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樂子人


    “嗬嗬,這群烏合之眾,自相殘殺的樣子真是讓人笑掉大牙。


    說起來,實在是讓人失望,我本以為今天的事情會更有趣一些,沒想到還沒等本小姐動手,你們就已經丟盔棄甲……”


    飛空艇上,魔女的臉上充斥著得意的笑,俯瞰列車上的眾生,就像是在俯瞰一群蟲子。


    佩特羅對周圍的守衛們沉聲道:


    “各位,如今殺害你們最敬愛的隊長的罪魁禍首已經伏法,我們不如冰釋前嫌,先想辦法解決掉眼前的危機。畢竟,皇女殿下就在這輛車上,如果她的安危受到威脅,我們每個人即便長了九個腦袋都不夠砍的啊……”


    另外有守衛嗤笑道“


    “皇女殿下為什麽會陷入如今這種境地,還不是你這個蠢貨主動說話把殿下的行蹤給暴露的?”


    佩特羅臉色風雲變幻,如今列車上的實力對比發生了很明顯的變化,他敢怒不敢言。


    這時,另一個士兵說道:


    “雖然我也很痛恨佩特羅這樣的家夥,但不得不承認,他的話在現在這樣的場合下,還是有一點道理的,我們如今隻有先抱團取暖,把眼前的難關度過去,再考慮之後的事情。”


    其他帝國守衛也紛紛陷入思考。


    其實,他們當中的很多人都希望現在就把佩特羅亂刀砍死,因為他們追隨守衛頭目這麽多年,早就親如手足。


    雖然說守衛頭目不是佩特羅親手殺死的,但總歸和他脫不了幹係。


    但是,半空中的那家不明飛空艇上的魔女,同樣令人膽寒。


    剛才那枚小小的蘋果灑落在地的恐怖景象,在他們的腦海中不停地迴放。


    如同烈日般的大火球,瞬間就把包括傭兵隊長在內的傭兵團成員徹底吞噬,他們很多人還駕駛著性能高漲的戰車,但依然沒能逃離魔掌。


    他們在心底不得不承認,剛才傭兵車隊團滅的景象,是他們多年戎馬生涯從未遇到過的景象。


    “好吧,我們就先放過你,但是你要明白,我們掌握著你徇私枉法的罪證,也掌握著你間接殺害我們隊長的罪證,你不要想著能逃掉幹係。”


    “當然,當然。”


    佩特羅點頭如搗蒜,臉上擠出一絲認慫的微笑,


    “所以……各位先聽我指揮,我們把眼前的難關度過再說。”


    夏洛特鬆了口氣,剛才他們三個人一直在車廂角落的陰影處,吃瓜看戲。


    看來,經過殘酷的內鬥之後,帝國守衛內部終於達成了新的共識。


    佩特羅清了清嗓子,繼續昂首闊步來到車廂旁的擴音器邊,說道:


    “這位……女士,我不知道閣下是何方人士,來自希雅大陸的何處,但是我看你使用的飛空艇,無非也是尋常的以太技術革命的產物,那就說明,你並未脫離人類社會。


    既然如此的話,那希望你認真考慮得罪我們奧古斯丁帝國的後果,並理智地做出撤退的決定,我想,這對我們雙方都有好處。”


    佩特羅的神色,儼然恢複了平時出訪他國時的使者氣質。


    這就是大陸老牌帝國的底蘊。


    “得罪奧古斯丁帝國的後果?嗬嗬嗬……哈哈哈哈哈哈,不要說這種讓人會笑掉大牙的話了。”


    飛空艇上的魔女似乎絲毫沒有把佩特羅的威脅放在心裏,她繼續揶揄道:


    “就你們剛才表現出的混亂和內訌,還有你身為帝國使團的使官,竟然幹出偷雞摸狗中飽私囊的勾當,從這件事上,我還真沒看到你們帝國有什麽底蘊……”


    佩特羅老臉一紅,某種意義上,對方說的確實沒錯。


    今天發生的這幾件事,無論拿出哪一件,都足夠給帝國丟份兒了。


    這也更加讓佩特羅在心裏堅定了,絕對要把今天發生的事情瞞過去的想法。


    “這位魔女朋友,不如咱們雙方開誠布公地把我們的籌碼拿出來,看看我們各自經過權衡和商議,能達成什麽樣的協議。”


