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表麵看不出什麽傷口,但呂童身上大部分都是內傷,也算十分嚴重,那日他一見到雙足趕來便支撐不住,徹底昏迷了過去。


    昨日他剛一醒來便覺得事情不妙,果然,詢問之後雙足告訴他說,他已經昏迷了數日,而巫王也已在這其間歸來。


    呂童本來還打算讓雙足前往碧匣穀那邊打探一番虛實,好讓自己能夠提前做出準備應對。隻可惜被吳禮、譚才一群人徹底擾亂了自己的計劃,心中也是十分煩躁,好在雙臂及時來到,才讓他安心不少。


    這次的雙臂外表普通,但呂童卻能感受到二人身上的危險氣息,他們就好像兩隻人形猛獸,不動則已,動則難休!所以他也暗中準備後手,就算到時候遇到什麽麻煩,他也相信雙足再加上雙臂必然能保得自己全身而退!


    呂童的確記恨吳禮、譚才眾人,不知在心中將他們殺了幾千遍幾萬遍!可真到了發號施令關頭,他還是強忍住了心思,沒有讓雙臂對其出手。畢竟現在保命要緊,他可不想節外生枝為自己帶來麻煩。


    這日一早,他得到碧匣穀穀主到來的消息,雖然心中不安,卻也隻能硬著頭皮跟著雙足二人前往,不過離開之前他還是讓雙臂二人做好準備,隨時掩護自己離開。


    可當他此時沉浸在這片“仙境”當中時,心中最後的那絲不安竟然被漸漸消散開來,他以往的行事準則都是阿諛逢迎,這次隻想順其自然。


    雙足二人也沒有想到此處明明與白骨鎖魂台是同種陣法,為何會有如此天差地別,心中也是頗為震撼。但是他們畢竟有任務在身,可不敢太多失神,急忙喚醒呂童繼續向前走去。


    “嗬嗬…老身自以為碧匣穀中的景致已經超凡脫俗,沒想到今日來到巫圖窟一見,竟讓老身感覺有些自愧不如啊!怪不得某些人無事不登三寶殿,看來是忌憚老身垂涎啊!”


    三人循著聲音向前看去,隻見說話的是一位側身而立的金絲青袍老媼。此人一頭銀絲挽成雲髻,簪上一枝金花青玉簪,舉止端莊雍容華貴,觀其麵上不怒自威,氣色紅潤矍鑠,聲音也是中氣十足!


    再向老媼身上看去,隻見她胸口袖邊皆有金絲玉線刺繡著的一個八隻葉子圖案,尤其是袖口外邊探出的手掌當中,更是緊緊握著一個半人餘高的蛇頭拐杖。此拐杖通體碧綠晶瑩,在其頂端又有兩點光芒閃爍,使得杖上青蛇頭顱活靈活現,仿佛下一刻就會吐出信子來。


    碧匣穀服飾、葉子圖案、青蛇拐杖,這老媼正是那碧匣穀第二十四任穀主,八葉穀主尤青君!隻是她的麵色不悅,語氣也是冷漠無比。


    那巫王聞言麵色一紅,急忙躬身道:“尤老穀主…您不要誤會…嗯?”然後他恰巧瞥到了雙足二人,也是點頭示意了一下,讓他們先等在一邊,繼續道:“我沒有這個意思…”


    尤老穀主淡淡瞟了一眼遠處的三人後又轉過頭來,麵上更籠寒冰:“誤會?誤會什麽?遇到好事不來找我,遇到麻煩倒是第一個想起我來了!”尤老穀主話音剛落便將青蛇杖在地上一跺,隻見四周凜冽降臨,朔風四起,樹葉凋零,一陣肅殺,使得旁觀者遍體生寒,牙齒也上下打起架來。


    見到尤老穀主動怒,巫王也是麵色驚慌失措,不知道該如何勸說:“尤老穀主息怒,隻要您肯出手相助,此處的瑤草奇花…無息都任您采摘!”


    “嗬嗬,巫王還真是財大氣粗!隻可惜我們碧匣穀靈草吐瑞、仙樹搖風、山間青染、小徑含煙,最不缺的便是稀罕之物,巫王還是省省吧!”說完尤老穀主衣袂一甩,厲聲道:“華曼,我們走!”


    “這…這…”這韋無息尋常行事任性恣睢,但是在此人麵前卻是不敢生出半點脾氣,尤其是他因為阿寧的事情心急如焚,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說辭。


    在尤青君身邊有一位麵蒙紗巾的女子見到巫王這副吃癟模樣,也是咯咯的嬌笑連連,聲音當中有著說不出的媚意。


    巫王正在焦頭爛額,聽到這陣笑聲卻是眼睛一亮,急忙上前幾步走到了女子身邊:“華曼姑娘,華曼姑娘…”


    “幹嘛?你自己的事情,別來煩我!”華曼腦袋搖的如同撥浪鼓,還未等巫王開口就急忙拒絕起來。


    “華曼姑娘…”巫王見華曼無論如何也不再理睬自己,也是咬了咬牙,沉聲道:“你當真不願幫我?洪夫人?”


