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呂純再次睜眼,天色已經接近了黃昏,呂純感覺此時的自己渾身上下好像散了架一般酸痛無比。


    他隻記得自己貌似被什麽巨大的東西撞擊昏迷,隻是每次努力迴想,印象中都是一片黑影,無論如何也記不清晰。


    “呂兄,你醒了?”


    呂純才支撐著身後的大樹站起身來,便聽見頭頂傳來了一陣話語聲。他抬頭一看,頓時眉頭緊鎖起來:“林子岱!你到底想對我幹什麽?”


    林子岱倒也不惱,隻是輕飄飄地跳下樹來:“呂兄可否在聽了林某的解釋之後再做決定,若是到時候呂兄仍然執意要走,林某絕不會再做半點阻攔!”言罷,林子岱便將裝著藥液的包裹從懷中取了出來,扔到了呂純腳下。


    呂純此時渾身酸軟無力,聽聞此言索性坐了下來。他一邊打開腳下的包裹取出一瓶藥液咕嘟咕嘟地灌了下去,一邊緩緩點了點頭。


    林子岱看出了呂純心中不滿,也是急忙歉聲道:“剛剛的事情的確是林某做的不妥,先在這裏給呂兄陪個不是了!”然後,林子岱輕鬆的麵色上頭一次出現了愁容,接著喃喃低語起來。


    “有關炁醫門的事情,林某對呂兄確實沒有半句虛言!當初我被送離炁醫門時年紀尚幼,單憑自己很難活下來。還是家父算到了炁醫門會遭受大劫,提前與一位人稱‘藍衫客’的摯友交代好了後事,而那藍衫客聽說了炁醫門大劫降臨,也是及時趕到將奄奄一息的我帶迴家中,讓我留得命在…”


    “炁醫門的存在特殊一直受人覬覦,若是被外人知道了炁醫門還有‘餘孽’存在,必然會惹火燒身…”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件事情終於被有心人傳了出去,自那日起,經常會有各方勢力尋上門來,希望藍衫客將我交出去換取無盡的功名利祿!”


    “好在我父親看人極準,這藍衫客前輩並非利欲熏心之輩,哪怕對方軟硬兼施都沒有讓他鬆口半點!雖然單打獨鬥無人是他的對手,但終究好虎架不住群狼,就算他實力再強橫,還是遭人暗算受了不小的傷…”


    “前輩知道這樣下去必定會違背與家父立下的誓言…所以便暗中將他的獨子與我身份交換,又強忍悲痛將其燒死在了灰燼之中…自那以後,他就變得瘋瘋癲癲,但終於沒人去尋找他的麻煩了…”


    “也許是因為之前受人偷襲的舊傷發作,也許是因為心傷始終無法愈合。突然一日,前輩的狀況忽然變得糟糕無比,竟然七竅流血起來,眼看著就剩下了一息尚存…”


    “那時我已經漸漸知道了自己與同齡人的不同之處,便想著利用腦子中閃現出來的靈光治療這人的傷勢!隻是平時瘋瘋癲癲的前輩突然恢複了清醒,一把攥住了我的手,阻止住了我的動作!”


    “直到那時我才知道前輩這麽些年一直是在裝瘋賣傻,也知道了我的真正身份是炁醫門人…”


    “雖然前輩沒有明說,但是我又如何猜不到他的用意?他之所以不想讓我出手,隻是因為最近他的身邊又多了不少陌生的麵孔…”


    “所以那日將前輩埋葬之後,我並沒有立即離去,而是在四周隱蔽了起來…果然沒過多久,四周便出現了幾名臂帶紅巾的黑衣人,雖然幾人都用黑巾遮住口鼻讓我無法看清相貌,但是其中一人眉骨上的疤痕卻讓我完全確認了他們的身份!”


    “我從這幾人的語氣中聽出了他們對前輩的死心存懷疑,竟想要掘開墳墓來驗明真相!”說到此處,林子岱渾身的氣勢忽然冷冽起來,讓一旁的呂純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雖然前輩在臨死前告訴我,希望我放下仇怨不要為他報仇,但是我又怎能眼睜睜地看著前輩死後也不得安寧?所以我隻能將他們除掉了。”


    “我不記得我在墳前守了多久,隻記得此處的土壤都被染成了紅色,漸漸地…便再也沒有來人。”


    雖然林子岱說的輕描淡寫,呂純卻聽得後脊發涼,沒想到這家夥表麵上看上去人畜無害,年輕時卻是個屠夫!他再迴想起自己和他一般年紀時,貌似還在泱都城賣假藥呢…


    “可是你畢竟殺了那麽多人,就不怕為自己惹上麻煩?”呂純有些好奇道。


    “雖然我沒有忍住出手,但使用的招式卻是前輩當初交給我的。那些人隻會認為是他的後輩前來尋仇,又怎能想到那炁醫門的餘孽就站在他們麵前?”林子岱似笑非笑道,“開始時我隻想為前輩報仇,等到迴過神來時才發現手上已經沾了不少人命!此時我想過收手,卻已經有些太遲了!”


