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兒的口中,發出陣陣嘖嘖的讚歎之聲,笑道:“若是貴人宴會之上穿著這鳳袍出席,不要說鄧美人了,恐怕連娘娘都會黯然失色,四座皆驚罷。”


    伸手小心翼翼地整理著鳳袍邊角,高興地道:“果然是吉人自有天相,奴婢就知道,貴人日後終將是會出頭的。”


    鄭長郡轉動著身子,看了又看,點頭笑道:“想不到,本宮也有如此開心的時候。還得多多感謝鄧綏。若是無她成全,本宮也是出頭無望呐。皇上那邊,本宮也得尋機時時走動。”


    說著,輕輕地脫下身上的鳳袍,交給娟兒,道:“小心收好,休要弄髒了。本宮日後能否讓皇上鍾喜,也便靠它了。”


    娟兒點了點頭,道:“貴人放心罷,奴婢定會小心收拾。”


    將鳳袍折疊好,放入錦盒之中,送入房中收好。


    宮女夜臨取迴飯菜,鄭長郡心情甚好,便將午膳佳肴葷腥之菜皆分賞給下人。自己隻留下素菜粟米,竟吃的甚是歡快香甜。


    娟兒隨從鄭長郡三年以來,從未見過鄭長郡如此心情大悅之時。心中暗自歡喜,將鄭長郡分賞之菜分發下去,與壽安一起,四人大快朵頤,飽食一番。


    午膳之後,鄭長郡滿臉倦意地躺在臥榻上。


    夜臨給鄭長郡泡了茶水,尋了披風蓋在鄭長郡的身上。


    鄭長郡近日以來,睡眠不佳。深夜夢醒之後,便難以入睡。故而白天之時,皆是昏昏欲睡之態,卻也不敢多睡。隻擔心若是白天之時睡得多了,夜晚更加難以入眠。


    夜臨看著鄭長郡麵色甚是白皙,似比先前要白細得多了。加之夜晚睡覺不佳,除了雙目浮腫之外,在陽光之下臉色竟有清寡孱弱之相。


    鄭長郡眯著眼睛,看著夜臨和娟兒一副憂心之麵,笑道:“你們隨身侍候本宮數年,難道還不知本宮身體麽?何時如同那娘娘一般虛弱嬌貴,隻要是換季之時,便需要調理進補。本宮乃是武官之府出生,可不同大家閨秀那般嬌貴。別說這宮中生活奢華富足,縱是到了沙場之上,奔波流離也斷不會虛弱不堪。”


    夜臨擔憂地道:“貴人,連日以來奴婢夜裏經常見貴人房中夜燈不熄。若是長期下去,必對身體無益。不如貴人此時出門走動一下,消了睡意。這夜裏定會好睡些了。”


    鄭長郡坐正身子,哈哈一笑,道:“你們可曾聽過,天降福相之時,這人夢相也會繁多?”


    娟兒點頭附和,道:“奴婢幾年前,在長秋宮之時,好像聽綾兒說過。娘娘在進宮之前,時常夢見七彩祥雲和五色羽毛,這便是祥潤之兆罷。娘娘連番做夢之後,不到七日,便接到進宮詔書了。”


    鄭長郡眉頭一皺,冷笑道:“那娘娘傳奇身世倒是不少,如此來看來,平日之下,多些夢境也不是壞事。隻不過,娘娘雖為皇後,可是身體卻不是很好。黃太醫終年忙於調理,似乎也是於事無補。本宮聽說,娘娘隨皇上出宮之後,連日嘔吐逆反,甚是辛苦。就連那鄧綏都聽說娘娘身體不適,娘娘迴宮之後一早便過去看望呢。”


    夜臨看了看鄭長郡的臉,道:“貴人,恐是那春茶之故,才會影響睡眠罷。奴婢幾日前,嚐過幾口這茶水,夜晚之時竟無法入睡。日後貴人也便休要多飲這茶罷。”


    鄭長郡哈哈一笑,搖頭道:“你以為,人人如同娘娘一般,屬於寒身之體麽?”唇邊露出一絲鄙夷之色,端過茶水,大大地喝了一口,道:“本宮身體,可斷不會如同娘娘一般嬌貴。縱是天下良藥,恐怕也無法調理好罷。”


