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光如霞,雖有燦爛顏色,難為花枝添彩;雷霆如瀑,來便疾風驟雨,不懂繾綣纏綿。


    這一片天劫神雷來得萬分洶湧,竟使腳下大地皴裂開來,隱隱有弱水從地下滲出泛濫其上。卻不知這弱水是否與天劫神雷一樣有著報複心思,能抓住這次機會,將眼前的一片陸地變成汪洋。


    自從天劫神雷出現,呂純便覺得渾身一陣不自在,就好像是自己的四肢百骸被什麽東西貫通一般。雖然五髒六腑仍然包裹在體內,卻有一種暴露在外麵的錯覺。


    他感覺自己就好像陷入到了一種無邊無際的混沌當中,直到眼前的一道金光出現,才讓他從渾渾噩噩的狀態中掙脫出來。


    呂純緩緩睜開雙眼,隻見麵前一片金光燦爛,偶爾還有祥雲繚繞身周。此處氣氛溫馨,景象祥和,呂純雖然還沒有積累到死過一次的經驗,卻也知道此處與那地府絕不沾邊。


    “呂純,你現在感覺如何?”果然,正在他胡思亂想之時,隻見一道人影從旁邊走了過來,淡淡開口道。


    呂純聞言活動了一下四肢,發現渾身的虛弱之感竟然充盈了不少,而且剛剛在體表生出的那些紅斑,竟然也已經消失不見。


    “我沒事。”呂純心中覺得古怪,隻是簡單迴複一句便麵色緊張道:“呆子林,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


    林子岱笑了笑:“呂兄不用擔心,這裏就是炁醫門的密室所在!”


    “什麽?你的意思是說這裏就是石門當中?可是…”呂純聞言一驚。他本來以為石門底下空間會漆黑無比,卻沒想到此處空間當中的金光不輸外麵的日光,也是有些想不明白。


    “呂兄說得不錯。”林子岱點了點頭,他知道呂純想知道什麽,也是繼續解釋道:“正炁根源的存在使得此處正炁濃鬱無比,但是此處空間過於閉塞正炁無法泄露,它積累到了極限便會漸漸實質化起來…”說著他便指了指身旁的金色薄霧,“這些實質化的正炁一旦接觸到牆壁便會依附其上,而正炁從實質化到依附在牆壁的這個過程中,會將本身存在的能量轉化其他形式,而這種形式便是眼前金色光澤。”


    “什麽實質化…什麽轉化…能不能說點通俗易懂的東西?”呂純聽的雲裏霧裏,糊裏糊塗。


    “簡單來說就是正炁中能量並非憑空產生,也不會憑空消失,它隻會從一種形式轉化為另一種形式存在。”


    “哦,你早這麽說不就完了!”呂純雖然還是沒有理解,卻還是故作輕鬆地點頭笑笑。


    不過他怕在這種話題上多做牽扯自己會露出馬腳,也是急忙將話題轉移到了自己身上:“對了呆子林,剛剛我身上到底出現了什麽狀況,怎麽感覺好像五髒六腑當中像是針紮一般?”


    林子岱尷尬笑笑:“呂兄,我正打算和你解釋呢。實在抱歉,這件事情是我考慮不周…”


    雖然林子岱教給呂純不少炁醫術法,但是因為後者體內沒有正炁,無法展現出這些炁醫術法的全部功效。不過也正是因為他體內沒有正炁,才能施展起來毫無顧忌。


    原本的呂純體內是有氣力存在的,可是自從那次過度施展炁醫禁術過後,他體內的氣力便變得幹涸枯竭,自然再也無法使用出任何功法。


    其實若此始終如此倒也無妨,壞就壞在呂純一直將淨火壺帶在身上!因為這淨火壺需要消耗正炁維持火焰,長期的熏染之下竟然讓呂純的身上沾了一絲正炁氣息。


    所以在剛剛天劫神雷感受到林子岱身上的正炁波動時,那極陽之雷也感受到了呂純身上的正炁缺失,這才與天劫神雷糾纏在了一起,準備“順路”前來補充呂純體內的正炁空洞。


    而呂純體內的那絲正炁一邊受到了天劫神雷的排斥,一邊又受到了極陽之雷的吸引,這才產生了剛剛那種莫名其妙狀況。


    呂純聞言一陣後怕,心想還好林子岱帶著自己逃離及時,不然恐怕他想當個焦炭都是天方夜譚,當場就要被兩道雷霆撕成碎片了。


    可是他左想右想心中卻仍有幾分疑惑:“不對啊呆子林,你之前為我療傷時也沒少在我身上留下正炁,為何那時我沒有覺察出什麽異常?”這正炁與氣力雖然天差地別,但本質上卻是同樣,如果呂純體內有正炁存在,也不會從一開始就陷入到如此尷尬的狀況。


    “迴呂兄,這淨火壺使用的正炁來自正炁根源,屬於無根之物,而我使用的正炁是我的天生正炁,是有根之物。這有根之物並不會對外物造成任何影響,一旦起到作用之後,便會緩緩消散。而這無根之物本來無主,遇到寄托之後便會紮下根來…”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呂純一臉不可思議地看向了自己的身上,然後一臉激動道:“我現在也成為了擁有正炁之人?”


