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蛇毒,其實不算罕見,就是五步蛇吧,但是,提煉五步蛇的蛇毒,過程相當繁瑣,要保存十天的毒性,更是難上加難!普通的醫者根本沒這種精力。所以我猜測,估計跟南疆巫醫脫不開幹係。畢竟他們擅長煉製各種匪夷所思的毒藥!”


    這就是楚綠衣的解釋。陸琰默默聽著。羅巧娘死了,看似死無對證,其實,對保和堂和九王府不會造成多少影響,說到底,這羅巧娘不過是個倒黴鬼。


    因此,這件命案,九王爺陸琰並不放在心上。


    楚綠衣準備起身離開,卻突然被王五抱住小腿,原來,這王五一直伺機而發,見楚綠衣和九王爺靠近,便悄悄等待機會!


    楚綠衣猛地被他抱住,登時大怒,一枚銀針從袖子裏滑落,王五死死抓著她的小腿,她並不掙脫,而是將這枚銀針刺入王五的頭顱,正中氣海穴。


    王五覺得頭頂一陣刺痛,來不及反應,突然眼前一陣暈眩,他不得不鬆開手!楚綠衣趁機擺脫他的鉗製,急忙退後幾步。


    陸琰不敢妄動,怕楚綠衣受傷,正在思忖對策,就見楚綠衣突然發力,然後機警地擺脫了對方的威脅,他不由得心生愧意。


    這王五暈暈乎乎仰麵倒在地上,陸琰滿臉慍怒之色,一腳踩踏下去。


    “哢擦”一下,王五的胸部肋骨被他發力踩斷了。


    楚綠衣對此人毫無同情之色,她不屑地冷笑道:“王爺,他活不了多久,別管他了。”


    陸琰麵有愧色,唇畔的紋路冷肅而沉寂:“楚大夫……每次有難,似乎都是你先一步找到良機,本王……總是對你保護不力!”


    楚綠衣暗暗吃驚,這樣一個權勢滔天的男子,卻對自己說“保護不力”?不知何故,她心中生出一絲繾綣的暖意,她聽得出來,九王爺有誠意,真正將她置於心間。


    隻是,楚綠衣來不及多想。


    這王五突然發癲,因為手腳不能自由動彈,他在地上滾來滾去,披頭散發,一身錦衣染上塵土,皺巴巴的,看上去就像一個瘋子。


    九王爺盯著他,奇道:“莫非,他也被下毒了?”


    楚綠衣眼中掠過一抹寒芒,她絲毫不懼,竟然徑直上前,陸琰不敢托大,急忙先她一步將王五踩在地上,讓他不能發瘋掙紮。


    楚綠衣仔細檢查一遍,頓時心中有數,如果她猜得沒錯,這王五突然發瘋,全是被看那小妮子的功勞!塞外毒娘的外號不是白叫的!楚綠衣會心一笑,起身離開。


    “九王爺,咱們走吧,這地方陰氣森森,著實讓人不喜。”


    楚綠衣反客為主,大大方方率先離開小屋,陸琰竟然乖乖跟在她後麵。兩人出了院子,一路趕迴保和堂,路上,楚綠衣似乎若有所思,陸琰保持沉默,並未打攪她。


    迴到保和堂門口,楚綠衣取下鬥笠,舒了口氣。


    陸琰眼底凝著一抹極淡的暖意,似乎在她身畔,他總能感受到一縷若有若無的溫馨。


    “王爺?”


    “嗯?”他看向楚綠衣,故作不解之色。


    “你不迴府麽?我下午還要看診呢!”


    “我,本王很久沒吃過家常小菜了,可否,留本王一頓飯?”


    看他一臉鄭重之色,言辭直截了當,楚綠衣忍不住輕笑出聲,大大方方地點頭。畢竟,有來有往,才是待客交友之道。隻是,留飯?這個托詞比喬禦深那個無賴還要不靠譜!


    迴到後院,被看和楚緣坐在走廊裏,正在搗藥。


    十一在天井的空地上,舞動長鞭,身姿矯捷,儼然有了小俠客的風範。


    楚綠衣一眼掃過去,在十一身上打了個頓,她忽然看向陸琰,陸琰似乎並不掩飾,他正認真地觀賞十一的招式,眼中流露出一抹淡淡的欣慰之意。


    楚綠衣似有所悟,卻並不點破,反正,對大家有利無害。


    “王爺叔叔來啦!”十一收起長鞭,楚緣丟下搗藥杵,兩個小娃娃迅即奔向九王爺,一邊一個,扯著他寬厚的大掌,笑嘻嘻地同他說話。


    “王爺叔叔,你家的褚大廚還在嗎?緣緣好想吃他做的醬骨頭!”


    “王爺叔叔,前兩天我拜了一位師父,正是江湖上富有盛名的淩波大俠,王爺叔叔你身為兵馬大元帥,武藝不凡,你要不要跟我二師父比試一番?”


