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雅與虺思綾俱不知道那尾隨之物究竟是什麽來路,聽木逢春這麽一解釋也謹慎起來,隻是不知這所謂異獸為何如此沉得住氣,難道是在等什麽機會不成?


    “木老兒,咱們尋了這麽久也未見到三皇子的身影,現在到了此處非但丟了他們的蹤跡,反而遇到了你口中的異獸,該不會三皇子他們已經…”尤雅壓低了聲音,皺眉說道,話到末尾卻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不…不會的!那三皇子的四位隨從功力高強,區區異獸自然不是對手…”木逢春心中咯噔一下,腦袋搖的和撥浪鼓一般。


    三人一邊謹慎前行,一邊提防著遠處的動靜,可每每他們一有動作,那聲音便消失的無影無蹤,讓他們心中十分憋屈,仿佛一拳砸到了棉團之中。


    “這樣終究不是個辦法,我怕那異獸是為了拖延時間,若是等到它的同類來此…恐怕會徒增變故…”木逢春側過頭,餘光瞟向身後,卻是毫無察覺…忽然,他眼睛一亮,計上心來,悄聲在二人耳邊言語幾句!


    言畢,二人點了點頭,然後若無其事的向前繼續前行,就在經過一棵大樹遮掩的時候,隻見虺思綾腳下踏踏幾聲輕響,便攀上了身旁的高樹,扣住樹枝隱藏起來。


    雖然這幾道腳步聲稍微明顯,但好在虺思綾上樹之時,木逢春尤雅二人的腳步並未停止,竟完美的被腳下落葉聲遮掩,倒是不易被人察覺。


    “木老兒…會不會那異獸已經發現了你的安排?”尤雅刻意的讓自己裝作無事發生,但還是忍不住要向後張望,卻被木逢春連忙阻止道:“閨女,這才走了幾步遠而已,莫要心急…”尤雅這才迴過身子,但還是取出了藤蘿劍小心提防。


    因為虺思綾感覺敏銳,木逢春讓她找準時機躲在樹上,若是發現了異獸的行蹤便直接從天而降,打它個措手不及,而他們二人感受到異動之後,也會轉迴頭來,來一個前後夾擊,必讓這異獸無處可逃!可想法歸想法,二人走出去了數丈,身後卻一點動靜也沒有,就連木逢春都有些犯起了嘀咕。


    “嚓…”


    就在他們猶豫著是否將虺思綾喚迴之時,一道細微的聲音忽然再次響起,木逢春尤雅二人對視一眼,皆看到了計謀得逞的喜色,現在隻需誘敵深入,便可逼它顯出原形!身下連忙加快了腳步…


    可計劃終於沒有變化快,虺思綾雖然按照木逢春的安排躲藏起來,但她本來就是心浮氣躁、不得安穩的性格,讓她這般躲藏,時間久了難免難捱,聽到風吹草動自然也沒想那麽多,木逢春告訴自己稍安勿躁的話早就丟到了九霄雲外,確準了聲音來源,也是從天而降,向那方向一劍刺下!


    木逢春二人也沒料到虺思綾如此心急,連忙轉身向那方向追去,隻見虺思綾一劍氣勢洶湧的刺向樹上,直接將一棵樹幹炸開了花,然後又聽當啷一聲,那長劍再也承受不住巨大的力道,劍身一彎,斷成了幾截。


    這柄劍本也不是什麽寶貝,本就是虺思綾從三仙關中隨便奪來用的,見到一劍刺空,虺思綾也扔了劍柄,轉身向樹後看去,卻見原本有黑影藏身的地方此時竟然空空如也。


    “小白蛇,都說了讓你稍安勿躁,你怎麽就…唉…罷了…”木逢春氣的咬牙切齒,但看見眼前這樹上的慘狀,也是咽了咽口水,不再多言。


    “那邊!”虺思綾卻也沒注意木逢春說些什麽,忽然縱身追去,尤雅聞聲也疾速而去,反觀木逢春卻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怎麽又不見了?”虺思綾四處打量了一周,卻什麽也沒有發現,也是十分疑惑,而就在此時她忽然聽到尤雅一聲高唿:“阿綾!閃開!”也是連忙側過身子,隻見一道劍影從身旁擦過,當啷一聲釘在了遠處的樹上。


    “啊喲!”隨著寶劍刺入樹身,樹上竟然傳來了一聲驚唿,虺思綾心道怪不得如此難尋,難道是樹妖作祟?但她手中已無武器,對著樹幹就是拳打腳踢,樹上更是傳來了一陣痛唿。


    這‘樹妖’再也忍受不住虺思綾的拳腳,痛唿一聲從樹中跳了出來,沒想到這樹後居然出來了一名禿頂男子,此時他遮擋行蹤的樹皮被寶劍釘在了樹上,隻能將其解開跳了出來,卻被虺思綾直接攥住了胸口。


    “好漢饒命!好漢饒命!”見到眼前這人居然是一劍刺穿大樹的少女,禿頭也不敢小覷,連連求饒,然後他轉頭一看,卻忽然愣了一下,麵色又是一喜:“藤蘿劍…尤雅姑娘?”見到這人居然識得尤雅,虺思綾手中也是一鬆,這人便如釋重負,激動的向遠方張望著。


    “壽侯大哥?”聽到這人的聲音,尤雅也是一喜,快步來到了近前,看到了這熟悉的禿頭,也是倍感親切。


    “累死老兒了…累死老兒了…唿唿…”木逢春害怕自己被異獸叼了去,也是急忙追趕,此時上氣不接下氣的趕了過來,見到眼前的男子也是埋怨道:“弄了半天,原來是你小子裝神弄鬼!”


