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綏眉頭輕皺,低頭沉思,道:“此事,還得從長計議。皇上,郡國諸侯難得前來,恐皇上也有事商議,不如奴婢先行迴去,隻等日後空閑之時,再與皇上說罷。”


    和帝想了想,點頭道:“你若是不放心鄭長郡,便也可過去看看。眼下有董小魚看守,定也出不了亂子。”


    鄧綏嗬嗬一笑,搖頭道:“奴婢還是不去了,免得她見了奴婢,情緒不穩。奴婢喝了幾杯酒,感覺有些困了,便先迴去罷。”


    和帝朝著身後的宮女揮了揮手,道:“送美人迴殿。”


    那席間諸侯之臣皆是郡國之地前來,宴會之後,和帝還有事商議。


    鄧綏上了蓮轎,朝著和帝揮了揮手,道:“奴婢,迴去了。”


    驅轎朝著院外走去。


    椒淑殿中,陰孝和的臉上,帶著憤怒之色。


    雙手倒背,在屋中來迴渡著方步。


    何綾兒躬身站在桌邊,看著陰孝和陰沉的麵容,不敢說話。


    自禦花園南苑迴來之後,陰孝和一言不發,似乎忍受著極大的怒火。


    良久,陰孝和坐到藤椅上,發出一聲長歎。


    何綾兒連忙上前,輕聲道:“娘娘,消消氣。那鄭貴人不識抬舉,竟如此不明身份。今日如此一鬧,恐怕她在宮中也留不下去了。”


    陰孝和緊緊地咬著牙齒,端過茶杯喝了一口水,怒道:“今日,也是怪那綏兒操之過急了。她出言刺激鄭長郡,便是想讓鄭長郡從閣樓上跳下。未曾想到,竟被人救下。”


    仰頭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雙目中帶著極度的憤怒,道:“果然還是功虧一簣。”


    何綾兒低聲道:“娘娘,事已至此,也便休要多想了。”說著,湊到陰孝和的耳邊,輕聲道:“那鄧綏在鄭統領的麵前如此說話,縱是皇上不責罰鄭統領,日後那鄭統領還會輕饒鄧美人麽?”


    陰孝和眉頭高高皺起,沉聲道:“原本今日便是天賜良機,若是那鄭長郡死在宴會之上,縱是皇上有心袒護鄭麟,恐怕執政官也斷然不會讓鄭麟留在宮中了。可是眼下,那鄭長郡縱是被責出宮中,恐怕也不會影響到鄭麟分毫。”


    何綾兒搖頭道:“奴婢之見,鄭統領未必還能留任統領之位。那褻皇之罪,可不是皇上一人說了便算的。”


    席間百官重候都親眼目睹,鄭長郡在閣樓之上不顧皇威盛尊之麵,出言頂撞要挾。若是平日也就罷了,可她竟在那盛宴之上胡為,如此一來,縱是和帝念在她失了心智的份上,留得一命,這宮中貴身之位,斷然不會再留。


    陰孝和忽地站起身子,雙目中帶著幾分焦急,道:“你說,本宮走了之後,那鄧綏會不會還有動作?”


    何綾兒低頭沉思,道:“那宴會之上,縱是鄧美人心中有事,恐也斷不敢說出罷。那諸侯百官,豈是她能得罪得起呢?”


    陰孝和冷冷一笑,道:“你以為鄧綏不敢麽?今日當著鄭麟之麵,竟如此責罵鄭長郡。若非本宮親身在場,也斷然不敢相信她竟如此大膽。諸侯麵前,區區校尉府之人,竟然如此蠻橫。恐怕,日後鄧綏盛名,果真要揚名天下了。”


    何綾兒疑惑地道:“那鄧美人平日甚是穩重,在殿上與下人說話也是細語輕聲。今日如何會如此厲害,奴婢都被她嚇到了。”


    “你果然天真,鄧綏如此,便是想刺激那鄭長郡求死。”陰孝和咬著嘴唇,道:“隻要鄭長郡死在宮中,鄭氏之威也便走到頭了。”


    臉上帶著幾分失望,苦笑道:“怎知那鄧綏急於求成,終究時還是功虧一簣。如此一來,雖然能將鄭長郡踢出宮中,恐怕那鄭麟之威也不會受之影響。”


