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是病人的治療問題。雖然我們現在使用地塞米鬆治療後,情況有所好轉,但病人的疼痛依然存在,這似乎不好解釋。”原來,董華宇在卓一明手下。


    “董醫生的匯報,非常簡明扼要,重點突出,很好。看得出,董醫生花了不少心血,也看得出,卓老師和丁主任,對董醫生的指導很到位。”


    “希望董醫生繼續保持這種積極向上的態度。一個人,隻要踏進醫者的行列,就必須抱著終身學習的心態和行動,否則,就會被迅速淘汰。”


    “好,我們一起去看看病人。”林琳知道,這些年輕醫學生,甚至科室裏的醫生,都希望得到他的肯定。


    對於一位新接觸的病人,無論別人怎麽說,怎麽記錄,林琳必須重新來一次詳細的病史詢問和體格檢查。不是他不相信別人,而是他更相信自己的知識結構。


    林琳走進病人所在的房間時,病人正在她的丈夫的陪同下,在房間裏來迴“散步”。看得出,病人走路並不利索,這一幕,被林琳抓住了。


    “今天,我們請林院長迴來為你看病,請你躺在床上吧。”丁鳳對病人說。


    “好,謝謝丁主任,謝謝林院長。”病人說著,在她丈夫的攙扶下,慢慢躺下去。


    突然,病人大叫起來,聲音十分淒厲。


    “啊……疼,疼死我了。”丁鳳看見,趕緊向前,與病人的丈夫一起,扶著病人。大約過了十幾秒,病人的疼痛像一陣風一般,消失了。留給病人的,是滿身的大汗。


    這一突發的經過,使林琳抓住了問病史的切入點。


    “現在好點了嗎?”林琳關切地問。


    “謝謝林院長,現在不疼了。”病人的表情,與剛才的痛苦表情,判若兩人。如果沒有看見剛才的發作,誰也沒想到,病人還有如此痛苦的一麵。


    “這樣的疼痛,什麽時候開始有的?”


    “剛開始發病的時候,就是這樣痛的。一開始,發作的次數不多。後來,發作得越來越多,越來越厲害。每一次,都疼得我死去活來。”


    “你能描述一下,你這種疼痛發作全過程的感受嗎?”


    “能,這種痛,我終身難忘。”看來,病人對這樣的疼痛,刻骨銘心。


    “這種痛,大多數在我起床或者躺下時發生,有時候,沒有任何原因,也會發生。”


    “痛的時候,不僅像閃電一樣,還伴隨有非常難受的抽搐樣的感覺。就好像被一道閃電劈中肩部,閃電繼續往手和腳放電。這個時候,疼痛,抽搐一起來,也是最難受的時候。”


    “現在,我都有心裏陰影了。因為這種痛,來去無蹤,疼起來要命。”


    “是不是麻、辣、痛一起來,從你的肩部一直痛到腳部。”


    “對,對,對,就是這樣,隻不過,程度更加劇烈,更加難以忍受。我每次疼痛後,都是一身大汗,有種虛脫的感覺。”


    “你發病到現在,除了疼痛,還有沒有其他問題。”


    “有,發病後,我的手腳都感到麻木,力量也感覺變差。這種情況,以左手左腳明顯。現在走路,我都覺得不太穩妥,有點踩棉花的感覺。”


    “大小便有沒有問題?”


    “沒有,大小便很好。”


    “入院以後,你感覺好點嗎?”


    “好了很多,大概好了百分之六七十吧。”


    “你發病以後,眼睛看東西有沒有改變?”


    “沒有明顯的改變,看東西還是很清楚的。”


    “睡眠好不好?”


    “不好,一開始,是疼痛使我無法入睡。現在,疼痛減輕了,卻沒有睡意,很難入睡。”


    “您的家族裏,有沒有像您這樣的病人?”


    “沒有。我父母親都健康長壽,我的哥哥姐姐也健在。”


    “好,您躺好,我為您做檢查。我檢查的過程,您如果感覺不適,及時告訴我。”


    “好,謝謝林院長。”林琳和風細雨般的問診,令病人感到溫暖和放心。


    林琳一邊體查,一邊告訴病人如何配合。整個過程下來,如行雲流水般。手法輕盈,用力恰到好處,動作更是標準規範。


    隨著林琳體查的進展,病人的體征一一被林琳查了出來。


    四肢腱反射活躍,左側肢體的肌力四級弱,左側病理征陽性,雙下肢的關節位置覺消失,右側半身的痛溫覺減退,站立時,患者的“閉目難立征”陽性。


    所謂閉目難立征,就是讓病人站立,雙腳並攏,雙手平伸。此時,病人睜眼時,可以穩穩站立,但一旦閉眼,病人就會往一側傾倒。如果沒有人在旁,病人肯定會摔倒在地的。


    林琳越查,站在他周圍的醫生們越是感到氣餒:我們怎麽查不出這些體征呢?


    是啊,按道理,林琳現在體查,並不是查出這些體征的最佳時機。因為,病人已經經過使用地塞米鬆的治療,症狀已經改善,一些體征也會跟著消失。


    “我現在想用一種特殊的手法,為你做一個檢查,這個檢查,可能會引起你剛才那樣的疼痛,你如果不同意,我就不做這個檢查。”


    “林院長,我相信您,您這麽做,也是為了查清我的病情。您做吧,我能忍。”病人可是從來沒有體驗過像林琳這樣的檢查。動作輕柔,充分照顧到病人的感受。


    林琳讓病人坐在病床上,他站在病人的右側,一隻手放在病人的後枕部上方。在場的所有人,都凝神屏息,看著林琳。


    隻見林琳突然將病人的頭頸部前屈,隨著林琳這個突然的動作,“啊……”的一聲也隨之響起,病人也在林琳的臂彎上,慢慢向後,躺在床上。


    此時的病人,又是大汗淋漓。她的丈夫看見,趕緊向前,為她將擦幹淨身上的汗水。


    “對不起,讓你受苦了。”林琳對病人說。


    “謔……”病人停頓一下。


    “沒關係,我明白林院長的意思。我平時的痛,就是這樣,想不到,與低頭有關。”病人總算摸到了一點規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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