    聽聞這個稱唿,華曼麵紗下的香臉桃腮頓時飛起兩抹紅雲,隻見她惡狠狠的抬起一腳踩向了巫王腳背,咬牙切齒道:“你敢威脅我?”


    巫王雖然吃痛,但是麵色卻是平靜如常,厚著臉皮耍起了無賴:“洪夫人說是威脅就威脅吧!如果這次你不幫我,我就把不鑄兄弟的事情…”巫王一邊說著,一邊作勢要放大聲音。


    巫王口中的不鑄全名喚作“洪不鑄”,取自“猛虎不看幾上肉,洪爐不鑄囊中錐”。雖然說起此人本名鮮有人知,但是說起他的另個身份,卻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正是那化生堂堂主—郤血尊!


    聽聞這個名字,華曼瞬間變成了驚弓之鳥,恨不得上前撕爛了巫王的嘴巴:“虧你還是巫王!竟然用這種卑鄙無恥的手段!”她一邊咒罵一邊轉頭看向尤老穀主,見到後者並未注意此處才稍稍鬆了口氣,不忿道:“事先說好!我可不是在幫你,我是為了阿寧!不過…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巫王聞言,目光當中頓生苦楚,下意識的瞥了一眼白玉床上的倩影:“隻要…隻要能讓阿寧醒來,你說什麽我都答應!哪怕是我這條命,我都不會吝惜!”


    “嘁!我要你這一條爛命有什麽用?”華曼聞言有些嫌棄地瞪了巫王一眼,“這條件嘛…暫時我還沒有想好,到時候你可不要抵賴!”


    巫王聞言沉聲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然後又與華曼輕輕擊掌立誓,後者這才放下心來。


    華曼已經在巫王這裏得到甜頭,也是低聲貼在巫王耳邊輕聲兩句:“其實是姥姥自己要來的,她隻是抹不開麵子而已!”


    其實巫王去往碧匣穀求助尤老穀主的事情並不順利,所以他才在碧匣穀中耽擱了幾日。隻可惜在這期間尤老穀主卻是一直閉門不見,巫圖窟這邊又不能沒人管理,他也隻能敗興而歸。


    這日他見到尤老穀主是華曼帶來,便下意識的以為是她的勸說起了作用,直到聽了她的話後,才突然有所覺悟,原來這尤老前輩是在嗔怪自己。


    這阿寧本名黃寧寧,原本是碧匣穀中人,也是因緣際會之下才和韋無息相遇相知最後走到一起。尤老穀主十分開明,並沒有因為二人身份加以阻攔,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他們去了。


    韋無息不僅聰慧而且刻苦,深得老巫王喜歡,因為老巫王膝下無子,後來便將巫王之位繼承給了他。


    因為韋無息之前身份低微,一直沒有給過黃寧寧什麽諾言,所以成親儀式並不正式。而黃寧寧本來性格浪漫灑脫,也不喜歡繁文縟節,此事便耽擱了下來。他們本來準備等到巫王繼承儀式結束再將婚事圓滿,卻沒想到災禍竟會先來。


    尤老穀主聽說了黃寧寧一事心中十分掛念,隻是還未等動身就等到韋無息前來。她早就聽說韋無息與黃寧寧有了孩子,但卻始終沒有收到消息,心中也是一直鬱結,也是冷下臉來準備放置韋無息幾日,卻沒想到這小子等不到自己就擅自離去,更是讓他怒火中燒,她思前想後,才將尤華曼生拉硬拽帶到了這裏。


    韋無息能當上巫王可不僅僅是因為實力超凡,更重要的是他的思想透徹,雖然華曼隻是短短兩句,卻讓他瞬間理清道理!


    除了尤華曼,黃寧寧也曾是尤老穀主的心頭肉。可尤老穀主卻十分放心地將黃寧寧交給了當時還不見經傳的韋無息,可想而知尤老穀主是對自己多麽放心。


    可當時自己除了修煉之外,隻顧著沉浸在二人直到後來的三人世界,卻從沒想起將這件喜事告訴給這位長輩,怪不得這尤老穀主一直要對自己使臉色。


    想到此處,巫王也是急忙上前幾步擋在了尤老穀主麵前。雖然他生得一副豹頭環眼,但在尤青君麵前卻溫順的如同貓咪一般,麵上也擠出了幾分憨厚表情:“尤婆婆,尤婆婆留步!”


    聽到巫王如此稱唿,尤老穀主的麵上稍稍動容,但還是冷哼一聲,拄著青蛇杖背過身去。


    “尤婆婆息怒,剛剛的確是無息出言不遜,還請尤婆婆責罰!您盡管動手,直到您氣消為止!”韋無息麵色嚴肅道。


    “臭小子!你少拿這話兒誆我!萬一你突然倒打一耙,說老身對巫王不敬…老身可承擔不起!”尤青君終於開口了。


    “尤婆婆,您這話就不對了!這當長輩的教訓晚輩,不是理所應當的嗎?”巫王連連擺手,“咱麽怎麽說也是一家人,怎麽能說兩家話?”


    尤青君聞言臉色終於再繃不住,抬起青蛇杖輕輕敲打在巫王肩頭,笑罵道:“巧舌如簧,怪不得寧兒能被你小子騙到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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