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外麵正值冬末,幹燥的寒風吹到臉上會讓人火辣辣地疼痛。但萬蛇穀中卻是反常的溫暖,完全不像賈獵戶說的那般陰冷,唯有潮濕。


    雖然因為服過丹藥,又受到了林子岱的治療,呂純再也不必擔心受到瘴氣的侵染。但是他還是受不了這萬蛇穀中的腐爛味道扯下兩道布條將鼻孔塞了起來,麵色這才輕鬆了許多。


    “我說老賈,當初你來到萬蛇穀時到底是如何才能忍受得了這種味道?”呂純塞住了鼻孔,說話甕聲甕氣的。


    “俺畢竟是獵戶出身,從小就習慣了各種險惡環境,忍受這種味道自然不在話下。”賈獵戶皺了皺鼻子道,“當年我為了安全起見,還在身上塗滿了陳腐之物避免被毒蛇發覺,若是呂純兄弟需要盡管吩咐俺。”


    呂純聞言連連搖頭,渾身上下都寫滿了拒絕。雖然賈獵戶沒有明說,但呂純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口中的陳腐之物到底是什麽東西。


    “老賈,你的好意我心領了,至於你說的那事還是算了吧!”呂純咧了咧嘴,然後扭頭向著四周看了看,“而且咱們走了這麽久連半條蛇都沒有看到,這萬蛇穀還真是名不副實。”


    見到呂純拒絕得幹淨利落,賈獵戶也識趣地沒再多提,接過話茬道:“說的也是,我記得上次來時我塗滿了…”說到此處,賈獵戶見呂純麵色不對,也是急忙改口:“咳咳,我上次來時已經做了萬全準備,還是險些受到毒蛇攻擊,為何這次半條蛇都沒有見到,不應該啊?”


    “若是按照你這麽說倒是也好理解,畢竟現在可是冬天,這些蛇或許是進入了冬眠狀態吧。”呂純道。


    賈獵戶搖了搖頭:“這蛇要進入冬眠其實是受到了外界因素影響,一旦環境溫度下降,食物短缺它們才會陷入到冬眠狀態。此處環境對咱們來說雖然十分惡劣,卻是蛇類的世外桃源,所以它們絕不會再冬眠。”


    說到此處,賈獵戶忽然壓低了聲音:“而且從剛剛開始,我一直就覺得有什麽東西在盯著我們,呂純兄弟你可千萬要跟好了林兄!”


    “什麽?”呂純聞言冷汗直流,他忽然感覺自己的脖子變得僵硬無比。可是呂純轉著眼珠子四處看了一看,卻也沒有發現哪裏有任何異常。


    “老賈,哪裏有什麽東西,你該不會是感覺錯了吧?”呂純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


    “以前俺在外出打獵時,時刻都要保持警覺,才能避免隱藏在暗處的危險,所以你一定要相信一個獵戶的直覺。”賈獵戶堅定道。


    “賈兄說得不錯,這萬蛇穀中的確有些不對。”林子岱忽然插話道。


    “既然你又知道,那你怎麽又不早說?”呂純對林子岱已經無力吐槽,但此時不是抱怨的時候,他低聲嘟囔一句便正色起來,緊張道:“呆子林,在暗處盯著我們的該不會是那星火門門主吧?”


    林子岱微微蹙眉,歎氣道:“不會,如果真的是他,咱們是無論如何也察覺不到的…”


    當年林子岱還年輕時,這狼千尋就神出鬼沒地出現在了他的身後沒被察覺。而到了現在,林子岱在麵對那假村長時,又無法從這人身上察覺到半點異樣存在。


    雖然林子岱現在還不敢確認這假村長的真實身份,但如果此人當真是那狼千尋便隻能說明一件事情,這狼千尋的隱藏功力已經達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無論如何,此處畢竟是萬蛇穀,此處的東西不容小覷,還是那句話,大家小心為妙!”林子岱沉默片刻,繼續開口道。


    賈獵戶聞言點了點頭,將篾刀緊緊攥在了手中:“先生說得不錯,雖然咱們距離那處岔路還有一些距離,但天黑之前卻怎麽都來得及,還是踏踏實實謹慎一些才好。”


    言罷,幾人便繼續按照賈獵戶的指向,踏著藤蔓繞過泥濘緩緩向前試探行去。


    等到三人走得頗遠,此處忽然響起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姐姐,那危險氣息就是從這幾人身上傳出來的!我這就現身將他們給…哎喲!姐姐你打我幹什麽?”


    “阿笙你能不能穩重一些,咱們畢竟不知道那危險氣息是什麽,還是不要隨意招惹的好!”


    “可是姐姐,咱們總不能就任由他們這樣闖入咱們的地盤吧?”


    “話雖然這麽說,可是…”另一道聲音忽然猶猶豫豫起來。


    “咦?姐姐,你看!那把篾刀好生眼熟!”


    “讓我看看!這篾刀…好像的確在哪見過?這人、這人怎麽好像當初那個髒東西?”