    佩特羅依然保持著自己語氣的優雅和姿態的風度。


    因為他知道,這位魔女某種意義上也屬於「樂子人」的一種。


    何謂樂子人?自然是享受某種折磨人或者恐嚇人的過程的人,這其中的樂趣才是他們最為看重的,至於結果……這並不重要。


    一個很明顯的證據是,包括佩特羅在內的所有人,都見識過了魔女剛才釋放的蘋果戰技的威力。


    能瞬間融化一支車隊,並且在地麵上製造隕石坑的戰技,如果她真的想要毀滅整輛車隊,在剛剛佩特羅和帝國守衛頭目內訌甚至大打出手、自相殘殺的時候,她就可以動手。


    但實際上她並沒有動手,而是想圍觀看戲的樂子人一樣,在一旁圍觀。


    如果他猜的沒錯,這位魔女會把之後和佩特羅的談判過程,也當做折磨的樂趣的一部分。


    佩特羅之所以下出這樣的判斷,自然也是因為,作為長年接受大帝的敕令,出訪各國的使臣,他自詡閱人無數,各種能上得了台麵的、上不了台麵的三教九流,他都打過不少角度。


    甚至有些人,都不用對方開口,他就知道對方的心中所想和軟肋。


    “謔?你們有什麽能出讓給我的利益?”


    看到魔女如此按照他的預想開口,佩特羅不禁洋洋得意。


    談判是吧?


    行啊,隻要談判,那麽就會進入我的節奏,無論你說什麽,做什麽,我都會預判你之後的想法。


    他得意洋洋地用眼角餘光瞥向身旁的守衛們。


    守衛們臉上的放肆逐漸收斂,某種意義上,現在這種危急困境,隻有依靠佩特羅特有的談判能力,才能求得一線生機。


    “我們奧古斯丁帝國是希雅大陸最為廣闊和富饒的國家,我們人口、經濟和軍事實力都位於整個大陸的前茅,我可以這麽說,您想要的任何東西,我都可以為您搞到。”


    佩特羅發出一本正經的聲音。


    “哦?真的嗎?”魔女的聲音有一點愉悅,她似乎在思考自己應該開出什麽樣的條件。


    佩特羅則心中冷笑,麵露不屑。


    什麽狗屁高大上的魔女,圖取的無非就是一些庸俗之物,他稍微引誘一下就心動了。


    實際上,無論今天和魔女達成什麽樣的條件,佩特羅都不打算在之後兌現。


    用類似的套路,他已經坑過希雅大陸上的不少小國家,更不用說一個小小的魔女了。


    看到魔女把話說到一半,遲遲不出聲,佩特羅繼續道:


    “既然閣下不願意開口,不如由我給您提供一些建議如何?”


    佩特羅用胸有成竹的語氣補充道:


    “如果您需要財富的話,我們帝國願意奉上10枚金幣。”


    “噗嗤……”


    佩特羅還沒說完,飛空艇上就傳來不屑的嗤笑聲,很顯然,魔女小姐似乎對佩特羅開出的價碼不以為然。


    在一旁圍觀的夏洛特也微微皺眉。


    他心裏迅速,佩特羅,你也太不把魔女當盤菜了吧,區區十枚金幣就想打發?


    確實,按照狄瑞亞的購買力,十枚金幣對普通人來說,確實是一筆巨款,狄瑞亞絕大多數的人,終其一生的努力,都賺不到十枚金幣。


    但對麵的魔女是誰?


    能製造出如此龐大的飛空艇,以及掌握如此威力的蘋果爆裂戰技,會缺你這三瓜倆棗?


    就憑人家這戰力,在希雅大陸上從大家族手中接一點單子,就能賺到遠不止這個數。


    其他守衛很顯然也對佩特羅看出的價碼不滿,更有甚者,直接衝上前對著佩特羅的後腦勺扇了一巴掌。


    “我們現在要活命,你擱這打發叫花子呢!”


    守衛們衝佩特羅吹胡子瞪眼,甚至有人不滿地踢了他好幾腳。


    說白了,如今佩特羅在這輛列車上是孤家寡人,就算下車之後,他們手裏依然掌握著海量的佩特羅貪贓枉法的罪證,再加上佩特羅之前曾經對他們表現得過於苛刻和殘暴,所以這些守衛自然抓住這個機會,公報私仇。


    佩特羅壓製心中的不滿,心道等迴帝國之後,給老子等著,你們都得死!