    “木前輩!您也來了!”壽侯恭敬道。


    這一路上,木逢春被小騙子長小騙子短喚的十分心煩,終於有人尊稱自己也差點老淚縱橫,那埋怨也便無影無蹤,故作深沉起來:“嗯,沒錯,老兒得知你們前來,心中十分惦記,這次專程到此也是為了助你們一臂之力!”


    見到尤雅虺思綾兩臉揶揄的看向自己,木逢春也是小臉一紅輕咳兩聲繼續道:“壽侯,為何你會出現在這裏?”


    “我是恰巧路過此處,發現有人經過的痕跡,這才偷偷跟隨,沒想到原來是木前輩您…”


    “哦…你這隱遁的功夫倒是不錯,怪不得我們幾人一直尋不到你的身影。”待到尤雅收迴了藤蘿劍,木逢春將這樹皮遞迴了壽侯手中,不免稱讚道。


    “多謝木前輩誇獎…不過我這都是學的黑狸一點皮毛,論起隱遁和輕功,他才是這個!”壽侯抱了抱拳,豎起了大拇哥。


    “原來如此…說起這個,三皇子他們現在哪裏?可還安好?”閑聊了幾句,木逢春匆匆問道。


    “對啊,壽侯大哥,我師父…金珠兒姐姐她怎麽樣了?”尤雅也急聲道。


    “這…”壽侯聞言,麵色一陣陰沉,長歎一聲道:“你們且隨我來吧…”然後他也不再多言,身子一提帶著幾人向一處趕去。


    路上壽侯見木逢春被提拉著十分痛苦,便將他攜在了背上。木逢春知道壽侯急於趕路,也沒有多加謙讓,淡淡的說了一句有勞了,便將陪伴自己許久的棍子扔了出去,四人一路疾行,過了大半個時辰,終於來到了林子的另一邊。


    “到了…”壽侯指了指遠方的兩個土包,聲音嘶啞道,然後身形一閃便來到了近前。


    “這…”木逢春看著麵前的土包與土包旁麵色慘白的兩人,心跳登時慢了半拍,滿眼不可思議的說不出話來,他踉踉蹌蹌的走到土包前,看到土包口外露著的雙腳,也是鼻子一酸,眼前一黑跌坐在了地上。


    “他們…多久了…”木逢春穩了穩情緒,艱難的說道。


    “木前輩…”那土包旁的二人正要掙紮起身,卻被木逢春示意坐下,也便抱了抱拳,嘶啞道:“大概半個時辰了吧…”


    “什麽!”木逢春心中一驚,隻感覺一陣恍惚,沒想到自己緊趕慢趕卻還是晚了一步,也是捶胸頓足。


    “木前輩,要不然…我讓他們出來與你見上一見?”


    “呃…大可不必,還是不要驚擾…讓他們好好歇息吧…”迴想起臨別前三皇子那清澈堅毅的眼神,仿佛就在昨天,若不是自己那番裝模作樣的豪言壯語,也不會造成如此後果,木逢春眼角也有些濕潤,心中十分自責,實在不敢見到他們的麵容。


    “金珠兒姐姐…我想死你了…”尤雅此時也來到了近前,緊緊地抱住了金珠兒,看到地上的兩個土包雖然也是微微一愣,卻也沒像木逢春一般失態。


    見到幾人皆是安然無恙,尤雅的心情也放了下來,轉頭笑道:“黑狸大哥,日後若是有空,定要去我碧匣穀禁地做客,我那二位師妹可是常常念叨你呢…”那日被黑狸製約後,從未受過如此對待的風、情二人,便如丟了魂兒一般,日夜魂不守舍,隻有蘭蕙長老與尤雅知道其中緣由,也是時常逗弄二人,倒也使得禁地日子沒有那麽枯燥乏味。


    黑狸聞言,慘白的臉蛋上罕見的紅潤了幾分,眼光也不自然的躲閃起來:“姑娘莫戲弄在下,三皇子說過女人是老虎,千萬要躲開…”


    “喂!黑狸?老娘可還在這呢!”金珠兒麵色一陣不快。


    “你不同。”


    “哦?那你說說我哪裏不同?是天生麗質?還是國色天香?”金珠兒拄著下巴,用胳膊肘杵了杵黑狸,期待道。


    “三皇子說你性格直爽,是條漢子…無麵生說你是怪力女…”黑狸一本正經道。


    “呸!三皇子說我也就忍了…無麵生你這個王八蛋竟敢如此詆毀老娘,若是讓我抓到,我定要扒了你的皮!”金珠兒聞言身子一扭,躲到樹後生悶氣去了。


    這一刻,悲傷自責的木逢春仿佛與整個世界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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