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這是玉壺宗的信物,老奴也是一臉震驚,隻感覺手中這一頁輕薄的紙張雖然沒有重如千鈞,卻也有些炙手起來,也是連忙將這樣東西疊得整整齊齊,裝迴了信封之中收好。


    雖然他想著眼不見為淨,但是自從知道了此事,心中卻一直是惴惴不安,眼光也控製不住地向那玉牌上飄去。他怎麽說也在馮家當中行事多年,竟然完全不知道馮家家主到底是何時與玉壺宗扯上了幹係?


    馮家主平時對於此事一直閉口不提,今天也許是飲多了幾杯酒,竟然例外的打開了話匣子。


    聽馮家主說,這樣東西其實早在老仆之前就已經在馮府中了,隻是因為事關重大,老家主才沒有對任何人提起。恰巧今天是老家主的祭日,馮家主才觸景生情,控製不住情緒,將那往事重提。


    “這樣東西是家父留給我的,他要我…憑借此物去玉壺宗修行。但是當時家父的身體狀況不好,我身為人子又豈能隻顧自己而違背孝道?所以振興馮府的希望我一直留著,就是希望…希望等到機會來臨將他留給後人…”


    “仔細算來,馮虎已經到了年齡,隻是我擔心這小家夥舍不得離開,便沒有急著開口勸說!昨日我想了一夜,狼崽子若是經常拴著,到了最後也隻能成為家犬!隻有將它放到野外生存,讓能讓它鋒利獠牙!恰巧現在馮府當中也有一位年輕人,我想著讓他們一起離去,也好在修行路上不會孤獨!”


    “嗯?”在窗外偷聽的狼贇心中一喜,心想自己在馮府待了這麽多年,難道是終於要熬出頭了?若是自己去到了玉壺宗中學得上乘功法,變牌控骰豈不是信手拈來,到時候豈不是逢賭必勝,財源滾滾?


    “哦?不知家主鍾意的是哪位年輕人?可否說給老仆知曉?”老仆心中好奇,也是開口問道。


    “我說的不是別人,正是老哥哥前些日子與我說過的…”


    聽到馮家主正在尋求父親的意見,狼贇心中砰砰直跳,頓覺前途一片光明,恨不得直接跳出身來。


    “…那位阿洪!”


    阿洪這個名字狼贇並不陌生,他正是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那個不速之客的稱唿。聽到這個名字,狼贇耳邊也是嗡嗡作響,好像整個腦袋都變成了一個馬蜂窩。


    他理解不了的是,自己在馮家這麽多年都沒有受過重視,為何這身份不明的家夥剛來沒來多久,就會受到如此對待?而且不僅馮家主對他滿意,就連自己的父親,都在為他說著好話。


    “哈哈哈…家主的眼光果然獨到!阿洪這小子性格穩重,這些日子已經讓小少爺的活潑性格收斂不少,若是能將他留在小少爺身邊,簡直就是如虎添翼啊!唉…隻可惜我家那位小子嗜賭成性,這輩子恐怕是再難成氣候,隻希望到時候不要給家主惹出麻煩便好!”


    “老哥哥不要這麽說,狼贇這小子其實也…也挺能說會道的…若是他能懸崖勒馬,未免不能成就一番大業!”施城主好不容易琢磨出了狼贇的一條優點,也是連忙安慰道。


    “那老仆先在此多謝家主吉言了!”老仆連忙起身行禮,然後再繼續坐迴椅子上繼續說道:“老仆曾聽說那玉壺宗有一樣神秘無比的寶貝,一旦接觸到這樣東西,就算是資質平平之輩都能獲得成就非凡,更何況是小少爺這種天生慧根之人!一旦小少爺加入了玉壺宗,必然會使馮家實力大增,老仆在這說句冒犯的話…到時候能遠超施家也說不定呢!到時候…”


    “哈哈哈…老哥哥言過了!”馮家主聞言淡笑著打斷了老仆的話,“馮某格局甚小,能站到如今這個位置已經如履薄冰,若是再進一步,隻怕那山高風寒,岌岌可危!更何況施家對馮家恩惠不淺,馮某又豈能做出以怨報德之舉?”


    “家主言之有理!是老仆我唐突了!”老仆急忙自罰一杯,然後歉聲道。


    馮家主已將老仆當做家人,今日所以找他,也是因為父親祭日心中不快,找來後者吐露心聲,自然不會因此不快,隻是舉起酒杯與老仆同飲起來。


    “家主,你可曾有過遺憾?”酒過三巡,老仆也有些醉意上湧,問出了自己一直想問的話。


    馮家主唿吸一滯,然後斟滿酒杯一飲而盡,醉眼朦朧道:“我的確遺憾過,遺憾沒能讓馮家更加輝煌…但我能在父親彌留之際留在他的身邊…讓他走的並不孤獨!所以…我並不後悔!如果能讓我再來一次,我仍然會作此選擇!天地大道,莫大人道;人道之極,莫大孝道!”


