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恭敬地施禮,轉身急步離去。


    林秋兒伸手拍了拍胸口,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道:“嚇死奴婢了。”


    鄧綏白了林秋兒一眼,苦笑著道:“我早便與你說過了,在這皇宮之中,上下皆為娘娘掌控之地。縱是平日言語,也要識得分寸。我看你這秉性不改,遲早要吃虧的。”


    林秋兒急道:“小姐,若是那皇後身邊的丫鬟迴去之後,添油加醋一番,日後我們還會有好果子吃麽?”


    鄧綏行至藤椅邊坐下,笑道:“那皇後既能成母儀天下之貴,怎會如你這般小氣。皇後之能,除卻美絕天下,還得有博胸之襟,方能成事。否則,那皇上有怎麽會封她為後?”


    林秋兒連忙給鄧綏倒了一杯水,笑道:“奴婢知道了,日後奴婢一定不再胡亂說話。若是惹惱了皇後,連累了小姐,奴婢恐怕萬死不足以彌補。”


    鄧綏微微一笑,點頭道:“你便是喜心直口快之性,若是能改掉那口利的毛病,也還算好罷。”


    這林秋兒自小便在鄧綏身邊侍候,生性乖巧善良,隻是心計頗多,而且口齒伶俐,縱是在鄧綏麵前也是直言不諱。故而養成了心直口快的性格,所以在旁人看來,她便是個目無尊長,無規少矩的愚訥下人。


    林秋兒歎了一口氣,晃著腦袋道:“小姐,奴婢原本隻是希望你能在宮中有立身之地,不受了他人的欺負也便夠了。可眼下看來,恐怕沒奴婢想的那麽簡單呐。”


    未進宮之時,林秋兒還以為,進宮之後,隻要深得皇上的賞識,便會貴名加身,受萬人景仰。可是如今看來,鄧綏縱是受得皇上恩寵,恐也無法脫離打壓苦海。雖隻是見過皇後一麵,可是她從皇後的眼神之中便能知道,鄧綏日後,必是皇後的心頭之患。


    鄧綏伸手拍了拍林秋兒的肩膀,笑道:“你便休要庸人自擾了,隻要我們等行好分內之事。休要招惹了別人,在這皇宮之中規矩森嚴,律己便是律人。”


    林秋兒一臉無奈地苦笑著道:“恐怕,未必如同小姐想的這麽簡單罷。”那皇後豈是省油的燈啊,看她的樣子,若是鄧綏日後在宮中受寵,想必她也不會善罷甘休。


    眼見眼過了午後多時,進宮之時陰氏擔心鄧綏進宮之後看書誤事,便不曾讓她帶得書卷進來。此時無事,便感心中一陣空虛。


    鄧綏正想著這宮中必然存有甚多書卷,若是能尋得,夜晚之時也好能打發時間。忽地聽聞門外傳來一陣腳步之聲,林秋兒連忙起身朝著門口走去。


    打開房門,祿公公手持拂塵急急地走了進來。


    鄧綏連忙上前攙扶,讓祿公公落座。林秋兒撤下盤中茶壺,換上新茶,給祿公公倒了一杯水。


    “鄧小姐,午膳可曾吃的好?”祿公公摘下冠帽,露出雪白如雪的頭發。因終日躬身垂首,加之年老體衰,祿公公的身體更顯佝僂。


    “迴公公,午膳雖有皇上在旁,可是奴婢實在是餓壞了。所以也便毫無顧慮,吃了個大飽。”鄧綏恭敬地垂首站在祿公公的身邊,道:“公公此來,可是有事?”


    祿公公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道:“日前,皇上招你侍寢之時,可有異樣?”祿公公知道,昨夜皇帝雖親點鄧綏侍寢,可是自己一人在書桌上睡了一夜。若是鄧綏有不恭之處,皇上早已責罰下去。可是皇上非但沒有絲毫埋怨之意,午時還親自陪同鄧綏用膳。


    鄧綏沉思,道:“好像,不曾有何異樣。可能奴婢被那紅繩綁得累了,不知何時便睡著了。等醒來之時,皇上已經上殿早朝了。”仔細地迴想一下,肯定地搖了搖頭,道:“皇上也不像有何不悅之相啊。”


    祿公公點了點頭,沉聲道:“皇上親點侍寢,那可是前所未有的幸事。日後萬萬不可任性為之,縱是皇上對你寬宏有加,也斷不能獨自睡覺。”


    眼見鄧綏麵色平和,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祿公公急道:“在那淨玉房之時,女史可曾有交代過?”


