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兒沉重地點了點頭,道:“奴婢明白了,明日晚膳之後,奴婢便過去。隻是,奴婢不在,小姐可要早些休息,休要熬夜。”


    鄧綏點頭安慰,道:“放心罷,還有林玲和梨花在呢,她們在宮中的時間比你長,恐也比你會侍候人。”


    林秋兒黯然一笑,道:“如此說來,奴婢日後可真要好好學學了。否則,日後恐真會被別人笑話。”


    鄧綏抬頭看了看門外,道:“那福安可曾過去禦書房?”


    林秋兒點了點頭,道:“奴婢適才交代過了,若是皇上在禦書房的話,恐怕也差不多過來了罷。”


    鄧綏哈哈一笑,道:“今天你也累了,便迴去好好休息罷。皇上過來之後,有福安在的。”


    林秋兒想了想,點頭道:“皇上今日心情不佳,若是過來了,小姐萬萬不要再惹得皇上惱怒了。”


    鄧綏認真地道:“你放心去休息罷,讓林玲過來侍候便好。”


    林秋兒想了想,朝著廂房中走去。


    鄧綏伸手端過茶杯,輕輕地喝了一口茶。


    走到藤椅上,慢慢地坐了下去。


    雙目之中,明光頓顯。


    忽如屋外晴朗的夜空,睿智而深沉。


    入夜已深,窗縫中不時灌入的風,帶著莫名的寒意。


    鄧綏輕輕地歎了一口氣,站起身子。


    也許,皇上終日忙於朝事,這後宮之中又是風波不斷,定是過於勞累。


    倏然地,心中竟有一些後悔的內疚。如此深夜,皇上被鄭長郡一折騰,就連晚膳都不得安寧。此時,恐怕已躺下了罷。


    想了想,轉身朝著房中走去。


    忽地,聽到開門的聲音,鄧綏連忙轉過身子。


    和帝的臉上,帶著明顯的倦容,推門而入。


    他的手中,竟拎著翠竹編製的提籃。


    “皇上,奴婢擔心皇上心情不佳,故而想讓皇上過來邵陽殿中休息。”鄧綏連忙上前,伸手接過提籃。


    和帝的臉上,雖帶著疲倦之色。可是那一臉的威嚴不減,雙目之依然帶著幾分霸氣。似乎已經沐浴過,身著宮袍,濕潤的頭發,簡單地散紮在腦後。


    和帝微微一笑,沉聲道:“朕原本不想影響你休息,未曾想到你竟差福安給朕傳話。”伸手輕輕地托著鄧綏的下巴,笑道:“朕知道你今日心情不佳,還想著明日下朝之後,再過來看你。”


    福安連忙上前,端著茶盤朝著屋中走去。


    鄧綏朝著福安道:“福安,夜已深了,也便休要泡茶。皇上勞累了一天,既是已沐浴過,便早點就寢罷。”


    福安點了點頭,躬身道:“皇上,那奴才便在外值守罷。若是有需要,便喚奴才一聲。”說著,轉身朝著門外走去,輕輕地關上房門。


    鄧綏攙著和帝的手,柔聲道:“皇上,時候不早,明日還要早朝。便早些歇息罷。”


    和帝哈哈一笑,點頭道:“原本朕心情甚是鬱悶,未曾想到你竟還擔心朕。”擁著鄧綏的肩膀,朝著屋中走去,想了想,湊到鄧綏的耳邊,道:“白天之時,你讓秋兒給朕帶的桂枝還在。朕知道你鍾喜此物,便給你帶過了來了。”


    鄧綏點了點頭,道:“奴婢已經淨麵過了,明日再吃罷。”


    那桂枝為嶺南之地產出,距離京城之地千裏之遙。郡地之官進貢之時,皆是十裏一置,五裏一候,快馬晝夜傳送。故而十分難得。這桂枝味道極其鮮紅嫩滑,入口即融。故而後宮之中宮人貴身多有爭奪。


    鄧綏將和帝引到床上,脫袍上床。


    赤腳輕輕都走到蓮燈旁邊,將壁燈滅了。乖巧地躺在和帝的身邊。


    和帝側身而臥,雙目中帶著幾分心疼,溫柔而長情地看著鄧綏。


    鄧綏見和帝麵帶微笑,未見心情不悅之色,柔聲道:“皇上,近日以來,皆為朝事勞心。這後宮之中又不平靜,真辛苦皇上了。”


