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陸湛預料的一樣。


    陳夫人在榮華院癡纏了老夫人半日,卻始終沒等到她想要的結果,不得已,她隻得拉了陳氏來找謝嫵。


    隻是,等她好不容易開=趕到蘅芷院的時候,謝嫵早就帶著覓月和碎玉出門了。


    “出去了?她去哪了?”陳夫人捂著胸口半是惱怒,半是不甘的問道。


    “迴舅夫人的話,姑娘去鎮南王府了。”羅嬤嬤垂眸恭敬的答道。


    “鎮南王府?那,那她是去請郡主幫忙了嗎?”陳夫人心裏猛地燃起一簇希望。


    “奴婢不知。”羅嬤嬤垂著眸子,麵無表情的答道。


    “不知?你怎麽可能不知道!”陳夫人怒了。


    羅嬤嬤終於抬起眼睛,隻是,她臉上依舊沒有什麽表情,她道,“姑娘隻說她去鎮南王府找郡主,至於是不是去請郡主幫忙,姑娘她沒有交待。”


    “她沒交待你就不會問嗎?”陳夫人快要被羅嬤嬤這要死不活的表情給氣死了。


    羅嬤嬤唇角終於冷冷的牽動了一下,她道,“舅夫人,奴婢隻是下人,實在沒那個本事敢讓主子給奴婢交待去向。”


    “你!你怎麽敢這麽跟我說話!”女兒身陷囹圄的焦急以及來侯府求助卻接二連三的碰壁,終於將陳夫人推到了崩潰的邊緣,她伸手指著羅嬤嬤,赤紅的眼睛幾欲滴出血來。


    “母親。”眼見陳夫人就要失控,陳嘉言忙快步上前一把抱住了她,她沉著聲音道,“母親,你冷靜一些,既然表妹不在,那咱們就先迴去等消息吧!老夫人不也答應會幫忙打聽消息麽?”


    “可柔姐兒她……”


    “母親,您這麽鬧,難道柔姐兒就能迴來?”陳嘉言冷沉著臉,雙眸死死的盯著陳氏。


    且不說謝嫵去鎮南王府是不是為了柔姐兒,哪怕不是,這個時候,她們能依賴的也就隻有侯府了!


    “阿言……”


    “母親,我相信,老夫人她一言九鼎,這件事,她一定不會袖手旁觀的!”陳嘉言用力的握著陳夫人的手,沉著聲音一字一句話。


    看著自家女兒堅定的眼神,陳夫人終於有些動搖了。


    “大嫂,阿嫵一定是幫著想辦法去了,要不,你還是先迴去?”陳氏也終於找著了插話的機會,見陳夫人朝自己看了過來,於是,忙又加了一句道,“等阿嫵那邊有了消息,我立即遣人來告訴你。”


    “不必了,既然阿嫵不在,那我就在翠竹院等!劉嬤嬤不是說已經遣人去請妹夫了麽?那我就在院裏等妹夫迴來!”陳夫人咬牙扔下這一句,絲毫不顧陳氏難看的臉色,拉著陳嘉言的手,抬腳就朝翠竹院的方向去了。


    她沒有注意到,她前腳才踏出蘅芷院的大門,後腳,說是去了鎮南王府的謝嫵卻悠然的從屋裏走了出來。


    “姑娘。”見謝嫵出來,羅嬤嬤忙上前笑著朝謝嫵福了福身,“姑娘,我已經讓劉媽媽給她侄子遞信了,相信,這會他已經將世子攔下來了。”


    聽了羅嬤嬤的話,謝嫵輕笑了一下。


    既然陳夫人願意等,那就讓她好好等著吧!


    “對了,祖母那邊可有動靜?”謝嫵眉尖微微一挑,她看著羅嬤嬤,笑著又問道。


    “老夫人已經遣人去請二老爺迴府了。”羅嬤嬤忙恭敬的答道。


    事關二房,老夫人自然是要將謝峰叫迴來問話。


    她也擔心,楊驍弄這一出會不會是為了自己的姑姑出氣?可比這更讓她擔心的是,楊驍的背後是不是還站著一個楊鶴豐?


    她急需弄清楚這一點。


    至於陳嘉柔……


    人既然已經被擄走,名聲已然是沒了,既然這樣,那救迴來還不若不救迴來,畢竟,不救迴來,由侯府出麵說英,說不定她還能給楊驍當個妾室,否則……


    等著她的也就隻有三尺白綾了。


    醉雲樓。


    陸湛推開門,一眼便看見陸深一身錦袍盤腿坐在榻上,麵前的黑木小幾上還擺著棋盤。


    聽到動靜,陸深笑著轉過臉來,他張了張嘴,正想說話,可下一秒,卻被陸湛身上那滿是茶跡的衣裳驚得眼珠子都快掉了下來。


    “阿湛,你,你這是打哪來啊?”好半晌,陸深才找迴自己的聲音。


    陸湛卻連個眼神都沒給陸深,他抬腳直接進了內室,從內室裏的衣櫃裏取出一套常服換上,而後,才神清氣爽的走了迴來。


    “阿湛,我剛剛沒眼花吧?你這滿身茶水,該不會是自己不小心潑的吧?”陸深望著陸湛,笑著打趣他道。


    陸湛麵無表情走到陸深麵前坐下,他掃了一眼棋盤,隨即抬手從甕裏捏起一粒黑子便迅速落了子。


    “你來這做什麽?”陸湛道。


    “自然是找你。”陸深忽地收起笑,臉色也凝重了起來,他執起白子,鄭重的落了一子。


    陸湛看了他一眼,隨即緊隨其後又落了一子,他道,“出什麽事了?”


