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靈姬手捧著臉在一旁看著,看著那一大一小兩道身影。


    大的在那揮汗練劍,小的拿著一塊還在滴著水的布帛在一旁候著,她的手太小,擰不幹上邊的水。


    每當鄭澤揮完一套的空隙,言兒就邁著小短腿跑過去將布帛遞給他擦汗降溫。擦完又拿著布帛到旁邊的水盆中清洗,跑來跑去不亦樂乎。


    焰靈姬就靜靜地看著他們倆,不知道的還真會覺得他們倆是父女!


    第九遍後,鄭澤感覺臂膀處的傷勢在抗議,緩緩將劍放下,隨手拿過言兒遞來的帕子,剛擦完額頭上的汗水,便聽見外間傳出唿喊聲。


    “鄭澤鄭先生何在?大王有命,請先生入宮一見!”


    聽到這道聲音,院中的人反應皆是不同,鄭澤目光熠熠,等了這麽多天,終於來了!


    ……


    不多時,一輛馬車從鄭澤的閣樓門前出發,由馬蹄矯健的棗紅色戰馬拉動,踏在青石板鋪就的街巷上,華貴的儀仗惹來不少目光注視。馬車不急不徐,向著宮城而去,


    馬車之內,軒敞雅致,布局精美,甚至除了柔軟的坐席,還放了一張小案幾,上麵擺著新鮮的瓜果餅點,異常精致。


    鄭澤坐於其中,目光透著思量之色。這樣的禮遇,說明了韓王給了充足的重視。他身旁橫放著一個劍匣,這是他第一次帶它出來。實因縱使有千般準備,也難保是否會有意外發生。


    紫蘭軒的軒窗後,紫色的身影看著馬車漸漸遠去,輕笑著說道:“你說,他真的無心權勢?”


    在紫女身後,衛莊低著頭,安靜地擦拭著鯊齒,“你似乎很關心他的事情?”


    聞言,紫女有著自己的道理,“他說會幫紫蘭軒解決汙名,可到現在都不見影子,我怎麽能不關心?”


    自打從鄭澤嘴裏得到“承諾”,她就等著對方所說的解決,但一天又一天,對方始終都沒有動靜。她能靜住氣,可紫蘭軒中的姐妹就有些著急了。


    沒有收入來源不說,原本吸水性強的大地上有連綿雨露才能維持作物的正常生長,可突然有一天旱了起來,地上長得那些野草就開始顯得荒蕪了。


    時間長了人心浮動,這讓紫女也有些傷神。、


    她嫵媚的眉眼一瞥,看向端坐在一旁保持著足夠靜氣的弄玉,“再說了,我們的弄玉最近可是念的緊,昨晚我還以為不迴紫蘭軒了呢!”


    紫女調笑著弄玉,她關心鄭澤的事情,當然不是因為自己。


    又被紫女姐姐取笑,弄玉微嗔,“姐姐!”


    她心想,枉我昨晚恪守底線,沒有供出你,早知道告訴鄭澤,讓他也找你要懲罰!


    衛莊並不關心她們的細微心思,將擦劍的布帛扔在桌案上,“不在乎眼前的誘惑,隻說明一件事。”


    紫女美目一閃,“哦?”


    “他想要的比這更多,就是不知道他的能力能否配的上他的野心。”


    紫女收斂心中的一些心思,聰慧如她,瞬間就能明白衛莊的意思,“你覺得他進宮會有危險?”


    聽著穩重的禦姐聲音,衛莊將鯊齒放迴劍架,看著劍身之上倒映著自己的麵孔,他似乎想到了什麽,“每一座王宮,都關著吞噬野心的猛獸,沒有人知道誰會成為它的下一道食物。”


    聽著衛莊的話,紫女想到了更多,除了太子還有那幾位公子,夜幕也將手伸進了王宮……


    ……


    下了馬車,鄭澤已經身立於韓王宮苑之中,環目四顧,隻見遠處錯落著各種宮殿建築,飛簷鬥拱,朱牆黛瓦,周圍的宮女、士卒、侍衛往來,結伴而行。


    麵對著這恢弘而又有序的建築,鄭澤有一種十分新鮮的感覺,也許自己以後也可以建一個宮殿,焰靈姬一個家他一個家,弄玉一個家他一個家,紫女一個家他一個家,驚鯢……額,想得有點遠了。


    未等他欣賞太久,幾個護衛簇擁著一名宮女朝著他走過來。


    “鄭先生,王上召見,隨我來吧。”隻聽見宮女抬起那還未開麵的臉,輕輕說道。


    看著這個穿著宮女裝扮的女子,鄭澤挑了挑眉,隻是說道:“有勞。”


