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要這個嗎?”胡楊遞過來她的手提袋。


    “你要死啊?嚇死我了”石一看清楚是胡楊後,捂著胸,蹲在地上,喘息半天,眼淚都快出來了。


    “你不想給我解釋什麽嗎?”


    石一沒有迴話,隻是默默拿過手提袋,慢慢地朝門外走去……


    胡楊一步跨上前,從後麵一把將剛跨過門檻的石一抱住,緊緊地,石一在懷裏掙紮了一下就不再動彈,胡楊清晰感覺到懷裏的她瘦到咯人,不知丫頭都經曆了什麽,想到這兒頓時眼淚默默流下來。


    “想不到!我在你心裏竟然是這樣一個低俗之人”胡楊在她耳邊輕輕地說道,語氣裏帶有明顯的委屈,石一還是一言不發,因為她真的不知道怎麽說,胡楊繼續道“隻可與你同福卻不能共難!”


    “嗯,你真的想多了!沒什麽大不了的!”石一語無倫次,但她卻第一次卻表現出讓她自己都驚訝的堅強。


    “醫生那兒我都去過了…….你為什麽不告訴我?這麽大事!”


    “告訴你,又有什麽用?我不想讓每個愛我的人都因為我,而不快樂!真的,真的,沒用”石一終於崩潰大哭,積攢了兩個多月的恐懼、無助都如洪水決堤般傾瀉而下,瞬間濕了胡楊的胸前……。


    月色如霜,冷冷灑下,在床前,在每個人的心裏。


    石一經過一陣宣泄之後,好了許多,胡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因為每一句話都是多餘的,隻能緊緊將她深擁,感受她那疲弱的唿吸。


    “我記得…….你一直想在清冷的月夜飛上城牆上的箭樓”胡楊低聲道,但聲音很嚴肅,石一靜了一下,迴道“那都是夢裏的事情,就是感覺那很灑脫......真想活的那麽輕鬆就好了,但那首先得.......”石一已經好多了,尷尬地嘴唇咧咧低聲道,本來想說那首先得活著,但還是沒有說出口


    “去,換衣服!今天就讓你當一把女俠!”胡楊自信道,石一看看他不像再開玩笑,揶揄道,真要大半夜爬城牆,瘋了!


    “快去!快去!”胡楊一次一次催促著,石一拗不過換了一身漢服。


    石一剛剛走出來,胡楊一伸手攬住石一的細腰,一個蹬地,石一就感覺身形飄了起來,猶如夢境一般,瞬及閉上眼睛幻想仗劍舞天涯,裙擺竹林頂上掠過的俠女身形……


    一輪彎月初上樹梢,一個身影從窗戶躍升,輕踏竹葉,穿過槐樹的樹冠,從巨大的樹枝之間飛過,直至高大的箭樓脊頂,裙擺翻飛,風從耳邊掠過…….


    突然腳下一滑,石一差一點摔倒,突然睜開眼,腳下一片古色古香的琉璃瓦,瓦楞上長滿濕漉漉的苔蘚,槐樹樹頂和眼睛平齊,自己就真真的站在高高翹起的箭樓飛簷挑角上,嚇得趕緊一把死死抓住胡楊的胳膊…….


    “這,怎麽可能?”石一驚叫一聲,聲音傳出好遠,果然站的高傳的遠,做女俠一直是十一的一個夢想,每一次胡楊都是讓她穿上漢服,攬住她的腰身輪空旋轉一翻,她就閉著眼幻想著女俠該有的樣子,直至胡楊唿哧唿哧累的喘息聲在她耳邊傳來,而這次就感覺有些和往常不一樣最後確實也不一樣。


    “我知道你想知道很多,以後慢慢告訴你,來,抱抱!”胡楊已經坐在濕滑的房脊最高處,兩手攤開,猶如一個真正的少俠,石一順從地蜷縮在他的懷裏閉上眼睛……。


    遙遠的夜空清冷,除了一輪圓月,幹淨地猶如打掃過一般,鼻息清晰可聞到一股淡淡的唐磚漢瓦的遠古氣息,風從寬敞高聳的城牆頂上吹過來,雖然有些冷但心裏很暖。


    “相信我!我一定讓你好起來!”胡楊感受到懷裏的她有些收了收身子,就把她摟得更緊一點,在她耳邊輕輕地說道,唯恐風知道他們的秘密。


    石一眼淚從微閉的眼睛裏不爭氣地滑了出來,她知道她的未來,她無數次幻想著一覺醒來事實告訴她生活和她開了一個玩笑,但這一切都是真的,甚至數學很好的她都能準確算出成功的概率,那就是近乎零。她聽他好聽的低音傳入耳中,依然很聽話地使勁點點頭,她知道他對於她的那份承諾基本不可能實現,但擁有此刻就足夠了…….