    何綾兒目光一動,興奮地道:“如此一來,日後鄧美人的哥哥在鄭統領座下,恐怕也難以出頭了罷。”


    陰孝和的唇邊,露出一抹輕蔑的冷笑,道:“鄭麟明裏之下,定也會忌諱鄧綏幾分。可是就憑鄧騭那小侍郎之職,遠不如鄭麟座下侍衛之權。日後要想出頭,無疑是癡人說夢了。”


    何綾兒高興地點了點頭,道:“日後,鄭貴人恐也無望在宮中了。那鄧美人縱是有三頭六臂,也斷不能獨霸皇上一人。娘娘也休要如此冷落皇上,還是如同往年一般,皇上夜閱之時,能隨身侍候一番。否則,時間長了,奴婢擔心皇上誤以為娘娘不喜侍候皇上呢。”


    陰孝和哈哈一笑,道:“鄧綏進宮之後,便與鄭貴人深有來往。本宮還一直擔心,若是她們聯合成誼,定是本宮一旦心患。未曾想到……”


    目間帶著無比的興奮,端過杯子,輕輕地喝了一口,冷笑道:“她們竟自相殘殺,本宮倒也省心了。”


    何綾兒走到陰孝和的身邊,伸手輕輕地捶打著陰孝和的後背,道:“日後娘娘也便安心養身,讓那鄭統領與鄧美人算賬去罷。”


    陰孝和慢慢地閉上眼睛,忽地身子一動,道:“那祿安他們送鄭長郡迴殿,不知此時身在何處?”


    何綾兒低頭想了想,道:“祿安一直隨身皇上,將鄭貴人送迴去之後,也定是迴去照顧皇上了罷。”


    陰孝和眉頭一皺,道:“你前往廂房之中,看看祿安可在。皇上今夜定會與郡國侯商議國事,祿安未必會隨身。”


    何綾兒點頭道:“此時已經不早,奴婢盡快過去罷。”


    說著,急急地朝著門外走去。


    剛到門口,便聽到門外傳來祿安的聲音,道:“娘娘,奴才來了。”


    何綾兒連忙道:“娘娘剛讓我過去尋你呢。”連忙將祿安迎了進去。關上房門。


    陰孝和見祿安滿頭大汗,朝著何綾兒道:“祿安定是累壞了,快給他上茶。”


    祿安連忙搖頭道:“娘娘休要如此,奴才等皇上迴殿商議朝事之後,便急著過來了。”


    何綾兒送上茶水,祿安接過茶杯仰頭喝下,擦了擦嘴,道:“皇上身邊有祿公公,此時在後殿密議朝事,故奴才無需隨從了。”


    陰孝和沉聲道:“你們送鄭貴人迴去之後,可還好?”


    祿安點了點頭,道:“董大人封了鄭貴人穴道,那鄭貴人全身僵硬,動彈不得。迴到殿上董大人擔心貴人發作,奴才迴來之時也不曾解穴呢。”


    陰孝和想了想,急道:“那董小魚日前不是一直在宮外麽,如何會突然迴宮了?”


    祿安道:“鄭統領迴宮參宴,故而董大人也隨同前來罷。”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心有餘悸地道:“幸而董大人武功了得,否則今日便真出大事了。”


    陰孝和冷冷一笑,道:“本宮走了之後,那宴會還順利麽?”


    祿安道:“鄧美人撫琴助興之後,皇上都彈奏一曲呢。原本朝中大人和郡國諸侯受了驚嚇,後來也便好了,除鄭統領之外,皆是吃喝得盡興了罷。”


    一時間未曾注意到陰孝和的神情,笑道:“林博候好像喝多了,被人送到北宮客殿之中休息,就連皇上密議都未能參加。”


    抬頭看著陰孝和鐵青的臉,顫聲道:“娘娘,難道是奴才說錯話了麽?”


    “你是說,皇上也彈奏一曲?”


    陰孝和緊緊地咬著嘴唇,道:“他是瘋了麽?”


    祿安緊張地看著陰孝和,低聲道:“皇上說,是送給鄧美人的。”


    “夠了。”


    陰孝和猛然站起身子,厲聲道:“好你個鄧綏,如此唿風喚雨。本宮他日有能之時,定然屠盡你鄧氏之人。”


    陰孝和的話音未落,門外傳來一個驚顫的聲音,道:“娘娘,奴婢做錯何事了,讓娘娘如此盛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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