    林子岱苦笑一聲:“這麽說倒也不錯,隻不過…”說到此處,林子岱竟然猶猶豫豫起來。


    “不過什麽?你倒是說啊。”呂純有些焦急,催促道。


    “不過呂兄體內雖有正炁紮根,但你畢竟不是炁醫門人,是無法完全生出正炁來的…”林子岱艱難道。


    呂純目中雖有一絲遺憾,卻也心胸豁達:“嗨!不能生出正炁又能如何,畢竟萬事不能強求!反正我還有氣力存在,有沒有正炁倒也無所謂。”


    “可是呂兄,我想說的是這正炁的法則與氣力相悖,既然你的體內已經有正炁紮根,恐怕再也無法生出氣力來…”林子岱咬了咬牙,終於開口道。


    “什麽?”呂純聞言頓時傻了眼,他急忙屏息凝神查看起自己體內的狀況,這才發現自己體內好不容易恢複的那絲氣力已經蕩然無存了。


    “這…這可如何是好啊!”呂純本以為自己再不濟也能迴到以前在玉壺宗狀態,卻沒想到這一下徹底將自己打迴了原形,竟然迴到了玉壺宗以前。


    見到呂純金光下的一張長臉麵如死灰,林子岱也覺得有些過意不去。畢竟此地是自己將他帶來,無論如何都要對此事負責。


    “呂兄,你先不要激動…如果尋到了正炁根源,這件事情或許還有轉機!”


    聽到林子岱的安慰,呂純的麵色這才緩和不少,但他受到的打擊太大,還是有些提不起精神來:“尋到正炁根源?咱們不是已經來到密室了嗎?還要到哪裏去尋找正炁根源?”


    “呂兄先跟我來吧。”林子岱見到呂純的身子並無大礙,隻是精神有些萎靡,便示意後者跟上自己,向著密室深處走去。


    眼前本來是一條石階徑直向下,但是因為沿路已經被實質化的正炁覆蓋起來,使得通道當中一片炫目無比,讓人難以看清腳下的路線,隻能一邊摸索著,一邊緩步前行。


    走著走著,呂純突然產生了一種錯覺,就好像此時的自己正走在金烏之中,隻是他們眼前的這個金烏沒有半點溫度罷了。


    二人越向前走,光線越是強烈,將他們的雙眼刺得火辣辣的疼痛,不得不將衣衫罩在頭上,才緩解了些許壓力。


    因為失去了視線,呂純生怕自己踏空滾落下去,倒是再也沒有時間懊惱沮喪,一門心思都放在了腳下,小心翼翼地感受著身下的石階。


    走著走著,他忽然感覺到身後有一道窸窸窣窣的響聲傳來,也是眉頭一皺停下身來向後探去了耳朵:“呆子林?你怎麽跑到後麵去了?”


    可是他才話音剛落,身後的那道聲音便突然消失不見了,一時間這個通道當中詭異得出奇。


    “呂兄,你剛剛在說什麽?”


    正在呂純疑惑之時,他忽然聽到林子岱的聲音從他身前傳了過來。


    “哎喲!嚇我一跳!你這家夥到底在幹什麽?怎麽神出鬼沒的?”呂純被這突然的聲音嚇得激靈一下,然後抱怨道。


    “哦,我剛剛去前麵探了探路,發現到了前麵就沒有必要再遮眼了,呂兄還請多忍耐一下…”


    二人隻是稍稍停下交流片刻便繼續趕起路來,而林子岱說得果然沒錯,呂純才剛剛經過一處拐角便感覺周圍的光線暗淡了起來。


    他試探著摘下了遮罩在鼻眼上的衣衫,這才感覺到唿吸再次順暢起來,而眼前的光線也終於達到了一個可以承受的範圍。


    “咦?呆子林,此處為何會如此潮濕?”呂純見到四周牆壁上的金光一片斑駁,湊近一看才發現是一道道的裂隙,他探手摸了一摸,隻感覺這些裂隙當中潮濕無比,仿佛下一個瞬間就會滴出水來。


    “這個我也不清楚…”林子岱向著四周看了一眼,然後自言自語道:“我總覺得此處的光線比剛剛來時還要暗淡不少,難道是錯覺?”


    “呂兄,我總覺得此處不宜久留,咱們還是抓緊找到正炁根源吧。”林子岱也探手摸了摸身邊牆麵上的縫隙,然後皺眉道。


    “說得也是,怎麽說這裏也是地下深處,待得久了總是會有些壓抑…”


    呂純口中這樣說著,卻下意識地向著拐角盡頭看了看。不知為何,在心裏的壓抑感之旁,他總有一種被人窺視的感覺。


    “呂兄,走了!”


    可就當他要準備轉迴身去看個究竟時,卻聽到了身前林子岱的唿喊。


    “知道了,這就來…”


    呂純搖了搖頭,然後匆匆忙忙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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