    沙漠,地下城。


    於衡和武魁終於修好了所有堤壩,有了水就有了一切,他們知道地下城往日的繁華一定會因為水重新重現,這也是和胡楊樓蘭商量的結果,木槿也是恢複的很好,特別是胡楊給留下來自胡桐聚核的珍貴東西,最重要的是聽聞胡楊她們要恢複當年地下城的繁華盛景,也是極力根據記憶將當初地下城的景象,一筆筆描繪出來,心情也是愉悅至極。


    有了水,繁華隻差人,於衡想到了他的族人,征得胡楊和樓蘭他們同意後,已經派人將族人悉數從沙漠邊緣遷來,這幾天已經陸續來了不少,於衡重新安排了地下城的房間,如果後續不夠的話,就沿著孔雀河堤壩兩側分散居住,到時候孔雀河兩岸鳥語花香,繁花似錦為時不遠。


    樓蘭到了甘肅就和胡楊分道揚鑣,遁著身體生物信息,來到了一處山村,山村不大有七八十戶人家,村口有一條小河流經而過,靜逸而安靜。


    村裏少了往日的熱鬧,雞不叫狗不鬧小孩也很少,村裏傳來鼓樂的聲音,細聽原來村裏有喪事!


    樓蘭被指引來到一戶人家,正是辦喪事的這家,家境不錯,院子不小門頭挺大,在山村這種平地極少的地方有一處大院落本就是身份的象征,喪事也挺排場:門前兩溜紙活花圈足足排了二十米長,一直排到岔路口,門口一對碩大二米高的金色獅子,往裏金童玉女,看樣子死者在村裏輩分挺高。


    樓蘭徑直往裏走,路過身邊一老婦人,看見樓蘭詫異的揉了揉眼睛一屁股跌坐在甬路邊上的紙紮花圈上,將花圈壓個粉碎。


    樓蘭正在感言自己的命運苦楚,疑惑不解地剛跨過門檻,院裏人頭攢動,忙忙碌碌,有備菜的廚師,有拉桌子擺板凳的村民,竄來竄去的小孩,嗩呐樂隊在一個牆角使勁地吹吹打打……


    樓蘭走過的地方無不異樣的眼神,統一的神態就是瞬間靜止不動,好像被施加了定身,樓蘭拉住一個少年剛想問個清楚,小夥不等樓蘭說話也是身子一撇“英……子……姐”猛甩開手就朝廳堂跑去。


    人群急劇騷動,無一例外地與樓蘭拉開了距離,整個院落中央就剩樓蘭一個,人群散到四邊,樓蘭更是迷茫,剛準備動用神識搞個明白,從廳堂走出一群人,為首的是一個七十歲的老者和一個被攙扶的老婦人,剛看見樓蘭無一例外都是一驚,緊跟著老者聲嘶力竭的一聲嚎啕大哭“英子!英子!是你嗎?”老婦人差一點暈了過去。


    身邊一個中年人朝牆角的嗩呐隊使勁壓壓雙手,頓時院子靜了下來。


    “孩子!你……活著?”眾人不敢近前,老者蹣跚走到樓蘭跟前,抓住樓蘭的手,感受到樓蘭的手溫,這才深信不疑,迴頭對著老婦人哭道“娘,你孫女……活著!”


    樓蘭這才明白,原來自己叫英子,老者就是自己的父親,那個暈了過去的人是祖母。


    樓蘭剛剛捋清楚這一切,就被廳堂門口的後生們湧進房間,果然自己的輩分不低,周圍一群半大的小子女娃都是一聲“姨!”、“嬸”、竟然還有一個比自己還大的叫自己“奶奶”的!樓蘭隻能對這個點點頭,對那個笑笑,最後看見一個胡子拉碴的大叔模樣給自己端過來一杯茶趕緊說聲“謝謝叔叔!”,大家聽得清清楚楚,頓時房間裏氣氛又瞬間凝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姑姑,我是三娃子!”胡子拉碴的中年人尷尬地抓抓自己的耳朵補充了一句,樓蘭知道自己搞錯了,頓時臉就紅了!幾個年輕後生忍不住笑了起來,老者過來推著拉碴胡子中年人和一群後生道“都出去!出去!讓你姑姑休息休息,你姑姑受傷了!”。


    一切真相大白,樓蘭知道了自己是誰,不,應該說這個身子是誰,院子裏的人都知道英子還活著沒有死,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辦?最後廳堂傳出話來:喪事改喜事!


    頓時猶如電視機換了一個頻道,嗩呐吹起了歡快的樂曲,院子該上席還上席,後廚也得了主家準信,朝著鍋沿案旁的幾個廚師大喊一聲“十三花改十八芝麻節節高!主家打賞香煙一條!”


    眾廚師齊應答“得令!十八芝麻節節高!”紅案立即每席從十三個菜改成十八個菜。


    院門外被胡子拉碴的中年侄子帶一幫子後生把所有的花圈給扔到溝裏,一把火燒了個幹幹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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