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與她誠實地討論過這些,解釋過這些。


    沈青梧目中柔軟,壓著他,與他輕語:“我以為,不必在乎他人看法。”


    張行簡笑:“你我都是凡人,豈能真當自己是仙人,超脫凡塵?就如梧桐你想讀書,你想練字……你一邊說你不在乎別人怎麽看,一邊不也想讓別人覺得你好嗎?


    “這是人之常情。誰不希望他人喜歡自己呢?誰願意天天在他人麵前出醜?”


    沈青梧擁著他,靜靜聽他說這些。


    他好像在剖析她多年的心結,好像在與她研究,為什麽她長成了今日的樣子。


    沈青梧還蠻喜歡聽這些話的。


    尤其是——她手探入他腰間,一邊心不在焉地揉玩他衣內如玉肌膚,一邊聽他說話。


    沈青梧道:“所以你不是不喜歡我的禮物,你是不想當著別人的麵,表現得喜歡?”


    張行簡慢吞吞:“……我私下也不見得非常喜歡吧。”


    沈青梧:“嗯?那你是何意——你真難搞懂!”


    她竟然說他難懂。


    張行簡笑個不停。


    他忍著她的撩撥,因為那盞藥茶,此時氣血翻湧,還被她揉得十分、十分……偏偏要忍著那些,來與她講道理,說幾句話。


    張行簡麵色紅得厲害。


    他憋了許久,還是在她耳邊輕聲問出:“我真的滿足不了你嗎?”


    沈青梧呆住。


    她與他對視半天,終於明白他在問什麽。她一下子麵色古怪,一下子非常驚訝,一下子在心中生起一股興奮感——


    清風朗月一樣的張行簡,從來對什麽都遊刃有餘、從容淡然的張行簡,竟然會有這種煩惱。


    沈青梧麵無表情,眼中的亮光,卻暴露了她的興致。


    她一本正經:“你是想問,你與其他男人比起來如何,是吧?我不知道,我沒有試過別的男人。如果你有這種需求,我可以去試一試,迴來告訴你。”


    她說著就要走。


    張行簡瞬間摟緊她腰:“沈青梧,你敢!”


    側過肩的沈青梧,眼中的笑意快要收不住。


    她耐不住他,轉過肩來勾他下巴,讓他仰頸,與他親吻。她十分喜歡親他,這樣柔軟的唇,這樣紅潤的顏色……她不知旁人的感覺如何,她自己每次與他親吻,靈魂都在隨之戰栗。


    越親越上癮。


    越親,越知道怎麽讓他舒服,怎麽讓自己更喜歡。


    二人氣息很快淩亂,沈青梧抵在他胸前的手,摸到他劇烈的心跳。她便猜張行簡也喜歡與自己親嘴兒……他必然能感覺到和自己一樣的感受。


    但張行簡於此事上,一向比她更能收得住,比她更理智。


    他艱難地側過臉,躲開她濕潮溫暖的氣息。他手扣住她肩,讓她微微遠離自己上身幾寸。


    他壓著聲,催促她:“你還沒有迴答,我是否真的表現得很差勁?”


    沈青梧答:“是你重欲在先,並非是我。至於你能力如何……”


    她微微一笑。


    張行簡在她腰上輕輕掐一下,無聲催促。


    沈青梧說:“技術不行,能力尚可,再接再厲。如何,張月鹿?”


    張行簡臉更紅了。


    他追問:“你如何知道我技術不行?”


    沈青梧:“我在軍營中,見的男人多了。一夜七次多的是,而你……”


    她無聲笑一笑。


    張行簡道:“……我也行。”


    沈青梧戲謔:“靠壯陽藥麽?”


    她調皮地伸手撩他下巴,輕輕撥一撥。她竟然也會與他開玩笑了:“縱欲不好啊,張月鹿。這不是你人生信條嗎?”


    她說他:“你別和軍營中的男人比,你與他們都不一樣。他們是大老粗,沒文化,沒修養,沒氣度。你是大家貴族中養出來的精致郎君,一言一行有人約束你,管著你,看著你。你非常的漂亮,做什麽都看著好看……


    “你是我認識的所有男子中,最好看的那一個小仙男。我覺得你這樣非常好……不要改。”


    她用“漂亮”“好看”來形容他,讓張行簡非常的缺失男子氣概。但是張行簡明白她的意思,知道她喜歡自己喜歡的是什麽。


    也罷。


    他無聲笑一笑。


    但他仍有一事糾結:“比起博容,我也不差嗎?”


