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吉立刻便發現了傅時瑾的異樣,連忙問:「傅娘子,怎麽了?」


    傅時瑾看向阿吉,問:「阿吉,你們軍中如你們一般品階的兵士,月俸是多少?」


    阿吉下意識道:「像我們這般的下等兵,月俸都是三百文……難道是子安這木盒子裏的錢有哪裏不對?」


    他這樣粗略看過去,這木盒子裝得滿滿當當的,看起來應該沒有少罷?


    「確實不太對。」


    傅時瑾「嘩啦」一下,把木盒子裏的錢都倒了出來,眉頭微蹙道:「對於隻存了半年前的鄭子安來說,這錢,太多了。」


    阿吉一怔,道:「可是,如果子安十分節儉的話……」中文網


    「再節儉也不可能這麽多,你要知道,鄭子安還有個在外求學的弟弟。」


    傅時瑾淡聲道:「何況,這些銅錢絕對不止一千八百文,鄭子安不可能不吃不喝,還能憑空生錢罷!


    他先前一直在資助他大伯兩家,梁郎君說過,先前鄭子安曾拮據得向他們借錢,他定然沒有多少存款。


    這些錢,定然是他從半年前才開始存下來的。」


    阿吉不禁和何在對視了一眼。


    傅時瑾靜默片刻,道:「不管怎樣,阿吉,你數數,這裏一共有多少文。」


    阿吉連忙應了一聲,快速數了起來。


    最後,數出來的銅錢數,一共是一千八百八十文!


    就如傅時瑾所說,便是鄭子安這半年下來不吃不喝,光靠軍中的俸祿,也不可能有這麽多錢!


    何在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小子,不會為了錢,在做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罷?」


    「不可能!」


    阿吉立刻激動地反駁,「子安人很好,而且有自己的堅持,不管多麽拮據,他也絕不會做那些傷害他人的事情的!」


    傅時瑾這時候,把目光移動了一旁的書桌上,慢慢走過去道:「見不得人的勾當,不一定是傷害他人的事情。


    有可能隻是鄭子安,不想讓人知道他在做什麽罷了。」


    這個書桌十分幹淨,沒什麽雜物,可以看出來,鄭子安平時是個十分幹淨整潔的人。


    旁邊有一個書架,上麵放了很多書。


    傅時瑾走到書架前站定,伸手輕輕撫摸著靠近書桌那邊的幾本書,道:「如果是這段時間常用的書,定然會習慣性地放在靠近自己的地方。


    雖然鄭子安是個十分整潔的人,每天用過的書都會放迴書架上,但為了拿取方便,他更可能把那些書放在離自己書桌近的地方。」


    阿吉和何在連忙圍了過來,看著傅時瑾手指輕撫著的幾本書,何在有些訝然道:「傅娘子,你是說,這些書,鄭子安最近經常用到嗎?」


    「咦?」


    阿吉眉頭微蹙,「這幾本,怎麽都是小兒啟蒙的書籍?而且……而且看起來很新!子安和他弟弟應該都用不上這些小兒啟蒙的書籍了罷!」


    傅時瑾隨機抽了一本《三字經》,剛剛翻開,就從裏麵掉了兩張折了起來的紙下來。


    她微微一愣,彎腰撿起,打開一看,眸色頓時深了。


    卻見,那是兩張練大字的紙,上麵的字寫得歪歪扭扭的,顯然是剛剛識字的小孩子的手筆!


    而這兩張紙上,都有人用清秀飄逸的字,十分仔細認真地寫了評價。


    何在看得眼睛都圓了,呐呐道:「莫非……莫非這鄭子安在外頭還有私生子。」


    傅時瑾嘴角一抽,還沒說什麽,阿吉就道:「我覺得不是,這應該是子安在閑暇時間,給別人家的孩子啟蒙時留的作業,子安……很可能在兼職賺錢!」


    何在張了張嘴,好一會兒才找迴了自己的聲音,訝異道:「喂喂!軍中可是有規定,在軍中服役的將士是不能在外麵私下裏接其他活的!違者軍令處罰!」


    傅時瑾見這家夥的腦子終於迴到正道上了,瞥了他一眼,道:「所以,鄭子安才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啊。」


