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綏平靜地看著來人,低聲道:“是貴人讓你來的麽?”


    蒙麵人點了點頭,沉聲道:“美人,屬下如此貿然前來,也是逼不得已。還請美人恕罪。”伸手輕輕地摘下蒙麵,露出一張絕美的臉。赫然是個麵容嬌媚的女子。


    鄧綏側過身子,坐在床邊,輕聲道:“你前來何事?”


    女子上前兩步,躬身道:“貴人讓屬下前來傳信,說是不能再留下宮中了。若是再拖,恐怕有性命之憂。還望美人能幫助貴人,度過這次難關。”


    鄧綏眉頭一皺,遲疑地道:“你是鄭統領座下之人麽?”


    女子點頭道:“屬下是禁衛處之人,自小便與貴人相識,一直隨鄭麟鄭統領在宮中任職。”


    鄧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你們身後是長秋寺,難道都無法保全得了貴人麽?”


    女子垂首答道:“個中緣由,恐怕隻有鄭貴人知道。屬下,隻是過來傳信的。”


    鄧綏苦笑著搖頭道:“我在宮中無權無勢,如何能幫她?”


    女子沉思,道:“貴人說了,七日之後,便是中秋之宴。她會設法出席。此時,皇上和娘娘都以為貴人失心瘋了,便是出宮的最佳時機。”


    鄧綏搖頭道:“你迴去告訴貴人,恐怕我無能幫她。”


    女子搖頭道:“貴人說了,美人在宮中雖無晉貴之身,可是美人有皇上。”


    忽然,門外人影輕動。


    鄧綏心中一急,扭頭一看,那黑色的身影早已經消失在屏風後麵。


    門外,林秋兒急急地走了進來,看著鄧綏坐在床邊,吃驚地道:“小姐,適才奴婢好似聽到有人說話,奴婢還以為小姐夢囈呢。”


    疑惑地朝著屋中看了看,道:“小姐剛才可是說話了?”


    鄧綏搖了搖頭,道:“恐是那酒勁上來,有些口幹。我正準備出門喝水呢。”


    林秋兒一聽,笑道:“小姐若是想喝水,出聲喚奴婢便好了。”


    說著,轉身朝著門外走去。


    鄧綏起身下床,走到凳子上坐下。


    林秋兒端著茶盤進來,給鄧綏了倒了一杯水,道:“小姐,聽說著茶能解酒。可若是喝多了,恐怕又睡不著。”


    鄧綏端過茶杯,喝了一口茶,笑道:“你為何還不睡覺?”


    林秋兒道:“奴婢擔心小姐酒多了,恐睡不踏實。”


    鄧綏咬著嘴唇,想了想,將茶杯遞給林秋兒,低聲道:“鄭長郡今日一鬧,皇上必然心焦。恐怕此時還在禦書房中生悶氣呢,你出去告訴福安,讓他前往禦書房中看看,若是皇上還未迴寢宮,便讓皇上過來。”


    林秋兒吃驚地看著鄧綏,急道:“小姐,你喝了那麽多酒,此時恐神誌不清。皇上從鳳凰殿離開之時,極為惱怒,小姐還是休要打擾皇上了。”


    她在鳳凰殿中看到和帝怒走之時,雙目噴火,惱怒萬分。若是鄧綏差人前去,此時皇上正著氣頭上,心情不佳之時,還是休要打擾的好。


    鄧綏想了想,滑下床來,朝著外麵走去。


    林秋兒心中一急,連忙跟了出去,無奈地道:“小姐,此時已近一更,千萬不要再折騰了。”


    鄧綏到廳中藤椅上坐下,雙目中帶著異常的平靜,沉聲道:“秋兒,我根本沒醉。你也休要擔心。我隻是擔心皇上心情不悅,若是無人安慰,恐怕會氣極傷身。你便差福安過去看看,若是皇上睡下了,也便作罷。”


    林秋兒鄧綏麵色平靜,就連喝酒之後的紅暈也消失不見,點了點頭,道:“既是如此,奴婢便讓福安過去罷。”


    說著,急急地朝著門外走去。


    鄧綏咬著嘴唇,想了想,起身後走進後屋。


    那爐中木炭依然未熄,溫熱的鐵壺之中,慢慢地冒出熱氣。


    鄧綏取過茶壺,慢慢地衝泡著茶葉。


    她的心中,想著那蒙麵女子的話。


    到底要如何,才能保全得了鄭長郡能順利出宮呢?


