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下的人狂熱了起來,他們的激情還未退去,中年男人又說道:“眾所周知,為了感恩迴饋新老客戶,每隔十年的終極拍賣盛典,我們都會送出一樣東西,十年前我們送的是江湖兵器排行榜上排名第一的偃月刀,今日我們送到是已經消失了三百多年的返魂香!”


    此言一出,下麵的人全都激情澎湃了起來。


    楚綠衣的目光在全場掃視了一周,定格在坐在前排的一個穿著紫色華服的男子身上,男子年近三十,整個人隻是靜靜地坐在一起,散發出來的氣場便令人難以忽視。


    她的目光在他的周身打量了一圈,隻見他穿在外麵的紫色華服無甚奇特,但是華服內的白色中衣,乃是產自北奕的月光流雲錦,這種錦緞三年才產十匹,隻有地位極為尊貴的皇室中人才有資格穿。


    她的目光停留在了他的手上,他的拇指上戴著一個東海寒玉扳指,色澤晶瑩透亮,實屬上品,而他腰間的一枚青色的玉佩,像是包裹了一汪碧綠的湖水一般,水頭極好,千金難求。


    那人看起來似乎有些眼熟,她定定的觀察了他那張俊美的臉片刻,微微有些疑惑。


    一旁的陸琰察覺到了她的心不在焉,立刻順著她的目光看了過去,說道:“這是北奕遣來負責和親事宜的使臣,名喚司徒歸。”


    “司徒歸?”她蹙眉,若有所思。


    “司徒家乃是北奕第一世家,北奕曆代更迭,司徒家長盛不衰,千年來曾出過上百位皇後,貴妃更是數不勝數。”陸琰解釋道。


    “司徒歸,我看未必。”縱然司徒家再貴不可言,也不過一個世家而已,何以敢穿月光流雲錦?楚綠衣說道,“這個人,得查查。”


    陸琰也打量了司徒歸一會兒,見此人一身清貴之氣,若非長年淫浸尊貴之地,不可練就。如今北奕與乾朝的關係十分微妙,看似保持著平衡,實則雙方都以鄰為壑,兩國皇帝年輕氣盛,早就想一統南北了。


    接下來的事,更是將全場的氣氛推向了高潮,隻見台上的中年男人一揮手,立刻有人捧著一個蓋著紅布的盒子走上台來,中年男人伸手揭開了紅布,在眾人的屏息中,打開了盒子。


    瞬間,異香襲擊了所有人……


    能不能生死人肉白骨,楚綠衣不知道,能不能異香飄散數百裏,楚綠衣也不知道,但樓中的這股異香確實濃鬱,濃得她有些微微窒息。


    果然是曠世奇藥,雖沒有傳言中記載得那樣神乎其神,卻也實屬當世罕見。


    見證了返魂香的真實性,坐在拍賣席上的眾人更加狂熱了,俱是虎視眈眈的盯著他手中的盒子。


    “現在,站在台上的,是此次聚寶堂奪寶大賽中競級的前十名大夫,接下來,他們將會為我們展示高超醫術。”他微微抬手,一行人抬著十個擔架,將遮蓋著白布的病人抬上了台上的床,“現在,讓我們抽簽來決定他們需要醫治的病人。這些病人,都是些重病將亡之人,若是能在一個時辰之內,以最快的速度控製他們的病情,且能挽迴頹勢,誰就是最終的獲勝者。”


    “有點意思。”楚綠衣撐著下巴,輕揚長眉,似笑非笑。


    緣緣為了看得更加清楚,爬到了楚綠衣的腿上,聚精會神地朝下麵看了過去。


    十個大夫抽了簽後,紛紛掀開了病人身前的白布,而展露在眾人麵前的,是十個苟延殘喘的病人。看得出來,這些病人都是聚寶堂隨便在街上撿的乞丐,少至總角,老至耄耋,一個個病得麵色發黃,哀哀呻吟,嘴角還不時溢出一些穢物。


    一個時辰後,十個病人中死了六個,隻活了四個。


    其實也不怪那些醫者,那些病人中,有一人中了斷腸草、有一人肺癆、有一人心疾、有一人壞血症、有一人重傷至脾髒破裂、有一人是黃疸病。


    斷腸草無藥可救,肺癆、心疾、壞血症、黃疸病乃是絕症,脾髒破裂必死無疑,看得出來,聚寶堂並不是誠心想要將返魂香拱手相讓。


    而勝出的這幾個人,就比較有意思了。緣緣似乎看出了些名堂,對楚綠衣說道:“娘親,救活的那四人,好像隻有兩人是活著的呢。”


    “真聰明!”楚綠衣摸了摸她的頭發,見最後勝利的人是巫醫門的人,便將緣緣抱到椅子上,自己起身走到雅間的窗邊,掀開窗簾,笑道,“我道是誰,醫術如此登峰造極,連死人都能說成是活人!”


    巫醫門派出的弟子抬頭見是楚綠衣,立刻勃然大怒:“你這妖女,休得胡言亂語!”