    侍寢之女,在淨身之後,女史必會再三交代服侍皇上的禮儀程序。在鄧綏未曾進宮之時,祿公公便聽聞她熟讀古書典籍,斷不會是木納之人。可是竟在侍寢之時,獨自一人睡覺,那可是大忌。


    鄧綏輕聲道:“當日奴婢被嚇壞了,故而那女史有過交代,也不曾上心記得。”見祿公公麵帶憂慮,小聲地道:“難道,是皇上怪罪下來了麽?”


    祿公公搖頭道:“老奴也是後來才聽說的,說是皇上在書桌上睡了一夜。”輕咳一聲,站起身子,湊到鄧綏的耳邊道:“皇上鍾喜於你,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你既有此殊榮,便該把握機會。若是日後讓皇上不悅,恐不會再幸寵與你。”


    鄧綏點了點頭,道:“公公放心,日後奴婢定不敢獨自睡去,皇上不睡,奴婢也不敢睡。”


    祿公公苦笑著長歎一聲,道:“若是你再不把握機會,等娘娘身體好了,你想接近皇上都難了。皇後今日招老奴前去,說是要陪皇上晚膳,老奴也是進退兩難呐。”


    鄧綏恭敬地垂首,道:“娘娘對奴婢也甚是關心,若是奴婢侍寢,娘娘不高興的話,奴婢便不侍候皇上罷。”


    “你說什麽?”祿公公吃驚地脫口而出:“你不侍候皇上?”


    鄧綏疑惑地看著祿公公目帶驚恐,沉聲道:“娘娘既不開心了,便讓皇上多陪陪娘娘罷。奴婢才剛剛進得宮來,日後有的是機會侍候皇上。”


    “你怎會如此天真?”祿公公帶上冠帽,氣得渾身發抖,怒道:“若是你激怒了皇上,在宮中無人替你做主,日後你必是寸步難行。”


    鄧綏見祿公公盛怒,連忙道:“公公息怒,可是若是惹惱了娘娘,日後奴婢不是一樣不好過麽?”


    祿公公無奈地發出一聲長歎,道:“老奴過來,是傳皇上諭旨的。皇上說了,今晚命你侍寢。”


    鄧綏猛然一驚,後退數步,搖頭道:“奴婢昨夜才侍寢,若是今晚侍寢,侍候不好皇上不說,恐怕惹得娘娘不高興呐。”


    祿公公搖了搖頭,無奈地道:“老奴隻是過來傳皇上口諭,此時你在宮中無晉位之名,這是皇上親旨,難道你還敢抗旨不成麽?”


    鄧綏急道:“還勞煩公公迴去稟報一聲,就說奴婢身有不適,還請皇上恕罪。”說著,雙手捂著腹部,眉頭緊皺。


    祿公公目光一動,疑惑地看著鄧綏,道:“你,你真是身有不適麽?”


    鄧綏認真地點了點頭,道:“奴婢確實是身有不適,若是侍候皇上,恐招至皇上不悅,適得其反。再說,娘娘本就想見見皇上,故而要陪皇上晚膳。”


    祿公公正色道:“你若是真的身有不適,老奴可代為轉告皇上。可是若是你膽敢妄言,那可是欺君之罪啊。”


    鄧綏躬身道:“奴婢,奴婢不敢。”


    祿公公長長地舒出一口氣,無奈地笑道:“適才過來之時,老奴還擔心無法向娘娘交代。既是如此,老奴便迴去稟報皇上。若是朝事完畢,皇上正好也能陪娘娘晚膳了。”


    說罷,拿去桌上的拂塵,躬身道:“鄧小姐保重身子,若是需要,便立時差人傳太醫。老奴先告退。”


    鄧綏恭敬地垂首將祿公公送出門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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