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個白日,陽光明媚。


    宇文歡步入禦書房,拱手行禮,卻也隻是做做樣子,並無多少恭敬之意。


    宇文玨離案,以君王威嚴的腔調問道:“十皇叔,投毒一案,查得如何?”


    宇文歡麵色平靜,“莫尚宮招供,是奉了貴妃的命行事。”


    “哦?貴妃?”宇文玨緊眉沉思。


    “膳食中的毒隻是微量,不會致命,隻會腹痛。臣清查了禦膳房的宮人,一個宮人說,壽宴當日,有一個公公去過禦膳房,鬼鬼祟祟。經臣盤問,那公公奉了中宮之命在壽宴膳食中下毒。”宇文歡不放過皇上一絲一毫的表情,“然而,莫尚宮一口咬定是貴妃指使的。”


    “皇後?”宇文玨眸色清寒,“十皇叔覺得,那公公的口供和莫尚宮的口供,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臣不敢妄斷。”


    “朕相信十皇叔的判斷。”


    “臣以為,究竟是誰下毒,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誰能動,誰不能動。”


    宇文玨毫不遲疑地說道:“廢貴妃,幽禁重華宮;莫尚宮並無下毒,失職失察之罪,就扣她半年俸銀,六尚局眾人引以為戒。”


    宇文歡早就知道,這個年僅二十一歲的皇帝暫時不會動中宮一根毫毛。


    此次皇上之所以這般仁慈,連六尚局宮婢都不加懲處,無非是為了保住中宮——因為,六尚局一向由中宮執掌。倘若皇上懲處六尚局,也就是告訴後宮所有人,皇上對中宮不滿。


    皇上在想什麽,宇文歡一清二楚。


    隻是,他不明白,為什麽皇後楊晚嵐會做出這麽蠢的事。


    “皇上仁厚。”宇文歡的嘴角流露出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


    “皇上……皇上……”吳公公疾步奔進禦書房。


    “何事如此慌張?”宇文玨不悅道。


    “皇上……文尚寢在牢中畏罪自盡。”吳公公喘著氣道。


    宇文歡麵色一沉,“文尚寢又沒招供,怎會畏罪自盡?”


    吳公公道:“奴才也不知,獄卒是這麽說的。”


    宇文歡看見皇上那雙褐眸閃過一抹詭異的光,“臣去瞧瞧。”


    宇文玨輕輕點頭。


    匆匆來到宮中大牢,宇文歡看著躺在地上的蕭初鸞,緊鎖眉頭。


    她的嘴角有烏黑的血,麵色慘白,白中有淡淡的青色,正是中毒之象。


    所幸,她的身軀還未冰冷。


    畏罪自盡,這怎麽可能?


    她一定是被人灌毒的。


    會是誰呢?


    禦醫趕到,察看須臾,搖首道:“王爺,文尚寢中毒已死,下官迴天乏術。”


    “本王要她起死迴生!”宇文歡以不容抗拒的語氣說道,“無論用什麽法子,本王要你救活她。”


    “王爺,她的的確確已經死了。”


    “庸醫!”


    宇文歡火速地抱起她,疾步衝出牢房。


    他想知道的事,她還沒說出來,怎能死?


    她絕不能死!


    來到太醫院,宇文歡將蕭初鸞放在廂房的床榻上,命諸位禦醫全力救人。


    多位禦醫搖頭,皆道:她死去多時,即使華佗在世,亦不能起死迴生。


    隻有一人仔細察看著蕭初鸞,須臾道:“王爺,下官可一試,不過請王爺不要打擾下官施救。”


    此人是年僅二十五歲的宋天舒,為太醫院院判。


    宇文歡命太醫院所有人全力配合。


    宋天舒報了十餘樣藥材,吩咐醫侍去煎藥,然後連藥渣倒在浴桶裏,再添一桶熱水。


    接著,他要為她施針,請眾人出去,宇文歡隻能在房外等著。


    他脫下蕭初鸞的宮服,在各處大穴上施針。


    不多時,她的嘴角緩緩流出烏黑的血。


    宋天舒鬆了一口氣,不久,有人敲門。


    他開門,醫侍將一桶藥水搬進房。


    他立即將她放進桶中,繼續為她施針。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蕭初鸞吐出一大口毒血,幽幽轉醒。


