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紮營休息的晚上,慕容泠坐在火堆前打坐,直到濃鬱的烤肉香味漸漸傳來,她才忍不住睜開眼,看著燒烤架上皮肉金黃的烤肉,再次被勾起食欲。


    並沒有讓她等待多久,烤肉片很快就被沉默寡言的侍衛呈上來,和烤肉一起呈上來的還有各色新鮮水果,酸甜可口,正好可以用來接觸烤肉的膩味。


    這樣的精致貼心的安排,一路如此。


    香料與烤肉的味道和諧地交融在一起,慕容泠吃得唇齒生香,不知道是飽腹帶來的錯覺,還是食物所帶的元力給身體補充營養,每次吃完烤肉後都能察覺到身體有細微的好轉,因為她並沒有拒絕侍衛的投喂,即便是千篇一律的烤肉也沒有吃膩,畢竟它足夠美味。


    每次飽腹後,都是慕容泠心情最好的時段,此時她懶洋洋地靠在樹上,輕聲問道,“我一直忘了問,你叫什麽名字?”


    黑衣侍衛切肉的動作微微一頓,漆黑沉鬱的眸子倒映著她的身影,帶著複雜難懂的神色,“夫人可以叫屬下白文。”


    白文?


    慕容泠覺得這個名字有些奇怪,但也沒有太過計較,重新把視線落在他手中的烤肉上,“你們江湖人士要經常餐風露宿嗎?”


    這是她能想到對方會擁有高明的烤肉技術的原因了。


    明明她的話隻說了半截,對方卻神奇地明白她所表達的意思,他平淡無奇的臉上忽而露出溫柔懷念的神色,“我原本不會烤肉,但我的妻子喜歡吃。為了能讓她吃上可口美味的烤肉,我便私下練習,如今終於技藝純熟,但是……”


    他臉上的溫柔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隱忍的痛苦和愧疚,整個人仿佛被悲傷所籠罩,深沉壓抑的氣息緩緩蔓延,光是看著,就教人心情沉重。


    他和他妻子之間,想來不會發生什麽愉快的事情。


    慕容泠臉上的笑意也漸漸消失,不可抑製地想起厲蒼旻,他的烤肉技術真是爛得一塌糊塗,就算是最擅長的烤兔子,最終的成果也不過是一塊焦炭而已——當初他為了找她而深入密林,吃了整整七天的烤焦兔子!後來他在雲霧山吃了銘岫的烤肉,還耍性子搶走了人家的烤肉調料……


    她才露出一抹笑,又像是想到什麽似的把笑意收斂得幹幹淨淨,漆黑清透的黑眸不自覺染上冷漠和譏諷,仿佛一隻渾身長刺的刺蝟。


    “夫人,您的烤肉。”


    白文不知何時收斂了情緒,再次把一盤烤肉地上來,慕容泠機械地把烤肉放進嘴裏,後知後覺地意識到,烤肉的味道很熟悉。


    她忍不住開口問道,“你用的是什麽香料?”


    白文濃密修長的睫毛快速地眨了一下,“是從雲清國傳來的香料,據說還是皇室獨家配方,夫人,有什麽不對嗎?”


    難怪。


    慕容泠淡淡一笑,“以前吃過一次。”


    白文看了她一眼,不知什麽緣故,突然就沉默下來。慕容泠也沒有說話的欲望,開始靠著樹幹閉目養神。然而下一刻,她立馬睜開眼,手中召出木靈鞭,警覺地看向某個方向。


    白文似乎比她早一步發現危險,看出她的警惕不安,連忙安慰道,“夫人不必驚慌,隻是普通的江湖武者。”


    隨著腳步聲漸漸逼近,黑暗中的人終於露出真容,果真如白文所說,是一群普通的江湖武者。他們一行十人,大約是後天九層的實力,每個人都是腰側佩劍,白衣飄飄,氣質清逸脫俗,看起來不像是粗糙莽撞的江湖人士,倒像是出身不凡的世家子弟。


    他們看到慕容泠和白文兩人,臉上俱是流露出細微的驚訝之色,特別是落在慕容泠身上的眼神,帶著審視和考據,也不知看出了什麽。


    想起在葉振天行宮出現的劍痕,慕容泠才剛放鬆的心再度警惕起來,這些人,會不會是隱界勢力潛入大周的探子?


