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進深秋,雖午時太陽甚暖。可是早晚之下,秋霜冷寒,清風吹來之時,竟也帶著幾分寒意。


    娟兒皺著眉頭想了想,朝著藥膳司的方向行去。


    這午膳過後,正是午休之時,宮中甚是平靜。


    娟兒行至藥膳司門口,朝著侍衛恭敬地道:“大人,奴婢受之鄭貴人之遣,前來尋林大人有事。”


    侍衛一聽,點頭笑道:“今日真巧了,適才椒淑殿中綾兒姐姐也過來尋林大人呢。”


    娟兒目光一動,急道:“娘娘禦用太醫不是黃大人麽,綾兒姐姐尋林太醫做甚?”


    侍衛朝著院內看了看,低聲道:“也許,是林大人醫術更勝一籌罷。”


    說著,朝著娟兒揮了揮手,道:“娟兒姐姐,你若是此時進去,恐還能見到綾兒姐呢。”


    娟兒一聽,急急地朝著院內走去。


    這宮中藥膳司,為朝中太醫就職之所。


    因宮中官員貴身眾多,故而這藥膳司中太醫之身有十數人。


    平日之下,皆按照編製坐守。


    也有太醫府邸之所在京城之中,故而無事之時也能迴得府上去。坐班之時,便在宮中藥膳司中值守。


    醫術超眾之人,那編排之位便會更多。就像黃太醫一般,因醫術出眾,故而後宮之中側妃貴身平日裏皆由黃太醫治療調理。為了方便黃太醫出診,便在宮中賜有寢居之所。所以,除卻黃太醫之外,輕歎太醫皆在藥膳司中坐班。


    娟兒心中一陣奇怪,平日裏,皇後偶有身體不適,皆由黃太醫親自問診。今日如何會這般奇怪,何綾兒竟也來尋林太醫。


    進得房中,便見何綾兒手中拎著兩個藥包,急急地走了進來。


    何綾兒見到娟兒,吃驚地道:“娟兒,你來這藥膳司何事?”


    娟兒朝著屋中看了看,見四下無人,伸手拉著何綾兒的手,走到側房角落,低聲道:“我過來尋林太醫開點助眠之藥,給鄭貴人服用。”


    何綾兒疑惑地道:“那鄭貴人平日都由黃太醫問診,今日怎會想到前來尋林太醫?”


    娟兒湊到何綾兒的耳邊,低聲道:“鄭貴人今日睡眠不佳,可是也不讓傳喚太醫。我與夜臨商量,便前來尋林太醫開些助眠之藥,給貴人調理一番。”


    何綾兒點頭道:“娘娘也是讓我前來尋林太醫,說是不想讓黃太醫知道她身體不適。你迴去之後,萬萬不可說在藥膳司見到我。”


    娟兒嗬嗬一笑,臉上帶著幾分神秘,輕聲道:“我跟你說一奇怪之事,若非親眼所見,我真不敢相信是真的。”


    何綾兒一聽,急道:“你快說罷,娘娘那邊還等著我呢。若是迴去晚了,娘娘又要責罵了。”


    娟兒的臉上,帶著幾分得意的冷笑,道:“你休要著急,我保證此事你迴去稟報娘娘之後,娘娘定不會責怪你的。”


    何綾兒一聽,目中帶著無比的好奇,道:“你休要賣關子,快些說罷。”


    娟兒吃吃一笑,湊到何綾兒的耳邊,道:“貴人今天午膳之後,不聽我與夜臨的勸告。原本便睡眠不佳,偏偏說自己身體甚好,不似娘娘那般虛弱。”輕輕地咳了一聲,道:“你猜怎麽樣了?”


    何綾兒咬著嘴唇,急道:“你快些說罷。”


    娟兒抿嘴一笑,道:“鄭貴人話未說完,便一陣幹嘔。好似腸胃都抽搐半天,整個人臉都嚇白了。那淒慘之相,我見之都感覺心疼。”


    何綾兒吃驚地道:“竟有如此神奇之事?”