    阿吉暗歎一口氣,「那子安那些錢是怎麽來的,就很清楚了,能請得起先生給自己家的孩子啟蒙的,定然都是有一定家底的人家。


    我先前就聽說,子安的爹很重視兩個孩子的教育,從小就把他們送進了私塾,子安更是聰慧異常,私塾裏的先生都很看好他,覺得子安若是去考科舉,高中的可能性很大。」


    傅時瑾看了手中的兩張大字一會兒,把它再次夾迴了那本《三字經》中,放迴書架上,道:「走罷,要再去找梁郎君一趟了。」


    對於他們去而複返,梁全忠是很訝異的。


    聽了他的話後,他更訝異了,「子安……子安竟然在給別人家的孩子啟蒙?我……我從沒有聽他說過這件事啊!這種軍規明令禁止的事情,他是絕不會做的……」


    「這說明,他確實很渴望要給你妹妹幸福。」


    傅時瑾道:「以前的鄭子安,可能確實不會做這種事,但自從決定娶你妹妹後,他很可能就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責任,讓他明知道是軍規不允許的,也要去做這件事。


    所以我猜測,他做這件事的時間不長,應該也就是這半年的事。


    而城裏有點家底的人家,都十分注重孩子的啟蒙,定然不會隨便請一個啟蒙先生,他們很可能知道鄭子安是軍中的將士,但還是願意請他,所以,那府人家應該對鄭子安十分信任。


    你可知道,鄭子安平日裏,可有與城中哪戶大戶人家走得近?」


    「我們……我們不過是普通百姓,哪裏認識那麽多貴人!」


    梁全忠顯然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弄懵了,冥思苦想了好一會兒,突然整個人一怔。


    阿吉立刻道:「梁郎君可是想到了?」


    梁全忠臉上有些尷尬,「城裏確實有一戶大戶人家,跟子安有些淵源。


    大概一年前,子安在與我和我妹妹一起去城外的寺廟祈福的時候,曾從一群小賊手裏救下了一對母女,後來我們才知道,那是城中的富商賈群茂的妻女。


    賈郎君十分賞識子安,還曾……曾說,要把自己的女兒嫁給子安,隻是子安果斷拒絕了。


    當時,賈家還送了一堆名貴的禮品過來,說是謝禮,但子安向來是個有氣節的人,說他那時候不過是舉手之勞,又把那些禮品退迴去了。


    便是如此,賈郎君和他夫人也沒有生氣,時常會用各種借口約子安到他們家做客,大多數子安都拒絕了,也就是賈郎君和他夫人壽辰的時候,去過兩迴。」


    阿吉和何在立刻一臉激動。


    城中的大戶人家,又十分信任鄭子安願意請他給他們家孩子啟蒙的,說的不就是賈家麽!


    傅時瑾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謝梁郎君。」


    說完,站起來就要告辭離去。


    梁全忠卻突然,苦笑一聲道:「子安這麽做,我一時不知道該開心還是不開心。我妹妹……十分在意子安和賈家娘子的事,還因此,和子安鬧了幾迴別扭。


    雖說子安這麽做是為了賺錢成親,但我妹妹若是知道,定然也會不好受罷……」


    傅時瑾腳步微微一頓,看了他一眼,輕聲道:「但那已是他能力範圍內,能為你妹妹做的最多的事情了。我倒覺得,若他做這一切,確實是為了你妹妹,你妹妹沒有看錯人。」


    這天底下哪有那麽多天之驕子。


    但不是天子驕子,卻還想方設法給對方最好的生活,才更打動人。


    這不過是普通人的愛情罷了。


    離開了梁家後,傅時瑾徑直迴到了馬車上,喚來阿吉道:「你替我跑一趟賈家,想辦法探聽一下,鄭子安是什麽時候在他們府上做先生的,至今為止賺了多少錢。」


    自從發現了那個木盒子後,傅時瑾腦中就有一個模模糊糊的想法。


    隻是,那個想法抓不住,也說不出。


    但她有一種十分強烈的預感——那將會是破解這個案子的十分關鍵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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