不停地叫著：“都把槍放下！紅軍不打紅軍！放下！把槍放下！”</p>
說話間，粟裕也率眾趕到。</p>
幾堆篝火前的紅軍都不由自主站起身，端起槍，把兩廂對峙的人都圍在了中間。</p>
粟裕，劉英碰到了一起，誰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麽情況。對麵，是個亂墳崗，有幾個墳墓，長滿半人多高的枯草杆。模糊不清的一群人躲在後麵，大概有四五十人，他們慌裏慌張地嚷嚷：</p>
“別過來！！你們別過來！站住！我們要開槍了……”說著又胡亂開了兩槍。</p>
郝劍聽出來了，裏麵竟然還有姐夫項永福的聲音。郝劍到現在還不明白是怎麽迴事。譚弘力向劉英、粟裕匯報情況，郝劍隻聽到一句：“他們要離隊迴家！……”</p>
郝劍腦袋“嗡”的一下，大了不知道多少。</p>
對麵項永福的聲音又傳了過來：“師長！政委！我們想走了。有話快點說吧。我們還要趕路哪！”</p>
郝劍跨上前一步，舉槍在手，喝問道：“項永福！你想幹什麽？你要到哪裏去？”</p>
“郝劍！我要迴家！你的兩個小外甥還要我去照顧。我不能丟下他們不管呐！我不能再對不起你姐姐！我要為他們報仇。再這樣耗下去沒把仇報掉命就沒了。”</p>
“放你娘狗屁！你想當逃兵，當叛徒！我先斃了你！”郝劍血往上湧，抬手往項永福說話的方向放了一槍。</p>
“他奶奶的！真打啊？兄弟們！他們不放我們走，迴去也必死無疑，不如現在就和他們拚個魚死網破。”郝劍聽出那聲音是被劉英關禁閉的郭全貴。</p>
“不要亂來！你們被包圍了！紅軍不打紅軍。我是粟裕！我說話算數。你們先把槍放下！”粟裕趁他們對峙期間指揮人馬把亂墳崗上的四五十個人團團圍住，喝令他們繳槍。</p>
雙方都突然沉寂下來，周遭一片寂靜。</p>
“我的家人都給敵軍殺害了，你說我會去當叛徒嗎？”項永福泣不成聲的話語傳了過來。</p>
又有一些人哭了起來。這些當紅軍的人，要麽已經被家裏人謊稱已經歸西，要麽已經是家裏人，還有左鄰右舍，三姑六婆為他拖累，不得不迴去。</p>
劉英和粟裕的想法一樣，無論從感情上還是實際情況，都覺得不能打。但劉英試圖挽留住現在就走的項永福等人。革命最終還是要靠自願才行，不能拉郎配。盡管對麵四五十個人劍拔弩張，決心要走，內心肯定也是很緊張，很脆弱。但也不能老對峙在這裏。</p>
“把槍留下，你們走吧。”粟裕說。</p>
“不行！沒槍我們也等於完蛋！”郭全貴斷然拒絕。</p>
沉默。</p>
雪夜。微明的光亮。飛雪無聲無息。山野靜靜悄悄。附近的山澗都停止了流淌。偶爾的。會聽見樹梢上雪團“嘭嘭”墜落的悶響。</p>
“好吧，槍給你們。你們走吧。不要做對不起老百姓的事，好自為之吧。”劉英說。</p>
圍著人讓開一條路。</p>
“謝謝政委！謝謝師長！謝謝！請放心……”</p>
郭全貴叫其他人先走，自己握槍警惕地看著粟裕劉英他們，一瘸一瘸慢慢地後退。待離劉英他們二三十步路了，才轉身快跑。</p>
項永福本來是先走的，但他分明想跟郝劍再說句什麽，三步一迴頭，不覺拉在末尾。突然，郝劍象離弦之箭朝他撲去。項永福見狀大驚，想逃，卻已經來不及了，被郝劍揪住衣領一拖，便仰翻在雪地上。其他人嚇得顧不上他，加快了腳步逃竄。</p>
“叫你跑！叫你跑！”郝劍騎在項永福身上，沒頭沒臉地揮拳痛打。</p>
“郝劍！不要打！”</p>
“郝劍！住手！”粟裕、劉英等上前硬把郝劍拉開。</p>
項永福爬起身，他的槍馬上被譚力弘幾個收繳。</p>
“師長！政委！槍斃我吧。”項永福用衣袖揩了揩鼻子，大概流出了血。</p>
“告訴我，誰主使的？郭全貴嗎？”劉英冷冷地看著他問。</p>
“不，不是。他們都想迴家。……”</p>
“胡說！沒領頭的會這麽整齊的湊一塊走？”郝劍厲聲說道。</p>
“算啦！都鬧這步田地了。問也白問。怪我們自己不好。兩根針縫不了衣裳，兩條心幹不了大事。還是讓他走吧。”劉英說著，示意丁少朝把槍還給他。</p>
項永福接了過去，看著郝劍，期期艾艾地說：”你……你自己多保重吧！你姐姐曾說過，你什麽時候娶上媳婦，她就放心了……”</p>
