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綏扭頭看著目帶驚恐的林秋兒,微微一笑,道:“秋兒,你可還滿意?”


    雙目之中那抹冰冷,如同鋒利的刀鋒一般,抹過娟兒的眼睛。


    林秋兒連忙站起來,跪地道:“小姐,奴婢知錯了,求你不要打娟兒姐。”


    鄧綏慢慢地蹲下身子,湊到娟兒的耳邊,柔聲道:“既然秋兒也幫你求情,我便不打你了。”


    伸手將娟兒攙起,臉上帶著醉人的微笑,輕聲道:“貴人打了我的丫鬟,我若是不打你,叫我臉置何處?”


    看著鄧綏滿臉的笑容,娟兒隻感覺一股奇寒從心中湧起,如同吐著信子的毒蛇一般,慢慢地擴散到全身。那種從心底散發出來的恐懼,讓她情不自禁地發出一陣冷顫。


    鄧綏雙目中那兩道鋒利的冰涼,如同刀口一般舔噬著她的心髒。她進宮多年,在宮中侍候過兩個後宮最為權貴的貴身,也從未見過如此讓人膽戰心驚的眼神。


    “美人,貴人恐是一時誤會了秋兒姐的意思,才會動手打了秋兒姐。”娟兒不敢看鄧綏的眼睛,驚恐地低下頭去,顫聲道:“奴婢過來,便是想讓美人消消氣,休要生氣傷了身子。”


    林秋兒急忙道:“小姐,休要打娟兒。那貴人也是一時心急,才會出手打了奴婢。與娟兒姐無關啊。”


    “是麽?”


    鄧綏扭過頭,逼視著林秋兒,冷冷一笑,厲聲道:“縱是你衝撞了她,也不該由她教訓你。我帶進宮的人,還需她教訓麽?”


    林秋兒一聽,連忙伸手捂嘴,不敢說話。


    娟兒雙腳一軟,跪了下去,哽聲道:“美人息怒,若是打奴婢能讓美人消氣,便打奴婢罷。”


    鄧綏慢慢地蹲下身子,湊到娟兒的耳邊,笑道:“娟兒,並非是我要打你。那鄭貴人欺負到我的頭上,我若是不迴敬一番,日後恐在宮中人人可以欺負我鄧美人了。”


    伸手輕輕地摸著娟兒臉,柔聲道:“疼麽?”


    娟兒拚命地搖頭,道:“奴婢,奴婢不疼。”


    “既是如此,休怪我了。”鄧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伸手拍了拍了娟兒的肩膀,抬手又是一個耳光。


    這一個耳光,比先前的還要重,還要響亮。


    娟兒悶哼一聲,摔到地上。


    林秋兒一見,連滾帶爬地撲到娟兒身上,哭道:“小姐,不要再打了。”


    鄧綏輕鬆地吐出一口氣,站起來,慢慢地走到藤椅上坐下。輕輕地抬手,看了看。


    那白皙細嫩的右手上,竟已紅腫不堪。


    “是鄭貴人讓你過來的,還是你自己過來的?”


    鄧綏吹了吹手,臉上依然帶著甜甜的微笑,道:“若是鄭貴人讓你過來,你迴去告訴她。從今往後,我鄧綏跟她勢不兩立。”


    娟兒抬手擦了擦臉上的淚痕,道:“美人,是奴婢私自過來的。貴人迴殿之後,臉色蒼白。奴婢從夜臨口中得知,貴人在禦書房打了秋兒姐。奴婢擔心美人定會生氣,恐氣壞了身子,故過來看看。”


    兩邊的臉上,清晰的掌痕高高腫了起來。娟兒原本圓潤的臉蛋,浮腫甚是顯眼。


    “你迴去罷,替我告訴鄭貴人,她賞秋兒的耳光,我加倍還迴去了。”


    鄧綏輕地一笑,道:“日後鄭貴人送的東西,我都會加倍還迴去的。不管好的,或是懷的。”


    娟兒顫聲道:“隻要美人能消氣便好,奴婢先迴去了。”


    鄧綏點了點頭,臉上帶著滿意的微笑,道:“秋兒,你送娟兒迴去。”


    林秋兒一聽,驚恐地搖頭道:“小姐,奴婢不敢。”


    照這個樣子,若是鄭長郡也如同鄧綏這般,兩人禮尚往來來之間,還不將她兩打死。


    “難道,你是不相信我麽?”


