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午飯,楚綠衣等人不再忙碌,而是各自迴房,準備小憩一番。


    不知何時,門口突然響起一個洪亮的聲音。


    “楚大夫!楚大夫!”


    楚綠衣倒是敏銳,急忙起身,揉了揉迷糊的睡眼,披衣下床。


    來到門口,楚綠衣竟然看到一群人。當頭之人竟然是有一麵之緣的慶春堂大掌櫃。


    楚綠衣仔細掃了一眼,這群人衣冠楚楚,表情穩重,看他們的衣著打扮,可以猜得出,他們應該是天豐府各大醫館的掌櫃。這下,人差不多來齊了!


    楚綠衣懶懶地倚靠著大門,目光寒厲,神色閑雅。


    她並未行禮,也並未問好,這慶春堂的吳掌櫃卻並無不豫之色。


    “楚大夫,有件事,我們準備當眾與你說個明白。”


    這是開門見山?楚綠衣暗暗冷笑,繼續不動聲色地看著他們。


    吳掌櫃帶頭,他清了清嗓子,神色鄭重。


    “前些天,有位客商在太白樓和巫醫門的弟子古若蘭發生爭執,古小姐畢竟年少氣盛,一怒之下給這位賈老板下毒,然後賈老板被人送到慶春堂,我們派老大夫替他診治。”


    楚綠衣靜靜聽著,這時,身後突然響起被看不屑的冷笑。


    “怎麽?你們束手無策,想到保和堂了?”


    這吳掌櫃緩緩眯起眼睛,也冷笑一聲,一臉冷嘲不屑之色。


    “不管是哪家的大夫,包治百病都隻是願景,真正可以做到的,世上不超過三人。”


    楚綠衣似乎聽出言外之意,徑直問道:“比如誰呢?”


    這吳掌櫃負手而立,神情沉穩,倒是很有著名醫館大掌櫃的高深氣勢。


    “巫醫門,藥王穀,還有一個……不說也無妨。”


    楚綠衣雙手環胸,姿勢悠閑,輕若雲煙的眼神落在吳掌櫃身上,透著一絲興味。


    巫醫門在前,藥王穀在後,這個順序,是無心之詞,還是有意為之?


    果然,吳掌櫃沒有打馬虎眼,一臉得色地笑起來。


    “之所以提及巫醫門,是因為慶春堂親眼見識過他們的神奇醫術。這次賈老板中毒,差點不治身亡,幸好,古若蘭小姐主動上門,不僅認錯,還攬下重任,為賈老板驅毒,順利治愈了賈老板!”說到這裏,這吳掌櫃拍拍手。


    立即有一名客商打扮的中年男子上前,朝著眾人鞠一躬,然後麵向楚綠衣,神色肅靜。


    “這位便是賈老板!”吳掌櫃的眼神別有深意地落在楚綠衣身上。


    楚綠衣淡淡笑道:“毒是古若蘭下的,由她解毒,不足為奇,吳掌櫃為何自鳴得意?”


    吳掌櫃一臉高深地笑道:“可是,有一點,連楚大夫你也比不上古若蘭!”


    眾人紛紛豎起耳朵,那些擁擠在路邊看熱鬧的人更是露出吃驚之色。這楚綠衣可是乾朝皇帝承認的天下第一醫,比她還厲害,那豈不是藥王或者巫醫門門主本人?


    這古若蘭不是下毒之人麽,她哪裏有資格跟楚綠衣相比?


    眾人正在不解,卻聽吳掌櫃不緊不慢地解釋起來。


    “賈老板危在旦夕,慶春堂的大夫檢查過後,認為他一個時辰之內必死無疑。豈料,這古若蘭小姐突然出現,花了一盞茶功夫,便讓賈老板起死迴生。在這期間,古若蘭小姐沒有用任何藥材,沒有用任何工具,聽說楚大夫擅長針灸,卻不知,跟古小姐的迴春妙手相比,又能勝出幾分?短短一盞茶功夫,賈老板便恢複原樣,下地行走,吃飯洗浴,毫無阻礙!”


    話畢,這吳掌櫃一臉與有榮焉的得色。


    楚綠衣忍不住冷笑出聲,臉上浮出一抹冰雪之色,絲毫不以為然。


    這吳掌櫃給賈老板使了個眼色,賈老板立即拱手說道:“沒錯,巫醫門的弟子醫術出眾,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古小姐玩心重,偶爾犯錯,大家可否諒解她的無心之舉?畢竟她主動上門替我驅毒,還替我治愈了多年的腰疼毛病……”


    話音未落,便被被看厲聲打斷。


    “她給你下毒,你不恨不怨,她給你解毒,本是應該的,你卻感恩戴德,不愧是商人,重利輕義!你是不是怕了這個歹毒的女人?不敢反抗,隻能畏畏縮縮當狗腿子?”


    賈老板聽了此話,眼中飛快地閃過一抹怨恨之色,眨眼間,卻又恢複了恭敬的模樣。


    “我不敢說大話,但是,巫醫門的古若蘭確實很強,不比你楚大夫遜色!”


    這賈老板信誓旦旦地給出結論。


    一盞茶的功夫,就能讓中毒者起死迴生,完全恢複原樣?這種醫術,確實稀罕!


    圍觀者感歎不已,聚在一起的醫館掌櫃們紛紛露出諱莫如深的古怪神色。楚綠衣將他們的反應看在眼裏,心中不禁浮出一個念頭,莫非,他們打算用巫醫門給自己下馬威?