    沈青梧怔住。


    張行簡:“我不如博容心胸寬廣,不如博容說話悅耳,不如博容待你上心,不如博容武功高強。”


    沈青梧在心中想,你確實不如博容心胸寬廣。


    博容從來不像你這樣,斤斤計較於我的每一句話。


    張行簡:“梧桐?”


    沈青梧不吭氣,隻用烏黑眼睛看著他。


    氣氛微僵。


    張行簡生出氣惱:“一提他你就不說話……騙一騙我,哄一哄我,是有多難?”


    他手掠入她衣襟,握緊她衣領內的那塊被她體溫熨得灼熱的玉佩,咬牙:“你是不是對他有非分之想,就像對我一樣……”


    沈青梧堵住他的嘴。


    張行簡偏臉大惱:“你跟誰學的這種本事?這招對我沒用……”


    沈青梧腹誹:跟你學的。


    她專心致誌地吻他,亂他氣息,讓他說不出話,沒心思提博容。她既不能違心地說博容很差,又知道她若再誇博容,張行簡會又哭又鬧像個小孩兒一樣……


    她不知這是情。


    但她已經能感覺出來,那細微的不同,張行簡微妙的情緒變化。


    於是——


    閉嘴,別說話,讓我們做些快樂的事吧。


    氣息潺潺,身體的碰觸戰勝所有理智。再是冷靜自持的郎君,麵對心愛的女子投懷送抱,想來也十分難以坐懷不亂。


    至少張行簡便亂了。


    他抱著她腰,臉一點點燒起來,身上反應讓沈青梧熟悉無比。


    沈青梧微微退開,抓住他手腕,指尖輕捏。他側過臉,在她臉上非常羞怒地咬了一口。


    力道不算輕。


    沈青梧眉目動也不動。


    張行簡又斂著一雙桃花眼,悄悄看她臉上的咬痕。


    沈青梧:“你糾結什麽?明日頂著這張臉出去的人,是我又不是你。”


    張行簡:“……”


    他心想你這樣大咧咧地出去,別人會想不到我嗎?


    但他又覺得有趣,竟有一段時間,別人會將他和沈青梧掛上等號。竟有一些時候,在遠離東京的日子裏,會有人覺得,張行簡和沈青梧不是毫無關係的兩個人。


    他們可以在一起。


    可以是情人。


    可以在一張床上。


    張行簡慢慢摟住沈青梧的腰,將下巴抵在她肩頭。


    他閉著眼,輕喃:“你那壯陽藥,藥效發作了。”


    沈青梧漫不經心,低頭和他那層疊衣帶作鬥爭:“嗯。”


    張行簡睫毛刷在她麵上,顫如銀翼:“你……坐上我腿來。”


    沈青梧抬頭。


    張行簡:“……有這麽一種姿勢,我想試一試。”


    沈青梧:“你真的非常家學淵博啊。”


    她的感歎,讓他臉上升溫。


    他閉著眼,滿腦子都是少時看過的那些書中男女情形。


    少時的好奇被二姐用棍棒打斷,如今卻能憑著記憶,將那些一一複原。


    沈青梧還在不甘示弱:“我雖然沒讀過你那麽多書,但我其實也看過不少。”


    張行簡:“你小心長針眼。”


    沈青梧:“你這麽重欲的人都能活得好好的,我又在乎什麽?”


    張行簡微笑:“重欲的人,有美人坐懷啊。”


    沈青梧聽出他在誇自己好看。


    她長這麽大,隻有張行簡一次次誇她好看。鬧得她分不清她是真的好看,還是他甜言蜜語的哄騙。


    那都無所謂。


    沈青梧摟著他脖頸,毫不猶豫地起身,坐入他懷中。腿抵著腿,腿內側肌膚與他繃著的身相觸,沈青梧低頭,輕輕親一下他微汗的額頭。


    他低著頭,微微一顫。


    他笑而不語,笑聲低低的,讓沈青梧再次忍不住親她。


    過了片刻,張行簡低喃,懊惱:“下次不要用壯陽藥了,我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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