    眼見自己坐在浴桶中,全身光裸,不禁臉紅。


    藥水越來越黑,她體內的毒差不多被逼出來。


    宋天舒垂眼道:“文尚寢再服三日湯藥,體內的毒便可清除,我先出去,文尚寢自行更衣。”


    從桶中出來,她擦幹身子,穿好宮服,覺得手足乏力。


    正巧,有人敲門。


    是宇文歡。


    “你已中毒身亡,是本王救你一命。”他掩上門,掃了一眼那桶烏黑的毒水。


    “謝王爺救命之恩。”


    “獄卒說你畏罪自盡,究竟是怎麽迴事?”宇文歡冷聲問道,盯著她蒼白的臉。


    “午時,獄卒送來飯菜,奴婢吃了兩口就腹痛,接著五髒六腑有如刀絞,口吐鮮血。”她知道,他救她一命,隻是為了皇上與嘉元皇後的秘密。


    “你該相信,有人要殺人滅口。”


    “奴婢並非不信,而是……奴婢真的沒有發現嘉元皇後有何不尋常。”她不知,置自己於死地的人是皇貴妃,還是皇上。


    “你如何報答本王?”他的目光淩厲若刀。


    這女子太過淡定從容,他多番逼問,始終不能讓她就範。


    蕭初鸞平靜地迴道:“王爺吩咐之事,奴婢竭力辦成,不敢懈怠,一有發現,立即稟報。”


    宇文歡靠近她,捏住她的下頜,“若然本王發現你有所欺瞞,你的家人有何下場,你不會不知。”


    頭暈目眩,她眼冒金星,手足俱冷,兩股發軟,再也支撐不住了,“奴婢明白……”


    聲音越來越弱,眼前越來越黑,他的臉越來越模糊,她慢慢闔目……


    他一驚,眼疾手快地攬住她。


    觸手溫軟,手留餘香。


    蕭初鸞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宋天舒說她體內的毒剛剛逼出,體虛才會昏厥,不久就會醒來。


    宇文歡靜靜地坐在床榻邊,已經半個時辰。


    他竟然鬼使神差地等她蘇醒。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救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一顆還算不上棋子的棋子,隻覺得,此人長了一雙紅眸,容貌豔媚,日後必定能夠得蒙聖寵,為自己效命。


    她的眼皮似乎動了動,露在被子外麵的手似乎也動了下,他一喜,等著她睜眼。


    “奴才見過王爺。”是大內總管劉公公聽似恭敬的聲音。


    “什麽事?”宇文歡不耐煩道。


    “奴才奉旨前來,帶文尚寢到禦書房審問。”


    “皇上親自審問?審問什麽?”


    “文尚寢已招供,供詞寫得清清楚楚,她聽命於貴妃,在壽宴膳食中下毒,謀害嘉元皇後、皇後娘娘、皇貴妃娘娘。招供後,文尚寢畏罪自盡。”在位高權重的燕王麵前,劉公公表麵恭敬,實則囂張。


    “文尚寢不是畏罪自盡,是被人下毒。”宇文歡陰寒道。


    “奴才愚見,小小一個尚寢,何須王爺費心?王爺還是讓奴才帶文尚寢走。”


    “混賬!”他一向不喜歡劉公公狗仗人勢的陰險嘴臉,“你膽大包天!”


    “王爺,奴才也是奉命行事,皇命難違,王爺莫怪。”劉公公賠笑道,皮笑肉不笑,“奴才一定要帶人走,王爺若有異議,就到禦前說吧。”


    宇文歡不與他多費唇舌,命人扶著已醒的蕭初鸞前往禦書房。


    方才,燕王與劉公公的爭執,她聽見了。


    燕王之所以這般維護她,保她一命,隻是因為知道她可能知道宮闈秘辛,還有利用的價值。


    每走一步,她就粗喘一下,冷汗直下。


    終於抵達乾清宮禦書房,她跪地叩拜。


    宇文歡也不行禮,直視坐在禦案後的聖上,“投毒一案由臣追查、審理,聽聞皇上要親審文尚寢,臣便帶她前來。”


    宇文玨習慣了十皇叔囂張的氣焰,冷冷眨眸,“這賤婢與貴妃上官氏勾連,下毒毒害皇嫂、皇後和眾多嬪妃、命婦,罪無可恕,理應即刻處死。”


