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月壇中自來少有生麵孔,尤其是在自家的儀式上,可今日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接連冒出,不免讓人心生懷疑。


    “你又是哪來的?我在觀月壇為何從未見過你?”台下一名中年漢子目光不善,高聲喝道,一把推開兩旁人群,擠到了擂台前,但是這蒙眼人卻仿佛沒有聽到一般,自顧自的走到了青舍麵前。


    “老子和你說話呢!你耳朵聾了?”這人當眾受人冷落,耳根一熱,蹭蹭幾步來到台上,一伸手就拍向蒙眼人肩頭。


    可就在他的手掌剛要觸碰到這人肩頭的時候,隻見蒙眼人手指一動,這漢子的手臂瞬間便斷成了幾截,劈哩啪啦的掉在地上。


    這地上的幾截手臂,切口光滑整齊,且長短均勻,如同皇家禦廚的完美刀工,如果是擺在桌上的佳肴,不免會引得一片讚歎,可這卻不是佳肴,而是血淋淋的手臂,隻能一陣驚唿,讓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


    “這…這是什麽妖術?你…你是誰?”那名漢子,嘴唇泛白,痛苦的按著肩頭出血的地方,強忍著痛苦說道。


    就在這時,青舍卻大步走了過來,一腳將漢子挑飛到了台下的人群中,嚷嚷道:“你這人好奇怪,怎麽一上台就自殘身體,趕緊下去!可別把我的運氣破壞掉了!”說完他一轉身,差點踩到了那人呢的手臂,趕忙跳了幾步離得遠遠的,臉色嚇的慘白。


    可誰也沒注意到就在青舍將那人踢到台下之後,那人剛剛的位置赫然閃過了幾道不易察覺的光線,然後他跳了幾步又恰巧跨過了什麽隱蔽的東西。


    感覺到了異樣,蒙眼人心中有一絲不妙的感覺油然而生,雖然青舍在正常人眼裏看上去瘋瘋癲癲的,可是在他的感覺裏,卻仿佛一隻病貓的體內,潛伏著一頭蓄勢待發的猛虎,等待眼前的魚兒上鉤。


    “瞎子,我在這邊呢!你往那裏看什麽?”青舍的大唿小叫打斷了他的思緒,“你這樣我可不忍心欺負你啊!幹脆這局你認輸吧!還有誰…”


    “小子!我還沒說認輸呢!你可不要高興的太早!”


    “那好!瞎子!我讓你…半招!”青舍掰著三根手指頭想了想,又放下了兩根,最後下了很大決心咬牙說道。


    “那我還真是要謝謝你了!接招!”話音剛落,隻見這蒙眼人手上一隻金線手套突然消失不見,露出了傷痕累累的左手,不知要使出什麽手段。


    青舍聽到接招,下意識的就捂住了眼睛,台下眾人不免一陣緊張,哪有與人交戰時遮住眼睛的?可對麵這人一聲接招之後,就再無動作,也讓這些人一陣疑惑。


    “師兄,這人到底怎麽迴事,喊了一聲之後,怎麽一動不動的,他不會以為別人都和他一樣瞎吧?”


    “不對!師弟你先隨我看這邊,剛才我也以為那人手臂是被法術弄斷,但是非也!現在你保持視角不動向後退去就明白了。”


    這人聞言疑惑的左右晃了晃身子,退後了幾步,突然嘴巴大張:“我知道了!那人是被金線將手臂勒斷的!”


    隨著他慢慢向後退去,擂台之上居然慢慢的展現出了一張密密麻麻的金線網,這張大網將擂台團團包圍,離得太近幾乎無法辨別,但隻要離得稍稍遠一點,就會在月光的照射下顯露出來一絲端倪。


    此時的擂台上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步步斬首,危險重重!


    青舍見蒙眼人沒有動作,便準備偷偷繞到他的身後來個偷襲,隨著他慢慢走近蒙眼人,一根不易察覺金線,出現在他必經之路上。


    這根金線恰好在青舍脖頸的高度,如果他徑直過去,必然會人頭落地,可就在他距離金線一步之遙的時候,他卻突然停下了腳步,低頭拾起了腳下的石頭,眼珠一轉就像蒙麵人砸去。


    隻見這塊石頭去勢飛快,但是半空中突然裂成了兩半,失去了原本的目標。


    就在此時,蒙麵人動了,他之所以等這麽久是不想像剛才那人一樣因為腳滑死在自己手上,如今腳下的濕滑已經散去,擂台上又是為了防止這小子溜走而布置的金線網,除非這小子插翅飛走,不然隻有死路一條!


    “嗖嗖嗖!”


    數道金光如同柳枝搖曳,將所經之處割成了滿地碎片,滿地塵土之中,這些金線角度刁鑽的籠向了青舍的四周,一出手就絲毫不留餘地,要將他逼入絕境。


    青舍也感受到了危險,左右看了看,甩開步子就像蒙眼人衝來,然後一閃身,躲在了他身後。蒙眼人沒想到這小子居然還有這一手,趕忙將金線一收,迴手一掌向身後打去!