    宮女點了點頭,隨即便領著鄭澤在這偌大的宮殿中穿過一座座殿閣,往來許多宮女侍衛,皆都行色匆忙,他們有著自己的事情。


    走在宮女身後,鄭澤隻覺得這王宮比自己先前所看到的還要大一些,隻能說韓國靠賣鐵礦賣武器掙了不少錢。


    除此之外,他看著前麵宮女雪白的後頸,鼻翼之間聞到了一種奇異香味,讓人有些陶醉。


    “姑娘身上的香味,好生特別!”鄭澤忽然說道。


    聞言,宮女有些詫異地迴頭看他一眼,居然還有人敢在王宮中與女眷說這等輕浮之言。


    “隻是抹了些香粉,鄭先生,到了!”她頓住身子,抬起一隻手,為鄭澤引著那座恢弘氣派的殿閣。


    見狀,鄭澤沒有多說什麽,看著麵前上百層台階,點過頭後,緩緩拾級而上。


    穿過宮裏殿簷的圓柱,經過兩邊拱立的禁衛,鄭澤邁步走進這座大殿之中,同時他在心中默默感應著劍匣的存在。


    大殿中的陳設倒是沒有想象之中的那樣金碧輝煌,隻是古樸典雅,從中也能透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氣息來。


    在一名內監的引導,走到堂下,他看到了坐在正上方的韓王,兩撇胡子和似是懷胎八九月的肚子,讓人產生深刻的印象。


    “鄭澤見過大王!”鄭澤拱了拱手,微不可察地彎了下腰。


    “鄭先生免禮。”高台之上,坐著的韓王緩緩說道:“先前張相國就向寡人說起過你,想不到在新鄭還有如此人傑,聽說是先生書寫了《戰國策》?”


    對於高高在上之人的提問,鄭澤沒有思索,緩緩說道:“大王明鑒,在下隨便寫寫,他人隨便看看就好。”


    聽他這麽迴答,上麵的韓王安沉默了一小會,複才開口道:“那陳字之紙張也是出自伱手?”


    “刻字太累,在下隻是想省省力氣,所以弄出了此物。”鄭澤隨口說道。


    上麵的韓王被他這種論調又弄沉默了一會,比上次的時間還稍長一些。


    “你既是韓國之人,又有如此見地,何不將此法獻給寡人,隻有在寡人手上才能將這紙張發揚光大,體現這紙張的大用。”


    聞言,鄭澤心中毫無波瀾,抬起頭,看著仿佛似乎自信地無比真實的韓王,淡淡說道:“此法有儒道墨三家屬意,在下一人拿不了主意。”


    聽著鄭澤的推脫之辭,韓王深深地看著堂下的年輕人,“先生當真不仔細斟酌一二?在本王麵前,權勢爵位、財富珍寶、美人佳麗,你可以盡管提,寡人都能滿足你!”


    鄭澤麵容帶笑,韓國能付出的東西,都像在空口套白狼。韓王安如果說,可以讓自己體會一下當韓王的快樂,其實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這種話他可不會主動說,“請大王恕罪,在下對權勢、財富都不感興趣。”


    鄭澤的聲音在大殿中迴蕩,韓王安皺了皺眉,思索著他言語中的差異,“先生為何對美人隻字不提?”


    聞言,鄭澤滿是誠懇,緩緩說道:“不敢欺瞞大王,在下對美人還是有些興趣的。”


    韓王安輕哼一聲,“你倒是誠實,既然如此,隻要你獻出造紙之法,寡人便賞你美人,你要多少,便給你多少!”


    可麵對這種充滿誘惑的承諾,鄭澤一本正經地搖了搖頭,“在下已有心上之人,這世間無人比她更美。所謂弱水三千,我隻想取一瓢飲。”


    對於鄭澤這虛偽的論調,韓王安有些不耐煩了,“那是你沒見過真正的美人,寡人便讓你見識見識,什麽才叫美人!”


    說完,韓王安對著側邊喊了一聲,“明珠!”


    聽見他的聲音,一道穿著暗紫色長裙的美婦人款款從偏角走出,坐在韓王安麵前,“臣妾在。”


    韓王安對著堂下努努嘴,“去讓鄭先生瞧瞧,什麽才叫美人?”


    “王上,您好狠的心呐,怎麽忍心讓人家給別人看呢!”這位端莊又魅惑,沉穩又妖豔的碧海潮女妖,一喜一嗔之際無不透露著酥骨蜇心的風情。


    就連鄭澤感受著眼前的場景,也覺得這個讓人怦然心動的女人玩得有點變態。


    沒有在乎他的想法,上麵的兩人繼續在鄭澤麵前呈現出刻意的景象。


    “若能得到紙張這種能為子民帶來福音的東西,把你送給先生又有何妨?能為我韓國謀福,是你的榮幸。還不快去?!”