    茶水泡好,鄧綏將茶壺放到茶盤之中,端到正廳圓桌上。


    林秋兒進來,看見鄧綏自己正在倒茶,連忙跑上前來,急道:“小姐,那鐵壺甚燙,小姐若是要喝茶,喚奴婢一聲便好了。”


    鄧綏低頭想了想,搖頭道:“秋兒,當日鄭貴人出手打你的時候,疼麽?”


    林秋兒吃驚地看著鄧綏,想了想,搖頭道:“小姐為何還想著此事,其實鄭貴人打了奴婢,可是奴婢一點也不記恨於她的。”


    鄧綏眉頭輕皺,沉聲道:“我是問你疼還是不疼。”


    林秋兒驚詫地看著鄧綏,道:“現在想想,也不是很疼。”


    鄧綏嗬嗬一笑,湊到林秋兒的旁邊,柔聲道:“如此說來,那鄭貴人也不是真想打你,恐是你目無尊上,才會出手教訓你的罷。”


    林秋兒疑惑地看著鄧綏,道:“小姐是何意?”


    鄧綏咬著嘴唇想了想,道:“娘娘適才與我說了,平日之下,若是你有空之時,便到鳳凰殿中值守罷。”


    “啊?”林秋兒臉色一變,驚恐地搖頭道:“小姐,奴婢若是做錯了事,小姐可懲罰奴婢,萬萬不要讓奴婢到鳳凰殿去。”


    鄧綏站起身子,低聲道:“我教你一個方法,對付鄭貴人,定然有用。”


    林秋兒緊張地咽一口氣,急道:“奴婢不想去啊。”


    那鄭長郡就連太醫都被驚嚇得不輕,自己日前在皇上的麵前頂撞了她,若是過去值守,不是找死麽?


    鄧綏湊到林秋兒的耳邊,輕聲道:“你過去之後,若是鄭貴人敢對你不敬,你便告訴她,若是再敢欺負於人,恐怕她性命不久。”


    林秋兒驚恐地看著鄧綏,顫聲道:“奴婢縱是有十個腦袋,恐怕也不夠啊。”


    鄧綏輕聲道:“你不相信我麽?”


    林秋兒急道:“奴婢不是不相信小姐,奴婢是不相信那鄭貴人。”


    鄧綏看著林秋兒滿臉焦急,目帶驚恐的樣子,柔聲道:“你明天便過去,若是鄭貴人不給你好臉色,你便告訴她,再敢欺負你,我便讓皇上將她責出宮中。”唇邊揚起一抹冷笑,臉色帶著無比的輕蔑,正色道:“隻要她被逐出宮中,就連鄭統領,都將會受到牽聯。這些,她恐怕比我還清楚。”


    林秋兒搖頭道:“若是她再打奴婢,可真會要奴婢的命了啊。”


    說著,雙目一紅,竟要哭了出來。


    鄧綏眉頭一皺,沉聲道:“你若是害怕,我可讓福安隨你一起去。難道,在這宮中,別人我指使不動,就連你也不聽我的話了麽?”


    林秋兒低著頭,心中帶著無比的焦急,無奈地道:“小姐都如此說了,奴婢豈有不去之理。”臉上帶著無奈的委屈,哽聲道:“若是過去了,鄭貴人再欺負奴婢,日後小姐可便不要讓我再過去了。”


    鄧綏微微一笑,點頭道:“你放心便是,若是那鄭貴人再有發瘋之相,你便跑迴來啊,難道她還敢追過來不成麽?”


    說著,輕輕地拍了拍林秋兒的肩膀,低聲道:“更何況,我還會讓福安隨你一起過去,若是有事,不是還有福安的麽?”


    林秋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臉上帶著無奈的笑容,道:“不知小姐為何還要讓奴婢過去擔驚受怕,我們不與她往來,不就好了麽?”


    鄧綏搖頭道:“這是娘娘交代之事,若是不聽,難道要落下抗命之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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