    那鄭貴人數年以來,一直身體良好。從未聽過有過傷風病痛之說。


    娟兒點了點頭,笑道:“所以我才覺得萬分神奇,娘娘果然是真鳳之身。那鄭貴人眼紅娘娘尊貴之軀,竟在背後出言不遜,對娘娘不尊。怎料到話都未能說完,便報應上身了。”


    伸手拍了拍胸口,道:“我就知道,娘娘豈是普通之身。有誰敢在娘娘背後說壞話,必遭報應罷。”


    何綾兒疑惑地道:“那鄭貴人日前都好好的麽,便是說了這般話,才突然不適?”


    娟兒點了點頭,認真地道:“千真萬確,我隨身貴人三年了。一直以來貴人身體都很好,從未有過不適之相。”


    何綾兒哈哈一笑,臉上帶著興奮的紅暈,開心地道:“如此看來,整個天下,也隻有娘娘為真鳳之身。其他人,縱是偶有被寵之時,恐怕也是天所不容呐。”說著,湊到娟兒的耳邊,道:“所以說,跟對了主子,也便是我們下人的福氣。還好你是娘娘信任之人,否則若真是隨了鄭貴人,日後也不會有好結果罷。”


    娟兒微微一笑,道:“綾兒姐不也一樣麽,自從跟了娘娘,便是洪福齊天了。”


    何綾兒伸手拍了拍娟兒的肩膀,低聲道:“好了,記得你未曾見過我。迴去之後,可不要說漏嘴了。”


    說著,轉身朝著門口走去。


    娟兒伸手拉著何綾兒的手,急道:“綾兒姐,我還有事。”


    何綾兒疑惑地看著娟兒,道:“有何事你快說罷,我出來半天了。迴去必會被娘娘責怪。”


    娟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低聲道:“好像,貴人有心接近皇上。你迴去之後,告訴娘娘一聲。”


    何綾兒眉頭一皺,驚詫地道:“她在宮中四年之多,也不曾討得皇上歡心。此時皇上正煩心朝政呢,她若要往刀口上撞,也便隨她去罷。”


    娟兒搖頭道:“你是不知,鄭貴人因為想親近皇上之事,與鄧美人都發生過兩次不快了。”


    何綾兒目光一動,道:“難道,鄭貴人與鄧美人有發生衝突了?”


    娟兒點了點頭,道:“你以為,鄭貴人如何會與那鄧美人親近?還不是為了親近皇上。”湊到何綾兒耳邊,低聲道:“午膳之時,鄭貴人前往邵陽殿中,又是因為皇上之事,惹得鄧美人不高興了。出門之事,鄧美人都不曾起身相送。我前往邵陽殿中尋貴人迴宮用膳,聽到鄧美人不曾給鄭貴人好口氣呢。”


    何綾兒哈哈一笑,道:“看來,娘娘果然猜得沒錯。”伸手拍了拍娟兒的肩膀,笑道:“娘娘說過,那鄭貴人仗著自己身後有長秋寺,竟未將鄧綏放在眼中。恐怕,是她今生最大的錯誤了。”


    娟兒吃驚地道:“難道,那鄧美人真有那般厲害?”


    何綾兒的臉上,帶著輕蔑的冷笑,道:“你休要低估了鄧美人的能力,就連娘娘都不敢與她正麵衝突。”說著,目光一冷,湊到娟兒的麵前,道:“皇上因為鄧美人醉酒一事,動手打了娘娘。你還不明白麽?”


    娟兒緊張地咽下一口氣,顫聲道:“可是,我見鄭貴人絲毫未將鄧美人放在眼中。”


    何綾兒微微一笑,道:“所以,娘娘說過了。鄭貴人低估了鄧美人的能力,便是她今生做大的錯誤了。恐怕……”扭頭朝著院中看了看,低聲道:“她遲早死在鄧美人的手中。”


    “啊?”娟兒臉上一變,雙目中帶著無比的驚恐,顫聲道:“那鄧美人竟有如此能力?”


    “司馬氏數代身為朝中重臣,因鄧綏一句話,便與亂黨同罪。你便等著看好戲罷。”何綾兒伸手拍了拍娟兒的肩膀,笑道:“鄭貴人如此不知死活,偏偏要與鄧綏作對。定會不得善終。”


    何綾兒說完,不顧娟兒滿臉的驚恐之狀,轉身大步地朝著院門外走去。


    隻等何綾兒走出院門,娟兒才猛然醒悟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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