    “也許是我的出手殺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那時的確風平浪靜了一段時間,可等他們反應過來後,麻煩果然接踵而來…”


    “他們?”呂純心中一陣好奇,“他們是誰?”


    “他們就是我說的那些臂帶紅巾的黑衣人。”林子岱沉吟片刻,然後繼續道:“聽說他們都來自一個叫星火門的地方。”


    “什麽!星火門!”呂純今日已經吃驚不小,沒想到林子岱又給自己拋出了一個驚喜來。


    “哦?呂兄聽過這個名字?”林子岱倒是有些意外。


    “廢話,這星火門可是當時赫赫有名的殺手組織!我怎麽能沒聽說過?”呂純見這林子岱一副懵懂模樣,也是有些懷疑他這個樣子是不是裝出來的,沒好氣道:“繼續繼續,後來呢?”


    “後來就是這星火門派來幾名自稱是‘天門殺手’的邀我進入星火門,我當然不肯答應!他們見軟的不行就要動手,我便出手將他們給解決了…”林子岱一邊說著一邊從身上取出了幾張紙片遞了出來。


    呂純剛要接過這幾張紙片,可一看清上麵的符號時頓時嚇得手指一縮,驚唿道:“拿走拿走!你這玩意是從哪來的?”


    “呂兄何故如此驚慌,這些東西是林某從那些星火門的殺手身上搜刮來的。”林子岱抖了抖這些紙片,一臉無所謂道。


    “我說呆子林,你是真傻還是裝傻!這東西可是爆體符,你就一直帶在身上?”以往呂純一直在與林子岱探討炁醫術法,自然覺得後者高深莫測,可一但脫離了醫術範圍,呂純忽然覺得這林子岱好像變了個人一般。


    “這東西難道有什麽危險不成?”林子岱見到呂純麵如死灰,也是發現了什麽不妥,急忙將其折疊整齊,然後又揣入了懷中。


    “這、你這…”呂純被林子岱的反應搞得十分無語,但是既然後者揣了這麽久也沒有出現任何狀況,想必他一定是有什麽應對措施。他歎了口氣繼續道:“呆子林,我真不知道該如何說你,這爆體符可是那星火門殺手在任務失敗時與人同歸於盡的手段,危險得很!”


    “原來如此,怪不得他們會在臨死前將手放在胸口上,我一直以為他們是為了死的有儀式感,原來是要激活這爆體符…”林子岱恍然大悟道。


    “行了行了,不說這件事了,那後來呢?”呂純感歎林子岱命大的同時也被他這沒有半點常識氣得頭疼,隻能轉移話題道。


    “後來有人找到了我,說讓我來玉壺宗躲避一下,再後來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我隻聽說這星火門一日夜裏被人滅門了,隻是星火門的門主‘狼千尋’卻一直沒有消息…”林子岱聳了聳肩,老老實實道。


    “所以說,既然你來到玉壺宗後就從來沒有去尋找過,為何如此確定正炁根源仍然存在?”星火門的事情與呂純無關,他也不想多問,雖然話題看似被扯得頗遠,他卻始終沒有忘記自己要詢問林子岱的初衷。


    “這件事情解釋不難,就好比呂兄所以能使用土訣,是因為這東方大陸上有土靈存在。如果林某的家族密室消失,帶走了正炁根源的話,林某絕不可能感受到半點正炁存在的。”林子岱稍稍沉默片刻,便解釋起來。


    說完,他見到呂純依舊沉默,還以為後者仍有懷疑,也是麵色變了變,繼續說道:“呂兄若是仍然不信,不如讓我為呂純演示一下炁醫門逆天八大禁術之…”


    之前林子岱為呂純留下消息時,他是能感受到正炁存在的,所以他已經相信林子岱的話語。他之所以沉默,隻是因為想到自己體內氣力皆無好似廢人一樣心生感慨。


    聽到林子岱的話,呂純瞬間渾身汗毛豎起,現在的他沒有半點本事,可扛不住那天譴責罰!於是急忙驚唿出聲:“打住打住!我信,我信了還不行嗎!”


    二人從黃昏一直聊到夜色漸濃,此時放眼望去隻見得眼前黑乎乎的一片混沌,讓本來就不明顯的地麵更無法被看得清晰。


    因為林子岱並不清楚那正炁根源的具體位置,他們自然沒有必要急著趕路。眼看著周圍寒意漸濃,林子岱簡單與呂純交代了幾句,便起身尋找柴火去了。


    呂純靠在樹上,不知道在胡思亂想些什麽內容,隻感覺腦子中一片複雜無比。伴隨著身邊烏雲的唿嚕聲,呂純的腦子漸漸昏沉起來,終於在不知不覺間睡熟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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