    雙方在相互打量時,白文快步擋在慕容泠跟前,不悅地皺起眉頭,明顯地擺出不歡迎的態度。


    為首的白衣人站出來道歉,“在下與師弟們打擾兩位前輩清淨,還請兩位前輩恕罪。”


    白文並沒有接受對方的歉意,冷冷地說道,“請你們立即離開。”


    超過半數的白衣人露出被冒犯的不悅之色,甚至對於白文的話不屑於顧,似乎站在他們麵前的不是江湖罕見的先天高手,而是一名普通人。由此可見,這群白衣人來頭不小,至少能夠區分她和白文的區別——至少在普通人眼中,根本分不清她和白文的境界區別。


    現在的情況是,這群白衣人並沒有把白文當一迴事,不約而同地把視線落在慕容泠身上,臉上是如出一轍的慎重和尊敬。


    “前輩,我們並無惡意,隻是想向您打探些消息,問完我們就走,絕對不會打擾您休息的。”


    慕容泠被勾出好奇心,放棄了把人趕走的打算,揮手讓白文退下,才饒有興致地看向為首的白衣男人,帶著篤定的語氣反問道,“你知道我是修士?”


    因為顧忌著藏在暗處的敵人,慕容泠從濰城出來後就重新換上霍鋒的容貌和修為,看起來與先天高手並沒有什麽不同。


    白衣男人微微低頭,“是的,我們有很多修士和先天武者,能夠辨認其中的差別。”


    慕容泠的瞳孔微不可查地一縮,閃過警惕和戒備之色,但她情緒管理得非常好,臉上掛著溫和從容的笑意,不見任何異常,連語氣都帶著恰到好處的好奇,“原來如此,說吧,你們想要打探什麽?”


    白衣人看她如此好說話,神色略微放鬆,連忙從衣袖中取出一副畫,小心翼翼地張展開,期待地問道,“不知前輩可曾見過此人?她複姓慕容,是名年輕的築元修士。”


    篝火在烏雲密布的黑夜裏閃爍著明黃的光芒,白衣人手中的畫卷在火光的反射下,瑩瑩生光,不,應該說是畫卷中的美人在綻放著嬌豔傲然的光芒,這樣傾國傾城的容貌,見過人的都不會忘記。


    白衣人以為他們被畫中美人所驚豔,對此並不覺得吃驚,反而耐著性子再問一遍,“請問前輩,您有見過此人嗎?”


    怎麽可能沒見過?


    她每天照鏡子,看到的都是畫卷上那幅容貌!雖然工筆畫不像油畫那般寫真,但這樣的眉目和麵容,不是她又是誰?


    這群人,果真是隱界派來的探子!


    慕容泠把視線從畫卷中收迴,長長的睫毛遮掩住她眼底的殺意和厭惡,淡淡地說道,“沒有。”


    白衣男人沒有察覺到她態度的轉變,頗為遺憾地歎了口氣,他小心翼翼地把畫卷好放入袖子中,才拱手道謝,“多有叨擾,還請前輩不要怪罪。小小敬意,還請前輩手下。”


    說著,他從隨身荷包中取出一個瓷瓶遞過來,慕容泠聞到熟悉的味道,不由挑眉,居然是一瓶下品補元丹。雖然她不缺補元丹,但對於他們來說,已經是難得的出手大方了。


    慕容泠自然沒有把一瓶下品補元丹看在眼裏,淡淡地移開視線,“無功不受祿,你們走吧。”


    原本還因為男人的出手大方而麵露不舍的白衣人,聽到慕容泠的拒絕,無一不露出驚訝的神色來,這年頭居然還有人不要補元丹?若是名門修士也就罷了,這可是在元力匱乏的凡人界,一顆下品補元丹抵得上好幾個月的苦修,這樣天大的好處,居然還有人拒絕?


    這位修士,該不會是不認得補元丹吧?


    為首的白衣男子顯然也是這麽認為的,他補充了一句,“前輩,此乃補元丹,可以……”


    “我知道。”慕容泠不耐煩地打斷他的話,“我不需要,你們走吧。”


    白文非常盡職地站出來,冷冷地看著他們,頗有一種他們再聒噪就拔劍的姿態,渾身冷冽的氣勢十分嚇人。白衣人雖然自視甚高,但實力差距擺在麵前,不得不壓下滿腹的驚奇和不滿,相攜離去。


    “為什麽不殺了他們?”白文看著她問道。


    慕容泠扶著樹幹站起來,“殺掉他們並沒有什麽用處,他們死後,還會有源源不斷的探子重新進入大周,我沒心情和他們耗。”


    雖然她恨不得立刻離開大周,但是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她還得再此逗留上一段時間,畢竟安筱雨的神魂還在葉振天的魔幡裏,說什麽也要把她的神魂救出來,讓她得以超脫。


    她生前已經受盡折磨,死後不該繼續不得安寧。


    看著她臉上一閃而過的悲傷,白文忽而低垂下睫毛,薄唇被他咬出一道血痕來。


    慕容泠並沒有注意他的異常,壓下不合時宜的傷感後,她悄悄地追上那群離開的白衣人,神不知鬼不覺地布下一道迷幻陣,如果不出意外的,這群人得在裏頭轉上個把月了。


    等到他們出來,想必她早已把一切安排妥當,沒有慕容泠的大周,他們還能掀出什麽水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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