    陸琰眼底的暖意更濃,他摸了摸楚緣柔軟的發頂,又拍了拍十一的小手。


    “想吃,我派人每天給你們送。”


    “噢!好耶!”楚緣登時咧開嘴笑起來。


    “十一,元帥的武藝是在沙場上練出來的,殺氣太重,用累累白骨才換得今日的成就。淩波大俠行走江湖,雖然也見慣血雨腥風,卻有的放矢,比本王多了耐性和圓滑。淩波大俠為你教授武藝,比本王更加適合。”


    一番話,簡直說到十一心坎兒上去了,十一歡唿道:“可是,王爺叔叔,你也可以教我一些殺招啊?放心,我不會濫用!”他驕傲地拍了拍胸脯,一副小大人的模樣。


    陸琰點頭,微笑道:“有機會肯定會教你。”


    楚綠衣本想拉開他們,見他們語笑晏晏,仿佛是一家人,不由得微微出神。


    被看適時地走到她身畔,故作無意地感歎道:“他貴為王爺,本是天潢貴胄,在我們保和堂麵前,卻從來不擺架子,這是不是傳說中的眼緣?”


    楚綠衣不知如何反應,就聽被看話鋒一轉:“可是,就算有眼緣,也不至於如此親近。他畢竟是手掌大權的王爺,有多少人匍匐在他腳下啊……他為什麽偏偏對咱們好?”


    楚綠衣眼神一寒,轉頭低聲問道:“他一直在幫我尋訪身世,會不會跟這件事有關?”


    被看似乎一愣,無奈地笑道:“你想到哪兒去了?”


    楚綠衣覺得自家丫鬟的態度似乎有點古怪,可是說不出來,到底哪裏古怪。她尚未細細分辨,便被十一拉住:“師父,你和王爺叔叔還餓著,我去端飯菜給你們吃。”


    十一真是貼心。楚綠衣暗暗點頭。楚緣也急火火地跟了去。


    用完午飯,被十一和楚緣兩個娃娃圍著,陸琰似乎相當滿足,又在院子裏轉了一圈。


    楚綠衣不好意思趕人,便推遲了開門看診的時間。


    被看去藥堂裏做藥包了,十一和楚緣玩了一陣,也去做各自的活計。


    楚綠衣這才暗暗鬆了口氣,正要帶著陸琰離開,卻被他拉住。


    “這次鬧事的人背後是誰,想來你也有數。”陸琰的鳳眸裏藏著一抹關心之意。


    楚綠衣想了想,並無忌諱:“是喬太師?除了他,還有誰?”


    陸琰見她一副淡靜的樣子,忍不住無奈笑道:“根據我的調查,喬太師確實有份兒,不過,更重要的是,他和京都其他醫館的勢力糾集在一起。”


    楚綠衣無謂地聳聳肩,麵上浮出一抹冷笑。


    “說到底,保和堂是被京城的同行聯合排擠了?接下來,打擊更大?”


    陸琰到底是個明白人,他看得出來,楚綠衣不是不在乎,而是自有取舍,她可以選擇嚴陣以待,也可以選擇退避三舍,不管怎麽樣,她心中的堅持不會改變。


    “水來土掩。楚大夫,我相信你。”陸琰情不自禁地說出心裏話。


    楚綠衣微微一愣,仰頭看去,這雙斜斜上挑的鳳目裏,似乎藏著湖光山色,因為寂寞,才失了那份生動,因為失去,才變得空寂,盡管擁有世外謫仙的風姿,卻還是被塵世的劫難動了性苦了心……如今,這雙鳳目裏,似乎多出一絲溫暖,這份奇特的感覺從何而來?


    楚綠衣驀地迴過神來,才發現陸琰一直用關切的目光鎖定自己。


    “我已經派赤練盯著他們。開設醫館,除了給病人看診,就是抓藥。所以,藥材方麵,我會替你注意著。”陸琰丟下這句話,便準備告辭離去。


    “我送送你吧!”楚綠衣感激他的好意,不再掩飾自己的心思。


    下午,楚綠衣照例坐堂看診。到了傍晚,收拾好看診工具,楚綠衣結束了一天的工作。被看送走最後一名抓藥的病人,保和堂的四個人來到後院,照例坐在一起吃晚飯。


    突然,門口響起一個病人的叫聲:“楚大夫,楚大夫在嗎?”


    四人的耳力都非常出色,隱隱聽到叫喚聲,被看急忙跑過去開門。


    “大伯,要看病嗎?已經到歇業的時辰了,你有急症?”被看看到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大伯立在門口,一臉焦急之色。


    這老大伯急忙擺擺手,湊近一些,低聲說:“我昨天才來看的病抓的藥,昨晚上服了一劑藥,今天便好多了,楚大夫不愧是天下第一醫。”


    被看漫不經心地點點頭,這種響亮的名頭,在外人眼裏相當有吸引力,在她這個熟知內情的人眼裏,其實跟白開水一樣平淡無味。


    “你不看病?那你來保和堂做什麽?”被看好脾氣地問道。


    這老大伯並未立即迴應,而是越過被看的肩膀,朝藥堂裏麵看了幾眼,被看不明所以,就在這時,楚綠衣走過來從容地問道:“大伯,是不是有傳聞,對保和堂不利?”


    “哎喲!楚大夫,你真是神了!”這老大伯登時一臉敬服之色。


    楚綠衣不置一詞,隻冷冷地瞧著他,這人立即順著楚綠衣的臉色,低聲解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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