    “嗬嗬!”楚綠衣笑了起來,眼裏閃過一抹輕蔑,“巫醫門的人都死絕了麽?竟派了你這麽個還未入門的外室弟子前來參賽?”


    “你!”那人抽出身上佩戴的佩劍,使出輕功飛向二樓,“侮辱巫醫門者,死!”


    楚綠衣漫不經心地展顏一笑,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就在他手中雪亮的劍刃割在她脖頸上的那一刻,突然,傳來了尖銳的金戈聲。


    下一刻,那人手中的劍在半空中斷作兩半,深深的嵌入了廊柱之中,而那人也捂著自己的左胸,吐出一口鮮血,狼狽地摔倒在了地上。


    楚綠衣捋了捋鬢邊的碎發,好整以暇地看了陸琰一眼,挑眉道:“王爺,君子動口不動手,今日竟然是醫術比試大賽,那咱們就以實力取勝吧,免得授人以柄,說咱們以強權壓人。”


    “此言妙極!”陸琰一展折扇,激賞地看著她,“是驢子是馬,拉出來遛遛!”


    楚綠衣款步下了樓,行走之間,佩環輕擊,輕紗如夢,端的是美人如花隔雲端。不過京城中人都知道,楚綠衣可不是一般的閨閣牡丹,充滿脂粉香氣。


    走到救活的那幾人身前,楚綠衣拿出一麵銅鏡在巫醫門弟子救活的那人的鼻子底下放了片刻。然後,她將銅鏡掀開,展示給台下眾人觀看:“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怎麽?難道活人連唿吸都沒有嗎?”


    銅鏡上幹幹淨淨,沒有半分因唿氣產生的水霧。


    她又走到第二人身前,如法炮製,隻見第二個“活”人也沒有唿吸。


    場下頓時紛亂起來,大家湊在一起竊竊私語,指指點點,以譴責的目光望著巫醫門弟子和另一個老大夫,看得兩人羞憤欲死。


    “傀儡術、延死丹……”她淡淡地解釋了起來,“傀儡術乃是巫術中的操縱術的一種,這種術法專門針對死人。而延死丹,相傳黃帝與蚩尤大戰,蚩尤被砍了頭之後,依舊與皇帝大戰了三天三夜,這延死丹,乃是西北蠻荒之地的禁藥,可以將人的意識延遲到死後一段時間。”


    底下一片歡唿,紛紛大讚楚綠衣名至實歸,真不愧是皇上禦賜金匾的天下第一醫!


    楚綠衣寵辱不驚,麵上一片雲淡風輕,她看了剩下的兩人一樣,剩下的兩人皆是一臉心虛,不敢與她對視。


    楚綠衣笑了笑,沒有賣關子,直接揭穿了兩人卑劣的手段:“你們兩個,一個用銀針刺激穴位,讓人迴光返照,實際上這人本來還有救,被你這麽一折騰,隻怕活不過一盞茶的時辰了。另一個,給病人下了心蠱,那隻蠱蟲縱然會讓病人活蹦亂跳一個時辰,可一個時辰之後,便是心蠱啃噬完心髒之時!”


    說罷,她一甩袖,看著場下眾人,以不容質疑的語氣說道:“這枚返魂香,我要了!”


    底下頓時有人不服地叫囔了起來,漸漸地,場上大部分的人都發出了不服的抗議。


    楚綠衣冷笑一聲,拖過台上一張椅子,斜坐在椅子上,撐著下巴,似笑非笑地睨著台下的人:“不服氣?我可是皇上欽封的天下第一醫,若是不服,便是以下犯上、藐視皇威!”


    這話激起了民憤,楚綠衣悠然自得地接過陸琰遞來的一杯茶,綴了一口,見他們吵得差不多了,才慢悠悠地說:“既然文的不行,那便直接來武的吧!”


    “十一!”她高喊一聲!


    “到!”十一一個翻身從二樓跳了下來,酷酷的抱著劍,小大人一般冷冷地睨著台下吵鬧的眾人,“吵死了,要不要我把他們的舌頭都給割了?”


    “不用!”楚綠衣狀似仁慈地說道,“醫者仁心,當懸壺濟世,這話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你怎麽就記不住呢?”


    十一腹誹道,醫者仁心?你救人向來是隨心吧?看得順眼就救,看不順眼就讓他等死。


    “我們可是遵紀守法的乾朝良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打到他滾!”


    果然,有不怕死的上來挑釁了!


    別看十一不過七八歲的樣子,卻是百年難得一遇的練武奇才,那個不作死就不會死的挑釁者,隻在一瞬間,便從台上滾了下去。


    “看不順眼的都一起上吧!”十一打了個哈欠,不耐煩地說道。


    頓時,一群貴族們的侍衛衝了上來,不過三兩下的功夫,便被十一像是蘿卜白菜一樣扔了下去。十一獨自一人站在台上,小小年紀,竟隱隱有著一代宗師的氣場。


    在絕對的強勢麵前,隻有服從一條道路。


    楚綠衣接過中年男人手中的盒子,對整場拍賣會再無興趣,起身朝聚寶堂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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