    “臣審理此案,提審文尚寢時,她並無招供,臣也查明真兇,她並無下毒,也無牽涉此案,皇上明察。”宇文歡朗聲道。


    “十皇叔日理萬機,政務繁忙,還要抽空審理此案,難免有所遺漏。”宇文玨道,“朕審問過貴妃,貴妃也招供,是她命這賤婢下毒的。今日一早,劉公公親自審問這賤婢,她一五一十地招認,之後畏罪自盡。十皇叔若是不信,可看看她的供詞。”


    劉公公從禦案上接過供詞,遞給宇文歡。


    一目十行,宇文歡看了個大概,字字驚心。


    貴妃上官米雪以提拔文知縣為餌,命文玉致暗中下毒,謀害嘉元皇後、皇後和皇貴妃諸人。


    皇上在背後做這麽多,無非是殺人滅口。


    這更加肯定了他的猜測,皇上與嘉元皇後之間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而且,這秘密,文玉致知道,才會招來殺身之禍。


    “皇上,倘若貴妃娘娘有心謀害,所下的毒又豈會隻是少量?”他不能明目張膽地維護她,隻能虛與委蛇。


    “許是這賤婢良心發現,下的毒少了。”宇文玨一副誌在必得的樣子。


    “文玉致,你可有下毒?”宇文歡轉首問道。


    “奴婢沒有下毒,皇上明察,王爺明察。”蕭初鸞驚恐地求饒,“奴婢是冤枉的。”


    原來,皇上執意要她的命,借壽宴下毒之機殺人滅口。


    她看著坐在禦座上高高在上的宇文玨,想問他一句:皇上,倘若你知道我就是那個與你合奏一曲《山鬼》的女子,你會不會殺我?


    可是,她不能問。


    為了心愛的女子,為了他與嘉元皇後的私情不外泄,他心狠手辣地殺她。


    這個瞬間,她癡迷而哀痛地望著他,萬念俱灰。


    宇文歡寒聲問道:“你不認罪,供紙上為何有你的手印?”


    蕭初鸞淒慘道:“是吳公公抓著奴婢的手蓋手印的……奴婢真的是冤枉的,奴婢沒有下毒。”


    宇文玨怒斥:“賤婢!還敢狡辯?來人,拉出去,杖斃!”


    “皇上饒命……奴婢是冤枉的……皇上饒命……”她聲嘶力竭地叫著,祈求地望著燕王。


    “皇上……”宇文歡道。


    “十皇叔不必再說,一個賤婢,何須十皇叔費心?莫非十皇叔與這賤婢……”宇文玨故意按下不表。


    宇文歡不再多言,看著她被公公拖出去。


    突然,禦書房前玉階上出現一人,攔住侍衛。


    那人頭戴龍鳳珠翠冠,身穿真紅大袖衫,霞帔披身,腰束玉帶,端的風姿楚楚。


    侍衛、公公紛紛下跪行禮,宇文玨一驚,又一喜,起身離案,“皇嫂來此,有何要事?”


    蕭初鸞心中一喜,思量著嘉元皇後為何會來禦書房,為何這般巧合。


    唐沁瑤踏入禦書房,麵目清冷,“哀家聽聞十皇叔已查出真相,便來問問。”


    宇文玨命人抬來一把朱漆雕椅,請嘉元皇後坐下,“投毒一案已真相大白,十皇叔功不可沒。皇嫂鳳體違和,還是迴去歇著吧,來人……”


    唐沁瑤擺手,“十皇叔,真相如何,說予哀家聽聽。”


    “嘉元皇後,指使公公在壽宴膳食中下毒的是貴妃。”宇文歡簡略道來。


    “咦,文尚寢為何在這裏?”她似乎剛剛看見禦書房中還有一人。


    “皇上說,文尚寢受貴妃指使,在膳食中下毒。”宇文歡道。


    “皇嫂,這賤婢已招供,不容她抵賴。”宇文玨看她的目光分明有纏綿之意,“貴妃也已招供,命這賤婢下毒。”


    唐沁瑤輕輕頷首,問蕭初鸞:“文玉致,哀家給你最後一個機會,你究竟有沒有下毒?”