郝劍無語，熱淚沿著臉頰不住往下流淌。</p>
“你娶上媳婦的時候，別忘了給你姐姐燒注香告訴她。……”</p>
項永福說著，轉身欲走。</p>
“等等！”劉英叫道。</p>
項永福站住腳，但沒有迴頭。劉英上前兩步，從懷裏摸出幾塊銀元給他。</p>
項永福兩腳一軟，跪在劉英的麵前這麽一個漢字，哭起來象個小孩，哽咽著說，“政委！師長！我……我不走了。”</p>
“走吧！他們要遠了。迴去看看孩子。隻要記住自己曾經是紅軍，到那裏都是一樣幹革命。”劉英雙手攙扶起他，說話的聲音不覺也有些沙啞。</p>
項永福揣著劉英給他的銀元，邊“嗚嗚”地哭，邊蹣跚地走。</p>
“你們還有誰想離開的嗎?現在請便！”劉英一手插腰，口氣驟然嚴厲起來。</p>
沒有人作聲。</p>
“現在沒有人要走了是吧？你們記得我們的使命麽？”劉英大聲問道。</p>
“打到浙西南，建立蘇維埃！”剩下的紅軍異口同聲地迴答。</p>
“好！同誌們！沒有不黎明的夜，沒有雲不散的天。不管敵人多麽猖狂，我們終究要將他們打垮！這是我們革命戰士的責任。因為，他們統治的世界充滿罪惡和苦難。沒有這樣一個世界是可以永恆不變的。”……</p>
紅軍還有四百多人。</p>
他們蜷縮在熊熊的篝火旁沉睡。摟抱著槍。火光照亮他們消瘦的臉龐，破爛的衣裝。所有能穿的衣服都穿起來禦寒了。長衫短襖，花裏胡哨。腳光穿草鞋，頭發又長又亂，胡子拉渣。除八角帽上的一顆紅五星外，再沒有什麽能表明他們的身份。況且很多人連帽子都弄丟了。</p>
劉英粟裕等十幾個人徹夜不眠。圍著火，商討著下一步的行動方案。</p>
郝劍坐在火堆旁添木柴，盯著潮濕木柴噴吐的濃煙和時隱時現的火苗，仿佛又看到了蘇區轟轟烈烈的場景，還有一張張熟悉的臉龐。略一定神，又什麽都沒有。無可述說的哀傷浸沒了他的思緒。</p>
誰也沒有說話。劉英濃濃的雙眉擰成一股繩。</p>
粟裕也在沉思。第四次反圍剿時還是圓圓的臉龐現在卻是雙頰深陷，顴骨突出。這些被蔣介石剝奪了生存權的人，靠著頑強的意誌依然好好地活著，對於他們來說本身就是一個奇跡。</p>
粟裕左側額角上有一道疤痕，那是南昌起義後跟朱德在閩贛交界的一次戰鬥中留下的紀念。據說當時子彈從他的左耳側顳骨穿過，同誌們都以為他已經犧牲。沒想到，兩天後，他掙紮著趕迴了部隊。隻是從那時起，頭部一緊張就疼痛不已。因為這個緣故，粟裕不抽煙，不喝酒，話也較少說，沉默寡言，和循循善誘的劉英正相反。</p>
粟裕、劉英決定，挺進師暫迴閩北遊擊根據地車盤坑休整一段時間。即便那裏真有很多敵軍清剿也斃在白區瞎撞亂闖要好。因為根據地有群眾基礎，總能想出應付的辦法。同時由郝劍、譚弘力帶領一支精幹的小分隊配足彈藥，稍作化裝，率先進入浙西南尋找羅駿的兩個連，順便打探一下那邊的虛實。為挺進師進入浙西南做準備。小分隊大約二十多人，郝劍任隊長，潭弘力為指導員。粟裕還特意配一挺機槍叫郝劍帶上。調機槍連一排排長潘忠傑跟隨小分隊前往。還有機要員陳亮。丁少朝說他自己是慶元人竹口人，熟悉那一帶的情況，可以為小分隊帶路。粟裕、郝劍表示同意，任命他為副隊長。雖然去年紅軍北上抗日先遣隊曾經路過浙西南的慶元、龍泉等地，但為時很短。不要說其他，很可能連話都聽不太懂。粟裕和小分隊約定一個月後在慶元的竹口會合。</p>
千山萬壑，銀裝素果，大雪初霽。第二天清早，小分隊就啟程了。山野裏，積雪或厚或薄，烏黑的石壁如同被火燒出的大洞。枯草從路旁的雪堆中穿刺而出。腳步踏著冰雪，發出“喀嚓！喀嚓！”的脆響。一場春雪，覆蓋大地，雖冷猶暖，孕育著春天的繁榮。劉英、粟裕和小分隊的每一個戰士握手言別。這一去，誰知道還能不能再見。但誰也沒有畏懼，誰也沒有多慮。</p>
“郝劍！遇事多動腦筋。”劉英握著郝劍的手說。</p>
“多保重！”粟裕也過來，用他那隻沒有受傷的左手拍拍郝劍的肩膀。</p>
郝劍喉嚨有點哽咽。千言萬語，不知道從何說起。看著兩位都手臂掛傷，朝夕相處的首長，郝劍立正，莊重地向他們敬了一個軍禮。（未完待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