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呂童與呂純是表兄弟,但是二者相貌卻相差許多。


    呂純生得一副驢臉,相貌也是無比奸詐,看上去就不像什麽好人,所以隻有之前跑堂時候還算勉勉強強,後來無論他做什麽都像是奸商。做一行不行一行,一行不行行行不行…還在最後他終於“醒悟”,憑著這種“本錢”欺行霸市,倒也闖出了一些名堂!


    這呂童相貌雖然算不上帥氣,但是因為從小養尊處優,倒也端正白皙,看上去就給人一種人畜無害之感。所以三言兩語下去,加上他此刻的麵色緊張並非假裝,也直接打動了女子心中溫柔之處。


    女子輕輕點了點頭,示意自己不會叫喊,呂童這才將捂在女子口上的手拿了開去。


    這女子衣著樸素,相貌卻貴氣端莊,滿頭烏雲緊緊卷在頭上,看上去氣度不凡。也許是因為驚慌緣故,她的麵色隱隱有些失色,瘦弱的身子也在不停的顫抖。


    “大樹乖,趕緊迴去睡覺,不要打擾哥哥!”女子輕輕咳了幾聲,向著孩童做了個噤聲的時候,這孩童果然雙手捂住了小嘴,翻身迴到床上躺了下去。


    安頓好了大樹,二人便在桌前就著燭火安坐下來。


    “多謝嫂嫂救命之恩!”呂童鬆了口氣,連忙咧了咧嘴,向著女子抱拳謝道。


    “出門在外本就應該互相幫助…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不知道方不方便…”女子試探道。


    “嫂嫂是我的救命恩人,當然沒有什麽不便…”呂童眨了眨眼,繼續道:“我姓呂,單名純。”


    “原來是呂純小兄弟,見你這副裝扮,可是那巫圖窟的弟子?”女子見到呂童身上的暗紅月牙,也是秀眉一挑,出聲問道。


    “嫂嫂知道巫圖窟?”雖然巫圖窟並非什麽隱蔽門派,但是尋常很少拋頭露麵,所以除了其他門派之士,尋常人家幾乎鮮有了解,見到女子一眼就看出自己身份,呂童也是有些詫異,“剛剛多有得罪,不知嫂嫂是劍星居,還是碧匣穀之人?”


    女子咯咯一笑:“我可不是什麽門派之士,是我家相公,他是玉壺宗的一位長老!”


    呂童聞言心中咯噔一聲,心想自己剛剛為何要說出那呂純的名字,若這女子的丈夫是那玉壺宗的長老,自己這欺瞞身份之舉豈不是在自討苦吃?他越看女子的笑意盈盈越覺得意味深長。


    “怎麽,你還怕我這長老夫人吃了你不成?”見到呂童麵色有異,女子也是掩嘴偷笑:“不瞞你說,我這次來是要前往玉壺宗好好教訓教訓我家的那位負心漢的!自從我生下大樹,都已經過去這麽些年了,這個沒良心的也不知道迴家看看…”


    呂童聞言這才鬆了口氣,看來女子從未去過玉壺宗,對於玉壺宗的事情也並不了解。


    “原來如此…看來他定是一位佼佼之輩,不然怎能娶到仙子一般的嫂嫂!”呂童笑道。


    “咯咯…還是你會說話,若不是你已經加入了巫圖窟,我都想將你往玉壺宗中引薦引薦了…”女子本來心中還有幾分怨氣,但是卻被這呂童的一句誇獎衝得煙消雲散。


    呂童心想:好家夥!加入玉壺宗?自己是有多恨命長!但嘴上卻裝作一副惋惜模樣:“那可真是太遺憾了!”


    女子見狀笑道:“小兄弟年紀輕輕能有如此本事本就十分難得,其實說起來我家那位在你這個年齡時恐怕還不如你呢!”


    呂童隻當女子是在安慰自己:“嫂嫂說笑了,尊夫若是泛泛之輩,又豈能有擔當玉壺宗的長老之能?”


    女子搖了搖頭:“我說的可是真的!其實我家那位一開始的確尋常無比,隻是後來一日不知道抽什麽風,竟然性子大變,開始研究起了各種功法!一開始我以為他是一時興起,卻沒想到他漸漸地真的有了幾分本事!因為他一直很敬仰玉壺宗,後來一日就突然要離家去玉壺宗拜師學藝!”