    “南邊起了瘟疫。”陸深言簡意駭,直接切入主題道。


    陸湛捏著棋子的手微微一緊,他抬眸朝陸深看了過去。


    “南邊那些官員如今還將這個消息壓著。”陸深也抬起頭看著陸湛,他沉著聲音又道。


    “南邊……如果我沒記錯,荊州布政司是徐首輔的弟子吧?”陸湛劍眉一挑,墨色的瞳孔忽地掠過一絲殺氣。


    陸深自然察覺到了陸湛的意圖,他擰了擰眉,沉著聲音忙又道,“阿湛,這雖然是一個機會,可現在,我們不宜與徐首輔和太子對上!”


    “我沒說要與太子對上……”陸湛看著陸深,唇角忽地斜斜一勾。


    陸深眸心動了動,“你是想……”


    “想法子將消息透露給齊王。”陸湛勾唇角將陸深的話接了過來。


    “那我一會就下去安排。”陸深臉上也露出了一點笑意。


    “不用了。”不想,陸湛卻直接拒絕了陸深的提議。


    陸深不解的朝他看了過去。


    陸湛卻輕輕一笑,他道,“這事,還有勞煩端王陛下吧!”


    看著陸湛眸底那一閃而似的精光,陸深也忍不住輕笑了兩聲,“你這心眼子真是比藕還多!”


    陸湛卻仿若沒聽到陸深這話似的,他朝陸深挑眉一笑,道,“到你落子了。”


    陸深又笑了兩聲,他從甕裏捏出一粒白子,正欲落子,卻忽地發現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被陸湛逼到無路可走了。


    看著陸深仍舊捏著棋子,意圖在四麵楚歌的絕境中找出一條生路來,陸湛不由輕笑一聲,他抬手便將手裏的棋子擲迴了甕裏,勾著唇角對他道,“行了,你已走至絕境,再掙紮也是徒勞,還不如痛快認輸!”


    聽了陸湛這話,陸深又看了一眼棋盤,發現確實如陸湛所說,他已走至絕境,即便勉強再走兩步,結局還是一樣。


    他笑著聳了聳肩,終於將棋子扔迴了甕裏認輸了。


    “對了,你剛剛去哪了?”陸深笑著又問陸湛道。


    陸湛抬手開始收拾起棋盤,對於陸深剛剛說的話,他仿佛沒聽見似的。


    “我聽說,你將碎玉安插到了我那大表妹的院裏?”陸湛越不迴答,陸深興致便越高,他甚至伸手拿起一旁的折扇悠哉悠哉的搖了起來。


    “你若閑的話,要不,我給你找點事做?”陸湛終於抬起頭迎上了陸深的目光。


    聽出陸湛話裏明晃晃的威脅,陸深不由哈哈一笑,不過,他笑了一會卻忽地一下似想起了什麽,他忙止了笑,一臉狐疑的望著陸湛道,“不對啊,聽你這話的語氣……上次去雲南押運軍餉該不會是你故意給我找的事吧!”


    陸湛挑眉一笑,“你不是閑麽?”


    “不對!要說閑,我能閑得過你!明明你才是那個最合適的人選!”陸深擰著眉打斷了陸湛這話道。


    看著擰眉不解的陸深,陸湛唇角含笑,又朝他挑了挑眉。


    “你是故意將我遣出京城的?”陸深咪著眼睛看著陸湛又道。


    陸湛勾著唇角又笑了笑。


    “你等一下,我理一理……”陸深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他閉眸沉吟了片刻後,終於福至心靈的睜開了眼睛,“是謝嫵!是謝嫵對不對!”


    陸湛抬眸朝陸深燦然一笑,“我不早就告訴過你了。”


    “你告訴過我?”


    “去年武安侯府不是辦了一場堂會,迴來後,我記得我告訴過你。”陸湛迎著陸深的目光,神色一片坦然。


    “我還以為,以為你……”陸深說不下去了。


    原來阿湛真的不是與他玩笑,他是真的看上謝嫵了!


    “可就算你瞧上了謝嫵,你也不用將我支出京城吧!”陸深擰著眉看著自己弟弟,忍不住出聲又道。


    他又沒防著他!


    “誰說你沒防著我,我那大伯母打的什麽主意,你會不知道?”陸湛挑眉理直氣狀的看著陸深道。


    陸深一下啞然了。


    “你就為了這八字還沒一撇的事就把我支使出京?”陸深仍舊有些不甘心。


    他原還以為自己是義不容辭替鎮南王府解圍,可沒想到,這一切全是自家弟弟擔心‘媳婦’被搶,虧他當初說的那番慷慨激昂的話,他現在想起來都替他臉紅。


    “我這也是未雨綢繆,而且,雲南之行,除了大哥也確實沒有其他更合適的人選!你當初不也挺開心可以出京走走!”陸湛伸手將陸深手裏的折扇拿了過來,笑著替他一邊扇風一邊道。


    陸深一把將自己的扇子搶了迴來,他道,“見色忘義這四個字真是被你表現的淋漓盡致!”


    “彼此彼此,大哥你當年利用我追大嫂的事你沒忘記吧!我這也是學的你呀!”陸湛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氣定神閑的看著陸深道。


    陸深徹底無話了。


    他憤憤的打開扇子用力的扇了幾下,忽地,他像是想到了什麽,手中的折扇一合,嘴角也跟著漾起了笑意,“所以,剛剛是我那大表妹潑了你一身的茶?”


    陸湛彎著的唇角陡然沉了下來。


    看著陸湛的表情,扳迴一局的陸深合手一擊,大笑著道,“不愧是我表妹!真是……幹得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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