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時瑾看了阿吉一眼,示意他記下來,問:“那三個人,最近可有來找過鄭子安?”


    “那兩窩吸血蟲幾乎天天來!子安那兩個大伯和他二伯的大兒子,自然也是子安家的常客,子安雖然不至於把他們直接趕出去,但不再給他們錢的態度也很堅決。”


    梁全忠紅著眼道:“就我所知的,他大伯最近十分迷戀一個叫紅月的青樓女子,為了多見她幾麵,幾乎把全家人的家當都耗在上麵了,據說最近那個紅月跟他說,她家裏的老母親得了重病,急需銀子購買昂貴的藥材,為了這個,他大伯這段時間來找子安找得很勤快,都快要對子安跪下了。


    而他二伯又在賭場欠了一筆債,眼看著再還不上,就要把他第三個女兒也賣掉了。


    他二伯母天天在子安門前辱罵,說他自私涼薄,毫不顧念親情,子安他擔心他二伯家那個妹妹,差點忍不住,又要給他們錢了,誰料那女人不但罵子安,還跑到我們家,把我們一家也罵了。


    子安一氣之下,生平第一次朝他們發了火,把他們掃出了家門。”


    阿吉記著記著,忍不住糾結地皺起眉頭,“雖然我知道子安人挺好的……但這麽複雜的情況,對女子來說怎麽看都不是一個好歸宿啊……”


    話音未落,他就意識到了什麽,連忙捂住自己的嘴,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梁全忠苦笑一聲道:“沒關係,你說的也沒錯。所以一開始,我和我父母都不願意把我妹妹嫁給子安。


    子安這個人,如果單純做朋友是很好的,他心地善良仁厚,又努力上進,跟他做朋友會很安心,是那種你不管如何狼狽,也能相信他會對你不離不棄的朋友。


    但沒辦法,我和我父母再怎麽反對,也架不住我們家那個傻丫頭鐵了心非子安不嫁。


    我、我妹妹和子安三個人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我妹妹從小就很喜歡粘著子安,隻能說,就算明知道這是段孽緣,我們也無法阻止了。”


    傅時瑾看了他一眼,道:“令妹如今如何了?”


    梁全忠一愣,連忙道:“謝傅娘子關心,她還病著,但狀態已是比前幾天好了,大夫說,這是心病,隻能靠她自己熬過去了。”


    “嗯,梁郎君定然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我也不打擾你太久了。”


    傅時瑾點了點頭,把一張圖紙推了過去,道:“最後一個問題,這是我根據鄭子安的致命傷大概畫的兇器示意圖,請問你對這樣東西有印象?”


    梁全忠低頭看了好一會兒,有些糾結地皺起眉頭,“這看起來,像是被削尖了的筷子,那個兇犯,竟是用這樣一樣東西殺人的?”


    感覺說不出的奇怪,跟他以前所熟知的利器都不一樣。


    傅時瑾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沒什麽頭緒,暗歎一口氣道:“這樣的圖紙我畫了好幾份,這一份就留給梁郎君罷,如果你有什麽頭緒,請立刻告訴我。”


    梁全忠點了點頭,想了想,道:“這會不會是兇犯為了殺死子安,特意去定製的兇器?”


    傅時瑾搖了搖頭,道:“可能性不大,這一迴鄭子安的案子,我傾向於是兇犯臨時起意的。


    他一開始並沒打算殺鄭子安,畢竟他是在鄭子安其他隊友的注視下來找鄭子安的,很可能還單獨把他叫了出去,如果他那時候把鄭子安殺了,其他人立刻就會知道,他就是兇犯。


    如果兇犯有去定製兇器這般縝密的心思,為何不設計一個更天衣無縫的法子去殺死鄭子安?


    所以,我猜測,兇犯是在與鄭子安談話過程中起了殺心,一時衝動把他殺死的,隻是他比較幸運,那之後鄭子安小隊的人就被猛獸襲擊,他趁亂把鄭子安的屍體放到了猛獸可以察覺到的範圍,偽裝成了鄭子安是被猛獸襲擊而死的。”


    梁全忠聽得一愣一愣的,看著麵前女子的眼神,不禁帶上了幾分敬佩,“傅娘子……當真不是府衙的人嗎?”


    若不是知道麵前的人是個女子,他都要懷疑,她就是專門幹查案這一行的了。


    傅時瑾張了張嘴,剛想迴答,一旁的何在就揚了揚下巴,一臉自得道:“得了吧,府衙那群廢物壓根無法跟我們傅娘子比!”


    傅時瑾默默瞥了他一眼,實在很想說,若這句話被王元栩聽到了,他隻怕就要倒大黴了。


    隨即,朝明顯被何在這句話嚇到了的梁全忠笑了笑,就告辭離去了。


    剛離開梁家,阿吉就忍不住道:“傅娘子,小人方才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你說巡邏的小隊被猛獸襲擊時,那個幕後黑手定然留了人善後,如果當時殺死子安的兇犯就在現場的話,那些人怎麽沒有把他也殺了呢?”


    傅時瑾不禁讚賞地看了他一眼。


    這小子,倒是正兒八經在動腦子的。


    “這個問題我昨天也想過了,我猜測很可能是那些善後的人沒有發現他,軍中將士身上都穿著統一的衣服,而那個兇犯不是,他很可能是借著這個優秀,悄悄溜走了。


    畢竟,他從一開始,就不在那些人的目標範圍內,那些人估計也沒想到,會有人中途把去巡邏的將士攔下來罷。”


    傅時瑾邊走邊道:“當然,也有其他可能。


    但有一點是肯定的,那晚,殺死鄭子安的兇犯,定然就在現場。”


    阿吉頓時一臉讚同地點了點頭。


    傅時瑾下一個要去的地方,是就位於梁家隔壁的鄭子安的家。


    昨天,梁全忠過來跟她說了要小心鄭子安那兩個大伯後,她就讓沈毅派了人過來,暫時看管著這個房子。


    這是個一進製的院子,不大,傅時瑾很快就走完了。


    可以看出來,鄭子安平日裏是個十分節儉樸素的人,家裏除了必要的柴米油鹽、讀書用的文房四寶,再沒有旁的東西。


    按照梁全忠說的,她很輕易就從鄭子安的床底下,找到了他用來放置錢財的木盒子。


    木盒子隻有巴掌大,但很深,拿著沉甸甸的,顯然裏麵已是攢了不少銀錢。


    阿吉看到這個木盒子,就忍不住歎氣,微微苦澀道:“那定然是子安存來娶媳婦的錢,他好幾天前就與軍中的兄弟說,他要娶媳婦了。


    子安是個斯文內斂的人,那時候,還是我第一迴見到他那般喜形於色的模樣。”


    傅時瑾抿了抿唇,沒說什麽,把那個木盒子放到床上,輕輕打開。


    頓時,她整個人愣了愣,眉頭微微皺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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