    一言落盡,施城主終於麵帶笑容醉倒在了桌上沉沉睡去…


    屋外的狼贇自從聽到馮家主讓阿洪陪伴小少爺前往玉壺宗時,滿臉的笑容頓時僵硬起來,心中更是燃起了熊熊妒火,燒的自己頭腦作響,完全不記得自己後來是如何離開。


    自此以後,他一直過得渾渾噩噩,每天夜裏一閉上眼睛,腦子裏就是那塊瑩瑩發光的玉牌。那道道光芒就好像是無數生著倒鉤的利刺,死死地嵌在自己心頭,讓他夜不能寐,整個人都消瘦了幾圈。


    後來一日,他發現馮家主將玉牌遺落在了正房,便趁著無人發覺鬼使神差地將其偷盜了出來。


    可是這件玉牌丟失並非小事,馮家主剛一發現便是震怒非常,派人在全府上下搜查起來。


    狼贇知道自己惹出了大麻煩,就準備收拾東西偷偷溜走,卻沒想到自己剛整理好包裹,就被自己的父親逮了個正著。


    剛開始老仆還以為狼贇是又犯了賭癮,也是將他好一頓教訓,隻是此時還有要事在身,老仆也是懶得理他。


    可就在二人擦肩而過之時,狼贇揣在懷中的玉牌卻從腰間滑落,順著褲管當啷一聲落在了地上。


    老仆見狀頓時怒極:“畜生!虧得馮家主不嫌棄,將你留在這裏,你就是這麽報答他的!趕緊帶上玉牌跟我去請罪!”


    狼贇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也是又驚又怕,連忙跪倒在地連連求饒:“爹啊!馮家主這次可是動了真怒,若是我現在將玉牌還迴,馮家主肯定不會輕饒了我!爹!我可是你的兒子!你不能見死不救啊!”


    老仆麵色陰晴不定,本來凝重的麵上忽然多出了幾分倦意,就在這短短時間裏,他好像突然蒼老了幾歲。老仆佝僂著身子撿起了地上的玉牌,渾濁的眼神當中滿是苦澀:“我這是造了什麽孽啊!罷了,你趕緊下山躲藏起來,剩下的我來想辦法!”


    狼贇聞言如獲大赦,也是急急忙忙來到山下城中躲藏起來,可是一連幾天過去,馮府當中卻連半點異樣也沒有傳出來。


    狼贇費盡心思,好不容易才打聽到阿洪被人趕出了馮家,便想當然的認為父親還是關心自己居多,竟然將所有罪過都推在了那阿洪身上!心中也是十分得意,想到如今阿洪不在,若是自己能在馮家好好表現,一旦得到賞識,那去往玉壺宗的空缺不正好能由自己填補?


    想到此處他也是強忍激動,趁著夜色偷偷返迴了家中…


    可他剛剛關上房間轉過身來點上蠟燭,卻是被眼前的狀況嚇得一激靈,隻見一道披頭散發的人影正一動不動地坐在床前的陰影中。


    雖然狼贇素來不信什麽鬼神之說,但真正見到這般詭異狀況還是有些發怵,感覺雙腿像是灌了鉛水一般,十分艱難地向著大門方向退去。


    而就在此時,床上的那道人影也發現了狼贇到來,直接幾步追上前來,一把就攥住了狼贇的手腕。


    狼贇正要哭喊救命,卻恰巧借助燭火看清了此人相貌,也是哭喪著臉道:“爹啊!你大晚上不休息在這幹嘛,可嚇死我了!”說完他又是麵色一喜,“對了,爹!馮家的事情我都聽說了!”


    這披頭散發的人影正是老仆,隻是與之前的蒼老相比,此時的他麵上又多了幾分愁容。


    “你迴來得正好!既然聽說了…就趕快跟我走!”老仆麵色忽然凝重起來,一隻布滿褶皺的幹枯手掌死死地鉗住了狼贇的手腕。


    “走?去哪?”狼贇一臉疑惑,完全不知老仆的話是什麽意思。


    “還能去哪?去向馮家主認錯!”老仆扯住狼贇,就要向門外走去。


    “認錯?”狼贇更是不解,“這件事情不是已經結束了嗎?”


    老仆聞言長歎一聲:“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也許這就是命吧!”


    當日老仆一時衝動,本來打算將此事自己攬下,但冷靜過後才覺得此事實在不妥。


    此時正房那邊守備森嚴,若是自己就這麽光明正大地送還迴去,自然是需要解釋一番。


    但他可是在馮府當中耗盡半生,在這漫長的過程中都未有過半點差錯!若是他說是自己突然生出貪念盜走玉牌,就好像是鐵樹開花一般稀罕。別說是馮家主,就是連馮家的貓狗都會連連搖頭。所以,用腳指頭去想都會猜出是誰幹的。


    為了躲避下人目光,老仆隻能從後院繞行,不知不覺間就來到了一處偏僻地方。


    老仆看到眼前大敞四開的房門,又摸了摸懷中的玉牌,也是咬了咬牙,終於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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