    “髒東西?哎呀!就是這個臭家夥!咱們的食物就是被這髒東西給汙染掉的!如此說來…那旁邊那二人豈不就是髒東西的同夥了?壞了壞了!若是他們三個一起變成髒東西,咱們的食物恐怕又要遭殃了!姐姐、姐姐這可怎麽辦呀!”


    “算了,還是先跟上去吧!如果他們膽敢汙染咱們的食物,我們就和他拚了!嗷嗚!”隨著一聲奶兇奶兇的吼聲結束,此處樹林便再次恢複了安靜。


    賈獵戶、呂純、林子岱三人走成一列,踩在藤蔓上緩緩前行。賈獵戶負責在前麵帶路,林子岱負責在後麵警戒,呂純雖然沒有派上任何用場,卻還是左看一眼右看一眼,心事重重。


    走著走著,幾人忽然被一張天然的藤蔓大網攔住了去路,賈獵戶左右看了一看,發現隻有眼前這條路可以通行,便讓身後的二人暫時休息下來,自己握著篾刀小心翼翼地分割起眼前的藤蔓來。


    因為賈獵戶要聚精會神砍斷藤蔓,林子岱便上前一步幫他警戒著四周,呂純雖然有心幫忙,但見到眼前的藤蔓最細的也有成人手腕粗細,自己赤手空拳實在有心無力,也隻能索性抱臂站在一旁休憩起來。


    可他剛剛站立不久,卻忽然感覺頭皮一陣發癢,自然而然地探手撓去。就在他正準備收迴手時,卻忽然感覺到指背觸碰到了什麽東西,便想都未想向上摸去,然後瞬間麵無人色,發出了一聲驚唿:“蛇!”


    賈獵戶被呂純這一嗓子嚇了一跳,急忙轉過身來。隻是等他看清了呂純頭頂上的狀況卻是一陣苦笑不得。他揮了揮手上的篾刀,搖頭笑道:“呂純兄弟還真是幽默,俺差點就被你騙到了!”


    呂純見到賈獵戶麵色古怪,也是縮著脖子向頭頂看去,隻見出現在自己頭上不過是一條半個手腕粗細的灰藤罷了,這才長出了一口氣。


    “哪裏來的灰藤,嚇老子一跳!”呂純又是尷尬又是氣惱,直接探手攥向了灰藤,就要將這東西從頭頂扯下來。可他才剛剛攥住灰藤還沒等用力,就見這灰藤順著他的手腕纏上了他的小臂,直接將他扯了起來。


    “呂純兄弟!”異狀突生,賈獵戶也是心中一驚,直接將手中的篾刀揮手擲出,幹淨利落地將纏繞著呂純的灰藤斬斷,然後急忙上前一步接住了從空中落下的呂純。


    “哎呀媽呀!這、這是什麽鬼東西!”呂純受驚不小,剛一站起身來便揉著被灰藤勒的發紅的手臂顫聲道。


    “這個俺也不清楚啊,上次俺來的時候也沒有遇到這種情況啊!”賈獵戶也是頭一次見到此種狀況,心中倍感稀奇。


    可二人正在驚魂未定,忽然指向了對方身後,異口同聲道:“老賈!你後麵!”,“呂純兄弟!你後麵!”


    二人連忙背靠背看向四周,隻見腳下地麵上忽然湧出了無數道灰藤,如同潮水一般向他們襲來!


    “老賈!你有沒有看到呆子林?”呂純忽然發現什麽不對,也是急忙出聲道。


    賈獵戶這才反應過來,也是連連搖頭:“俺沒注意到,先生他該不會已經…”


    “不可能!呆子林他一定不會有事的!”呂純麵色難看道:“老賈,你有沒有什麽辦法?”


    賈獵戶歎了口氣:“若是有篾刀在手,俺倒是能砍出一條路去,隻是剛剛那篾刀不知落在了何處,俺也束手無策啊!”


    “篾刀?”剛剛賈獵戶將篾刀擲過來的情況呂純自然看在眼裏,他循著記憶看去,果然在不遠處的灰藤中看到了那篾刀正插在地上,也是咬牙道:“老賈!這種時候你可不要說大話,你確定隻要有篾刀就能出去嗎?”


    “那是當然!這點自信俺還是有的!”


    “那就好!”呂純聞言腳下一蹬,如同兔子一般騰空而起,三步並作兩步直接跳入了灰藤當中。


    “呂純兄弟!你要做什麽…”賈獵戶感覺背後一輕頓覺不妙,可他想要阻攔卻為時已晚,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呂純躍入了灰藤浪潮當中。


    就在呂純即將被灰藤吞沒的刹那,賈獵戶隻見自己的篾刀被一道手臂高高舉起,又向著自己身前擲了過來,急忙下意識地將其接在了手中。


    “老賈!你向我保證…一定要將呆子林找到!不然我可和你沒完…”


    呂純話未說完,便被吞入了一片灰藤當中…


    “呂純兄弟!呂純兄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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