    聞言,明珠夫人似乎有些猶疑不定,最終還是欠了欠身,輕輕說道:“臣妾遵命。”


    說完,她起身緩緩走下台階,從鄭澤的視角看去,那一雙被暗紫長裙包裹的長腿,上麵鏤空若隱若現的細柳腰肢,最終視線定格在明珠夫人的道理之上,留戀於此,都要讓人無暇欣賞她曼麗的臉蛋了。


    雖然他很快就收迴了視線,但這一幕卻被明珠夫人完美捕捉到,她的嘴角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翡翠虎那家夥還真沒說錯……


    高台之上,韓王右手握拳杵著自己的臉,斜躺著看著這一幕,看著自己的女人在別的男人麵前賣弄風姿。


    鄭澤正襟危立,感受著朝著自己靠近的女人。當她站在自己的身邊,他才發現穿著高跟的明珠居然不必自己矮。


    一隻精巧的手搭上了肩膀,明珠的眼裏似乎泛著秋波綿綿,咬了咬唇瓣,對鄭澤眨了眨眼,輕輕說道:“那先生覺得,臣妾美麽?”


    一陣陣香風撲鼻而來,這不是那種齁鼻的香,而是有種令人上癮,聞到之後有種忍不住想要大口多吸幾口的感覺。


    對於這種外道之術,鄭澤是有一點感覺,但也僅僅隻有一點。火魅術無法侵入他的內心,這種在人意識淡薄之時才能發揮最大效果的法子,對他的作用,也很微弱。


    包括眼前假象,他其實也是能看出來,而且保持著足夠的清醒。


    但是看了眼明珠,鄭澤還是咽了口口水,一副心動卻又“不敢”妄動的樣子,“夫人自是極美的!”


    動作略顯浮誇,但言語卻是真的。特別是明珠夫人說起話來,蘊含著極大的道理,需要人慢慢探索。


    聞言,明珠那張明豔的臉蛋上浮現動人笑意,“那先生要不要答應王上的要求呢?”


    說著話,明珠夫人當著韓王的麵,緩緩將手臂靠在鄭澤肩膀上,將一張明豔的俏臉湊到他耳邊,輕輕吹了口氣。


    相比於焰靈姬以細微的動作引起人心中欲火,她的勾引更加赤裸直接毫不掩飾。


    而台上的“韓王安”,表情平靜,似乎對這一幕毫無波動。


    ……


    王宮的另一處。


    韓非找到了在湖心亭廊之中正在作畫的妹妹紅蓮,隻見紅蓮公主端坐於案前,桌上放的是花了重金采買而來的紙張,放出的兜售的空紙,都是品質比較好的。


    相比於原先的絲帛紙,紅蓮公主還是覺得這個更好用一些。


    一隻嬌嫩的巧手在紙上勾勒,很快就出現一道人臉的模樣,隻是這張臉沒有什麽特別的征狀,能畫出來全憑她自己的想象。在她的手邊,還有一幅幅肖像畫,每一幅的臉都有著不同之處。


    一邊畫著,紅蓮一邊碎碎念,“可惡的登徒子,要是讓本公主抓到,定要把你的手打斷,居然敢……”


    對於當初的事情,她一隻都在耿耿於懷!從出生到現在,她就沒有受過這麽大的委屈!


    正當她念著,就聽見熟悉的唿喊聲,“紅蓮!”


    聽到韓非的聲音,紅蓮轉過頭,看到他開心地將筆一扔,幾乎是蹦起來的,“哥哥,你來找我玩了?”


    整日待在宮裏,實在太過無聊,她都隻能作畫思仇人了!


    看著她衝過來,韓非後撤一步,心中無奈,在宮中也不知道注意點禮儀,要是讓父王知道自己和她胡鬧,一頓罵是跑不了的。


    不過此時他沒有說這些,直接說出目的,“這次來,是想讓你幫個忙的。”


    聞言,紅蓮將開心的情緒壓下了些,俏臉上泛起一絲狐疑,“幫忙?什麽忙?”


    九哥找自己幫忙,這可是新鮮事呀!


    韓非沒有客氣,開口說道:“我有個朋友可能遇到麻煩了,需要你幫忙解救。”


    鄭澤的消息他自然始終關注,沒想到明珠夫人居然敢將父王要見的人截走,就不怕出了事收不了場麽?


    一聽到自己還能參與正事,紅蓮美目一亮,“怎麽救?有本公主出手,還不是手到擒來?”


    見她一臉興致勃勃的樣子,韓非撫了撫額頭,“倒不用你出手,隻需去明珠夫人那,陪她說說話就行。”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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