    楚綠衣換了個姿勢,用手指卷著肩上的一縷墨發,依舊閑適慵懶。


    “吳掌櫃,你既然中意古小姐的醫術,大可以讓慶春堂的大夫拜師學藝,何必到保和堂門口來大肆宣揚?這塊天下第一醫的招牌,是不是讓你覺得特別礙眼?”


    楚綠衣微微一笑,語聲冷冽,宛如二月飛霜。


    吳掌櫃被當眾說破心事,登時麵色一沉,眼中露出一抹算計的光芒。


    “楚大夫,人孰無過,有責則改,無則加勉。我琢磨著,最近藥王穀名聲狼藉,聽說你處處維護藥王穀,不如,你代表藥王穀,和巫醫門的古小姐來比試一場?”


    楚綠衣聞言,神色一滯,瞬間便恢複鎮定。


    “為何要比?”


    “不瞞你說,古小姐已經將內幕透露給慶春堂,下毒一事,其實有藥王穀的挑唆策動,她巫醫門行事低調,根本不會肆意害人。”


    楚綠衣差點嚇一跳,什麽叫顛倒黑白,什麽叫混淆是非?這古若蘭真正無恥陰險!


    果然,被看忍不住上前,雙手叉腰,怒道:“你們滾吧!保和堂不歡迎你們!藥王穀在民間的聲譽,大家有目共睹,何必因為一個跳梁小醜就自亂陣腳?”


    話音剛落,吳掌櫃便不甘示弱地迴敬道:“藥王穀這幾年隱世不出,倒是巫醫門,經常在南方診治病人,施舍藥材,還收迴不少老規矩,主動挑起防範疫病的重責!”


    被看登時氣怒交加,問道:“這都是冠冕堂皇的說辭,是古若蘭教你們的吧?”


    吳掌櫃立即予以否認,被看還想駁斥幾句,卻被楚綠衣攔住。


    “這麽說,下毒一事,是藥王穀的陰謀?”


    吳掌櫃心中一喜,以為楚綠衣扛不住壓力,就要當眾出醜。


    他急忙頷首稱是,楚綠衣卻放肆地笑起來,宛如沉積萬年的冰雪被陽光融出一片暖色。


    “精彩,相當精彩!古若蘭反咬一口,慶春堂趁機摻和一腳!”


    楚綠衣一語道破玄機,卻立即遭到醫館掌櫃們的圍攻。可惜,街邊的路人卻紛紛讚歎,因為楚綠衣替中毒者解除月牙毒蟲的危機,而那個古若蘭卻是下毒之人。


    有時候,尋常百姓的眼睛才是雪亮的,因為他們與保和堂並無直接的利害關係。


    “那巫醫門下毒害人,打著藥王穀的旗號招搖撞騙,根本不是好人!”


    “就是!古若蘭看起來漂亮,其實是個毒婦。那天我親耳聽到她說,她要讓所有中毒者匍匐在她腳下……她以為她是誰?拉攏慶春堂有什麽用?咱們認準了保和堂!”


    圍觀者議論紛紛。醫館掌櫃們的麵子頓時掛不住了,這時,兩大陣營涇渭分明,其他醫館以慶春堂為首,有意攻擊保和堂。圍在街邊的市井百姓卻紛紛支持保和堂。


    被看立在楚綠衣身畔,兩人心中均有欣慰之意。


    “小姐,因禍得福,果然不假。”


    楚綠衣微微點頭,這時,吳掌櫃神色肅穆,言辭變得愈發激烈。


    “楚大夫,你到底打著什麽鬼主意?你故意汙蔑古若蘭小姐,還將髒水潑在我們身上!隻是一場比試,你何必扯出這麽多借口?”這吳掌櫃竟然比被看還要義憤填膺。


    被看正要厲聲嗬斥,卻聽楚綠衣委婉一笑。


    “好!我今日便坦誠相告!”


    眾人紛紛豎起耳朵,目光匯聚在一起,有人期待,有人緊張,有人不屑,有人猶疑。


    吳掌櫃緩緩平息心中的緊張與猜疑,故作沉著之色。


    “你想坦白你跟藥王穀的關係?”


    這吳掌櫃不愧是慶春堂老字號的掌事,眼光有犀利的一麵。


    楚綠衣微微仰起頭,下巴倨傲地抬著,目光落在吳掌櫃身上,透著一絲孤高冷情之色。


    “沒錯。我就是藥王臨江仙的親傳弟子。”


    一言既出,頓時引起一片嘩然!


    眾人麵麵相覷,鼎鼎有名的保和堂,竟然與藥王穀關係匪淺?這個消息,不僅讓眾人震驚,更讓眾人露出了然之色。如果真的是這樣,楚綠衣的神奇醫術就有了很可靠的出處!藥王臨江仙的親傳弟子,當得起天下第一醫的美譽!


    見圍觀者紛紛露出欽慕之色,吳掌櫃似乎有點著急,隻是,他很快又恢複沉著。


    一眾醫館掌櫃湊在一起竊竊私語,藥王臨江仙在乾朝成名已久,是公認的醫界王者,楚綠衣身為他的弟子,自然來頭不小!有幾個掌櫃隱隱露出退怯之色。


    終於有掌櫃不想繼續摻和此事,向吳掌櫃提出告辭,卻被吳掌櫃攔住。


    “諸位!藥王穀跟巫醫門之間有一段百年恩怨!慶春堂提出這場比試,勢在必行!”


    這吳掌櫃不愧是老字號醫館的掌事,氣勢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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