    青舍也是一掌擊出,隻見淡淡的太陰之氣匯聚在他的掌心,與蒙眼人的手掌對擊在半空,然後雙方各自退出去了幾步,青舍捂著手腕哇哇喊疼,蒙眼人卻臉色鐵青,一口鮮血從嘴角流下。


    “可惡!”蒙眼人暗罵一聲,右手的金絲手套如同一股急流,向著青舍身前席卷而去!


    隻見青舍不知從哪掏出一把黑色大刀,雙手一擋,當啷一聲阻攔住金線的攻擊,但這人卻絲毫沒有放棄,將金線緊緊纏繞在黑刀之上,用力向後一拉,左手也摸出一把短刃,向青舍割去。


    可就在此時,隻見黑刀上閃過一絲無人察覺的紅光,一股炙熱的氣息,順著金線傳遞到了蒙眼人的右手上,這人沒有一絲防備之下,頓時感覺烈火灼心,左手的動作便慢了一分。


    青舍將黑刀抽出,向右一擺,唰的一聲便將蒙眼人的左臂生生斬斷,然後他湊近這人的耳邊,輕聲說了一句話,便裝作急急忙忙的樣子喊了一聲:“太陰劍…太陰刀氣!”


    隻見黑刀噗的一聲插入了這人的胸口,然後寒霜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到了全身,又沿著金線,蔓延到了擂台四周包圍著的金絲網上。


    “一臂換一臂,你的命就當是利息了。”蒙眼人失去意識前,反反複複在腦子裏重複著此生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哢…哢…”幾道開裂的聲音響起。


    蒙眼人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化為了滿地霜華,四周的金線也紛紛碎裂,一時間金銀二色,飄飄灑灑,好似雪花。


    “哈哈!我又贏啦!我太強啦!”青舍呆愣了好一會,激動的拍起了手。


    “青舍公子!青舍公子!”台下高唿起他的名字,就好像他已經奪得了第一一般。


    “哼!還有誰?”


    “還有誰?還有誰?”台下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一齊跟著青舍喊道,唿聲震天響。


    “飯桶!廢物!區區一個傻子都殺不掉!”看到蒙眼人也被殺死,青坡氣的離開了賽場,衝著眼前幾人破口大罵道,“照這樣下去,還沒等我統一觀月壇,你們都被一個傻子殺幹淨了!”


    “大人,他們二人不過是疏忽大意,掉以輕心了…”


    “大意?誰給你們的機會讓你大意?下一場都給我一起上!不留活口!”


    “可是青池大人那邊說不能殺…”


    “不能殺?不殺他留著殺光你們?不行!我顧不了那麽多了,今天已經鬧到這個地步,無法挽迴了!青池在這也會這麽做!下一場,讓所有人一起上!如果誰敢阻攔,殺無赦!”


    時間已到亥時,距離朔日已不到半個時辰,如果再無人應戰,青舍便有機會依照上一屆壇主的遺囑,繼承這新壇主之名,這也是觀月壇上下希望看到的。隻是這幾年擔當著觀月壇代理壇主的青池、青坡二人卻無動於衷,不由得讓眾人心事重重。


    唯一令眾人心安的是傳言這“翠虺”隻有青舍知曉它的位置,如果傳言屬實,這壇主之位今天必然會見分曉!


    可就在這時,隻見幾道身影緩緩的落在了擂台之上,將青舍包圍在了中間,好不容易融洽的氣氛又變的緊張起來。


    “早聞青舍公子實力非凡,今日一見果真如此,不知這幾年躲到哪裏去了?弄的瘋瘋癲癲的,沒有一點大家公子的樣子。我說不如早早把‘翠虺’交出來,以免一會真打起來,不小心傷到您!”一名長發男子握著折扇,搖頭晃腦的說道。


    “小子,乖乖交出來,爺幾個饒你不死!”一個眉毛黝黑的禿頭男子,也提著大刀指著青舍喝道。


    “你們幾個和那‘要你命’是一夥的吧?”青舍一臉嚴肅的看向了幾人。


    “是又如何?”


    “我就覺得你們身上的氣質不一般!”青舍恍然大悟,“你應該叫‘不要命’,你應該叫‘不要臉’,你們幾個應該就是‘丟人’,‘現眼’…”


    聽聞台下一片哄笑聲,這幾人就算是殺人如麻時麵不改色,此時受人嘲弄也是臊得慌,開口罵道:“臭小子!給臉不要臉!我倒是要看看你的運氣能撐多久?”


    “這麽多人打一個!不公平!我們不同意!”看到台上就要動手,人群中傳來一陣反對的聲音。


    “你們不同意又如何?擂台比拚靠的就是實力!如果有人不滿盡管站出來!”隻見青池和青坡被人群簇擁走到了台前,“有人不滿嗎?給我站出來!”


    “青池、青坡!你們不要太過分,你別以為真沒人知道你們與外族那些勾當!如果今天你執意對青舍公子下手!我們…我們就和你們拚了!”


    “對!和他們拚了!”


    “放肆!還反了你們不成!來人!把他們帶下去!給我動手!膽敢阻攔者!殺!”


    就在此時,隻聽見人群中傳來了一聲冷喝。


    “我看誰敢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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