    鄧綏眉頭一皺,冷聲道:“你若是不去,那我送娟兒迴去罷。”


    說著,站起身子,端過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朝著娟兒道:“走罷。”


    “小姐,此時夜路不明,還是奴婢去罷。”


    林秋兒連忙走到娟兒的身邊伸手攙著娟兒的手,急道:“娟兒姐,奴婢送你。”


    娟兒朝著鄧綏躬身道:“奴婢,迴去了。還望美人休要氣大傷身,早些休息。”


    說完,急急地朝著門外走去。


    鄧綏冷冷地看著二人走出房門,發出一聲輕歎,沉聲道:“林玲,你隨秋兒後麵去看看,若是有事,立即迴報。”


    門外的宮女點了點頭,道:“美人休要生氣,奴婢這就前去。”


    看著宮女的身影消失在院中,鄧綏揉了揉紅腫的右手,唇邊露出深邃的冷笑。


    那林秋兒拎著燈籠,攙著娟兒朝著鳳凰殿的方向走去。


    娟兒輕聲道:“秋兒,到了殿上,你也便休要進去了。我看今日貴人心情不佳,若是再生亂子,驚動了皇上,可就壞事了。”


    林秋兒搖了搖頭,道:“你是不知我家小姐的脾氣,若是她知道我未將你送迴殿上,日後我也休想有好日子過了。”


    湊到娟兒的耳邊,安穩道:“小姐如此,也是氣不過貴人如此囂張欺人。你也休要往心裏去。我們做奴才的,在主子麵前,命同螻蟻。隻要貴人和我家小姐能消氣,也便好了。”


    娟兒擔憂地道:“說來奇怪,我隨身鄭貴人三年,從未見過貴人如此蠻橫。平日之下縱是有采女責罰下人,貴人都會好言相勸。如今,怎會變成這個樣子?”


    林秋兒道:“休要胡亂猜測了,你還是想想迴去之後,如何交代罷。”


    兩人到了鳳凰殿外,娟兒想了想,朝著林秋兒道:“不如,你還是先迴去。我直接迴得廂房休息,隻等明日一早,這臉上的掌痕消了,貴人也便看不出來了。若是貴人不問起,我也便不說我去過邵陽殿中見過美人。”


    林秋兒沉思,道:“小姐既讓我送你過來,便是故意要讓貴人知道的罷。”說著,清咳一聲,朝著房中道:“貴人,在麽?”


    娟兒身子一抖,急道:“休要聲張。”


    屋中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道:“何人?”


    林秋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恭聲道:“奴婢是邵陽殿中林秋兒,送娟兒姐過來。”


    屋中人影晃動,隨著開門的聲音,鄭長郡滿臉驚色地走了過來,吃驚地道:“秋兒,你來此做甚?”


    疑惑地看著林秋兒身邊的娟兒,眉頭一皺,怒道:“娟兒,你做什麽?”


    林秋兒答道:“娟兒姐過去邵陽殿中看美人,夜路難行,故讓奴婢送她迴來。”


    娟兒輕輕地碰了碰林秋兒的手,示意她不要說話,連忙朝著鄭長郡走了過去。


    鄭長郡疑惑地看著娟兒,沉聲道:“你又去那邵陽殿給本宮添亂麽?”


    隻等娟兒走近,借著燈光看到娟兒臉上的掌痕,鄭長郡身子猛然一抖,驚聲道:“那鄧綏,打了你?”


    林秋兒輕咳一聲,道:“貴人,我家小姐讓奴婢傳話過來。今後,貴人送的東西,邵陽殿定會加倍奉還。”


    停了一下,小聲地道:“我家小姐說了,不管好的,還是壞的。”


    “好你個鄧綏,竟如此挑釁本宮。”


    鄭長郡一把拉過娟兒,朝著林秋兒怒道:“你迴去告訴鄧綏,休要逞一時口舌之快。若是她想動本宮分毫,便先將長秋寺滅了再說罷。”


    猛地一轉身,沉喝一聲道:“送客。”


    林秋兒連忙過身子,朝著院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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