    鄭長郡話剛說完,忽地感覺喉嚨之中一陣甜腥是味湧了上來,胃腸之間一陣酸意逆反,還未能站起身子,哇的一聲,似要嘔吐了出來一般。


    娟兒麵色一變,連忙上前攙扶著鄭長郡,朝著淨台邊走去。


    鄭長郡俯身幹嘔,身體抽搐顫抖,口中酸水如泉湧,不斷從口中流出,胸胃之間發出陣陣反嘔。


    夜臨和娟兒拍打著鄭長郡的後背,半晌功夫,那幹嘔之相退去。鄭長郡的臉上,帶著虛弱的蒼白,雙目之中血紅頓現,早已經淚流滿麵。


    無力地坐到藤椅上,吸了吸鼻子,苦笑道:“如此看來,果然不能於人後言人之過。本宮適才,恐是老天懲罰啊。”


    仰頭發出一聲輕歎,朝著娟兒道:“你們退下罷,本宮好好休息一番。適才可要了本宮半條命了。”


    夜臨連忙拿過薄襖,蓋在鄭長郡的身上,急道:“貴人如此,恐得傳太醫過來看看。若是身體欠佳,拖的時間久了,更加難以恢複了。”


    娟兒附和道:“貴人,便讓奴婢前去傳太醫罷,那藥膳司中太醫不少,也不一定要黃太醫前來。奴婢見側宮之中貴身,多有林太醫診治,效果也尤其明顯,不如讓奴婢前去傳喚?”


    鄭長郡眉頭一皺,搖頭道:“你們休要緊張,本宮恐是夜裏睡眠不佳,故而才如此不適。隻要補充一下睡眠便也好了。”


    說著,無力地揮了揮手,道:“你們出去罷,容本宮好好休息一下。”


    夜臨見鄭長郡麵色蒼白無血,擔心地道:“貴人若是要睡,不如上床罷,也好能睡安穩些。”


    鄭長郡搖頭道:“若是上床酣睡,晚上必然難以入眠。本宮便在此休息片刻,你們休要打擾。”


    娟兒伸手拉了拉夜臨的袖子,輕聲道:“既是如此,便讓貴人休息一會。兩個時辰之後,再叫貴人罷。”


    說著,朝著夜臨努力努嘴,兩人朝著外麵走去。


    二人出了房門,輕輕地將房門關上。


    夜臨的臉上,帶著幾分焦急,低聲道:“娟兒,我等隨從貴人多年,從未見過貴人如此嘔吐逆反。恐是貴人真的身有不適,依我看還是傳太醫罷。”


    娟兒低頭沉思,忽地目光一動,湊到夜臨耳邊,輕聲道:“你說,是不是貴人對娘娘出言不遜,才會招致上天責罰?”


    一直以來,鄭長郡身體良好,從未有過不適病痛之相。


    縱是在嚴冬之時,也無需進步調養,皆能平安度過。自鄭長郡進宮四年多的時間,就連太醫都鮮得一傳。雖平日偶有女身不良之調,也隻是服些通經活絡之藥,便能恢複如常。


    此時見鄭長郡幹嘔之相,夜臨的心中帶著無比的焦急。若非身有病患,如何在突然之間便會如此逆反?


    夜臨想了想,輕聲道:“不如,你前去與太醫交代一下貴人不適之狀。也休要請太醫過來,那貴人似對黃太醫有所顧忌,你便尋林太醫,私下說明病情,取藥迴來便好。”


    娟兒點了點頭,道:“我也正有此意,原本貴人身體甚好。可是連日睡眠不佳,也終歸不是好事。我前往林太醫之處,尋些助眠開胃之藥便好。也便休要讓貴人知道。”


    夜臨朝著屋中看了看,道:“既是如此,你快些過去罷。等貴人醒來,若是見不到你,又要責問了。”


    娟兒一聽,連忙朝著門外走去。


    出得院門,娟兒迴頭看著夜臨將門關上。伸手拍了拍胸口,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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