    然後他幹咳一聲,擠出一絲笑容,對半空中的魔女說道:


    “當然,魔女小姐您覺得少也可以理解,請允許我對我的價碼進行修改:100枚金幣。”


    直接把價碼翻了十倍,這下子,守衛中的不少人不滿的聲音減弱了幾分,說白了,他們自然希望佩特羅開出的價碼越高越好,這樣他們生還的幾率就越高。


    反正這筆錢又不用他們掏,而是佩特羅本人和奧古斯丁帝國的國庫來承擔,他們自然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


    夏洛特卻皺皺眉,搖了搖頭。


    按照他一路走來和各種各樣的墮魔者與魔女打交道的經驗,半空中的魔女恐怕不會輕易接受這樣的條件。


    果不其然,魔女聲音中夾雜著一絲震怒:


    “你……是在戲耍本小姐嗎?”


    她頓了頓,繼續用陰柔的聲調說道:


    “光是這艘飛空艇所耗費的燃料費,就有數枚金幣,更不用說之後的維護保養費用,還有我剛才吞滅傭兵團的蘋果,你不會真以為區區100枚金幣就打發過我吧?”


    佩特羅佯裝臉上出現痛苦的掙紮,布滿皺紋的嘴角掙紮道:


    “1000枚……”


    飛空艇上,魔女的聲音依然保持沉默。


    佩特羅像下定了最後的決心,咬牙道:


    “枚金幣。”


    周圍的守衛暗暗發出驚唿,這個數字,某種意義上,已經是絕對的天價了。


    魔女依然不屑地嗤笑道:


    “除了拿出這點無所謂的小錢,你們還有真正的誠意嗎?”


    隨後,她繼續笑道:“我要的東西也不多,把你們奧古斯丁帝國每年國庫收入的30%拿出來即可。”


    眾人聽到魔女如此傲慢的話語,直接驚呆了。


    乖乖,她到底知不知道一個國家每年國庫收入的30%是什麽概念。


    尤其是奧古斯丁帝國這種在整個希雅大陸都體量龐大的帝國。


    縱使是單純想拿捏對方的佩特羅,此時的語氣也下意識地充斥著不滿:


    “這位……魔女小姐,我可是拿出十足的誠意來與您談判,還請您務必用務實的態度,拿出我們雙方都能接受的誠意。”


    “我難道不務實嗎?”


    半空中,浮現在飛空艇表麵的魔女臉龐,自然是一如既往的淡定和高冷。


    “你們奧古斯丁帝國的皇帝陛下,不是口口聲聲說,美露蒂殿下是他最喜歡的女兒嗎?是「帝國千年以來最璀璨的明珠」嗎?


    怎麽,為了如此寶貴的明珠,拿出國庫的30%都不願意,我看大帝對自己女兒的疼愛,也不過如此嘛。”


    佩特羅微微握緊了雙拳,講道理,對方把談判的價碼開到這種程度,這已經遠超了目前佩特羅的決定權限。


    如此動用國庫預算的重大事項,他必須要同陛下稟明,並且得到陛下的首肯才能答應。


    而且,從國庫中預支30%的收入,預計還要砍掉未來第二年很多國家層麵的預算,這些預算也不是想砍就砍那麽簡單,每一層預算的背後,都是一筆豐厚的油水,以及盤踞其上的盤根錯節的官僚利益集團。


    佩特羅如果真的答應這個條件,就勢必要得罪很多人。


    其中,甚至還可能包括他自己在帝都得靠山。


    佩特羅正想下意識地開口拒絕,但是在嘴唇張開的瞬間,他又停住了。


    多年使臣的風雨曆練,讓他產生了凡事多思考一步的習慣。


    即便是如此苛刻的條件,也不如現在就先答應她,這樣的做的目的是使出一招緩兵之計。


    畢竟,從蘋果戰技的殺傷力來看,環城列車如果想要在沒有與對方達成任何協議的情況下全身而退,幾乎不可能。


    既然如此,不如先答應對方,保證車隊的安全。


    反正,隻要車隊能夠順利迴國,之後這位奇怪的魔女想要領到錢,還要親自去一趟帝國。


    等進了帝國的地盤,那自然就由不得她了,帝國朝野當中的異能者,以及漫山遍野的強大帝國軍,將會讓她明白,什麽是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想到這裏,佩特羅神色自然道:“好吧,我答應您的條件,30%就30%,請您先兌現您的承諾,撤出環城列車所在的空域,之後到帝國內的指定地點領取金幣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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