    眉目之間,帶著無比的心疼,靠在和帝的身邊,輕輕地閉上眼睛。


    和帝湊到鄧綏的耳邊,柔聲道:“綏兒,自你進宮之後,朕一直都無法時常陪在你的身邊。朕對不起你。”


    輕輕地貼到她的麵上,在她的臉上摩挲,如同頑皮的孩童一般,任性而霸道。


    “皇上,眼下那災地都得以緩解。你也休要再如此憂心。”鄧綏吸了吸鼻子,輕聲道:“那鄭貴人如何?”


    和帝身子微微一顫,無奈地苦笑一聲,道:“鄭長郡自進宮之後,一直內斂低調,休要說與人爭鬥,縱是後宮侍女,都鮮得責罵。也不知為何,會突然這般瘋癲。那鄭統領得知,也是心焦不已,不知道如何是好。”


    鄧綏咬著嘴唇,側身道:“皇上,娘娘還未立皇後之時,這後宮之中皆由鄭貴人打理。想想這宮中貴身如此眾多,也不會是簡單之事。這麽多年來,鄭貴人一直都默默支持皇上,實是不容易。”


    和帝一聽,猛然一驚,疑惑地看著鄧綏,道:“朕聽聞,你與鄭長郡極為不合。日前鄭統領還與朕提過,朕近日一直忙於朝事,也未能想起。”看著鄧綏麵色平靜,輕笑道:“憑你之性,縱是與娘娘生出不快,也斷然不會與鄭長郡鬧出別扭。”


    鄧綏伸手輕輕地摸著和帝的下巴,嗬嗬一笑,道:“就連娘娘,也不敢跟奴婢爭皇上。可是,那鄭長郡敢。”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定定地看著和帝深邃的眼睛,笑道:“奴婢,雖然未與鄭貴人發生衝突。可是奴婢並不喜歡她。”


    和帝猛然一驚,坐起身子,道:“是不是那鄭長郡打了秋兒,讓你懷恨在心?”眉頭緊皺,無奈地道:“朕聽說,你也打了鳳凰殿中的娟兒了,是麽?”


    鄧綏點了點頭,笑道:“難道,她欺負到奴婢的頭上了,奴婢還要忍氣吞聲麽?”


    和帝愕然地看著鄧綏,沉思良久,伸手摸著鄧綏的手,柔聲道:“你告訴朕,你與鄭長郡之間,是不是有事瞞著朕?”


    鄧綏微微一笑,搖頭道:“奴婢才進宮多少時間,如何會與那鄭貴人有事?”


    看著和帝倦容遮麵,輕聲道:“皇上,快些歇息罷。日後等皇上空了,奴婢慢慢與皇上細說。”


    和帝苦笑著搖頭道:“今日,縱是朕不來這邵陽殿中,恐也難以入睡。那鄭長郡之事,若是不能妥善處理,必將影響到鄭統領。此時鄭長郡發瘋之事,已鬧得後宮之中人心惶惶,朕也不知道要作何處理。”


    鄧綏輕聲道:“皇上,若是鄭貴人在宮中出了事情,是不是會影響到鄭統領?”


    和帝沉思,道:“若是她安於後宮,縱是身體抱恙也還過得去。可若是日後病情嚴重,鬧出事情來,定是會影響鄭統領的。”


    鄧綏咬著嘴唇,想了想,坐起身子,沉聲道:“皇上為何不將鄭貴人送出宮外,鄭府在郡國之地,定有府邸歸屬之所。若是留得鄭長郡在宮中,若是真出了差池,連累了鄭統領,皇上痛失愛將不說,這後宮之地,一旦出了人命,定會鬧得天下皆知,民心惶恐。”


    看著和帝眉頭緊鎖,鄧綏柔聲道:“皇上出宮之時,聽到民間傳聞還少麽?”


    和帝深深地吸了口氣,黯然道:“曆朝之中,未有將貴身貶為庶民之例。若是將鄭長郡貶出宮中,鄭統領又該如何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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