    “雖然我們在一起許久,但因為我體弱多病,一直沒能為他留下一兒半女,心中也很慚愧。我不想耽誤了他,自然十分支持他的決定,他也答應過我,學成之後一定迴來與我一起解決我身上的麻煩。”


    聽到此言,呂童才明白這女子並非麵容白皙,而是病態的蒼白。


    “他這一走就是數年…有人說他是癡心妄想,有人說他是忘恩負義,甚至有人說他已經死了…但隻有我知道,他總有一天會迴來見我…果然,就在他離去的九年六個月十五天後,他終於帶著道骨仙風出現在了我的眼前,那天之後…我便有了大樹…”女子說到此處,目光溫柔的看向了床上酣睡的小人兒。


    女子早就過了含苞時節,已經開成風韻成熟,時光歲月無情無義,卻始終無法抹平女子眼中的溫柔。


    “我本以為這次他能夠安定下來,不想他沒有停留多久便要再次離去,說過些日子還會迴來…我不知道我這副身子還能支撐多久,隻怕到時候大樹無人照顧,便想趁著還有力氣活動將大樹送到他的身邊…”


    聽到此處,呂童心中十分好奇,他可是知道呂純的本事一開始也是尋常無比!既然此二人都能在短短的時間內成長到這種地步,這玉壺宗中一定有什麽名堂,不過呂純那邊他是不能開口詢問的,若是自己與這女子套套近乎,與那位長老親近一些的話,得到其中的玄機也說不定呢?


    想到此處,他匆忙問道:“嫂嫂可否告知尊夫名諱,日後呂純若是得到機會去往玉壺宗,也好前去行感謝拜會之禮!”


    女子道:“他本名狼贇,自從去了玉壺宗後就更改了名字。但是因為我怕打擾到他,關於他的事情我並沒有追問,你隻要打聽下這個名字或許就能找得到他。”


    狼贇…呂童點了點頭暗暗記下,抱拳說道:“多謝嫂嫂告知!”


    呂童話音剛落,門外忽然有一陣輕咳傳來,驚的他麵色一變,連忙對著女子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將手放在了腰間武器之上,沉聲問道:“誰?”


    門外那人聽到說話聲,也是輕聲笑笑:“仁兄,是我!剛剛我見仁兄飲酒頗多,實在擔心您清醒之後會頭疼發作,才特地為您送來了解酒良方,包您再也不會受到頭疼困擾!”


    呂童聽這聲音無比耳熟,便小心翼翼的將房門打開了一道縫隙,隻見站在門外的正是那玉壺宗的師兄,也是鬆了口氣,他接過了這人手中的藥瓶,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多謝,兄弟有心了!”


    “不必客氣,仁兄還請好生休息吧!”這玉壺宗的弟子不經意地向屋中瞥了一眼,然後便告辭離去了。


    呂童剛一關門,便見到身後女子的神色有些激動,心中也是暗道一聲糟糕。


    “呂純小兄弟,敢問剛剛外麵的可是…可是玉壺宗的弟子?”女子握著雙手,緊張問道。


    “嫂嫂說的不錯…”呂童的臉色躲在了桌麵的燭火範圍之外,一時間再也看不清臉色:“此人是我的一位摯友,我也是剛剛來時時恰巧遇到,本來想著明天早上給嫂嫂一個驚喜…沒想到他竟然尋了過來…”


    “我聽那沒良心的說過,玉壺宗的弟子外出一般都有長老跟隨…隻是不知道帶著他們出來的是哪位長老?呂純小兄弟,可否麻煩你讓那位朋友為我引薦一下?”女子說著就向著門口急走幾步,卻被呂童攔了下來。


    “嫂嫂莫急…”呂童沉默片刻,繼續道:“現在天色太晚,我估計那玉壺宗的長老已經歇下…您請迴屋歇息,等到明日一早我定會將您的消息轉達,不知嫂嫂意下如何?”


    女子聞言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如此自然甚好,隻是我最近這些日子一直心驚肉跳徹夜難眠,實在是心中掛念得很…這件事情就不勞小兄弟費心了!我已經等了太久,已經再也等不及明日的太陽…”


    呂童本來放下的手掌再次向著腰間探去,輕聲笑道:“既然嫂嫂如此堅持,呂純又怎能不成全!”說完,他便側身一步讓開了大門。


    可就在女子準備打開房門離去時,卻感覺背後突然一緊,一股涼意透徹心扉。她低頭一看,便見一柄暗紅色的刀尖從胸口刺了出來。她還沒來得及驚唿,便感覺這陣寒意被一股大力抽離,喉頭一熱便是一口血沫噴出。


    “實在抱歉…嫂嫂!我給過你機會,隻是你自己尋死…我想攔也攔不住啊!”呂童目光躲閃,不敢看向地上一臉震驚的女子,然後又咬了咬牙走向了床前:“嫂嫂您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你黃泉路上孤單,就讓大樹陪你一起去吧…”說完,呂童一狠心,直接扯起被子將大樹蒙了起來。


    大樹畢竟還是個孩童,又有幾分力氣,他掙紮了幾下便沒了動靜,短短瞬間便命喪黃泉…


    地上的女子本來還有一息尚存,但此刻見到自己的孩兒先走一步,也是傷心欲絕再難支撐。隻見她雙目當中流下兩行眼淚,腦袋一歪再也沒了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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