    蕭初鸞堅定道:“娘娘明察,奴婢以文氏列祖列宗起誓,奴婢沒有下毒,奴婢從未招認。”


    唐沁瑤“嗯”了一聲,轉向宇文歡,“十皇叔以為呢?”


    宇文歡看一眼宇文玨,黑眸明亮,“據臣所查,文玉致並無涉及此案,貴妃也無供出文玉致。”


    “皇嫂,這賤婢奸詐狡猾、心如蛇蠍,她所說的話,萬萬不可相信。”宇文玨略略發急。


    “既然此案與哀家有關,哀家絕不允許宮中有人枉死。”唐沁瑤漆黑的美眸清涼如水。


    “臣查明,文玉致確與此案無關,一切都是貴妃做的。”宇文歡嗓音沉朗,“倘若皇上仍有疑惑,可傳貴妃當麵對質。”


    “哀家瞧著文玉致循規蹈矩、忠心耿直、恪盡職守,是六尚局女官中不可多得的人才,不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今日,哀家向皇上討一個人情,保她一命。”


    “皇嫂……”宇文玨的眉峰狠狠擰著。


    “文玉致與此案無關,但仍有失察之罪,就讓她去浣衣所服役三月罷。”唐沁瑤嬌柔的聲音落下,一錘定音。


    “謝娘娘救命之恩。”蕭初鸞鬆了一口氣。


    雖然逃過一劫,蕭初鸞仍然不敢大意。


    因為,皇貴妃不會放過她,皇上也不會放過她。


    奇怪的是,在浣衣所服役三日,她好好的,沒有人來處置她。


    是不是嘉元皇後向皇上求情,放她一條生路?皇貴妃也改變了主意?


    第四日傍晚,她從晾衣架上收下後妃的宮裝衫裙,正要進屋,一個粉麵小公公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她的身後,她猛然轉身,嚇了一大跳。


    “跟我來。”小公公亮了一下燕王的令牌,轉身即走。


    她舉眸四望,見無人注意,便快步跟上小公公,出了浣衣所,來到附近的一間小屋。


    小公公推她進屋,便關上屋門。


    屋中昏暗,隻有靠窗的地方較為明亮。


    窗前站著一人,玄色長袍染了夕陽的血色,給人一種浴血而立的感覺。


    “奴婢參見王爺。”蕭初鸞低聲道。


    “在浣衣所三四日,可有發生什麽事?”宇文歡並無轉身,沉聲問道。


    “並無。”


    “嘉元皇後可有傳召你?”


    “並無。”


    他沒有繼續問,小屋突然變得靜默冷清。


    她斟酌再三,道:“王爺救奴婢一命,奴婢銘記在心。”


    他仍然不語。


    她道:“奴婢知道,那日在太醫院,劉公公強行帶奴婢走,王爺趁著劉公公不注意的時候,命人火速去慈寧宮稟報,讓嘉元皇後到禦書房一趟。”


    他想保她一命,可是不能明目張膽,再者,他也沒有理由與立場保六尚局一個小小的宮婢。


    因此,他隻能請嘉元皇後來一趟。


    嘉元皇後嫻雅貞靜,素有慈悲心腸,必定不忍宮女含冤而死。


    蕭初鸞想來想去,覺得隻有這個可能,嘉元皇後才會湊巧而及時地出現在禦書房。


    “本王沒有看錯人。”宇文歡緩緩轉身,“假以時日,麻雀也會變鳳凰。”


    “王爺過譽,這些日子發生了這麽多事,奴婢明白了很多,想通了很多,再也沒有非份之想,隻想在這波雲詭譎的深宮保全一命。”


    “你也說了,深宮波雲詭譎,豈是你想息事寧人就能安然無恙?”晚霞豔紅的光照得他半身明亮、半身昏暗,麵龐亦像陰陽兩麵,“如今,你已是皇上刀俎上的魚肉,隻有效命於本王,你才有一線生機。”


    “奴婢明白……奴婢謝王爺。”她故作無奈地歎氣,心中隱痛。


    他靠近她,眸色微寒,“嘉元皇後誕辰前夕,你究竟看到了什麽?”


    蕭初鸞猶豫須臾,道:“奴婢落了玉佩,迴慈寧宮找玉佩……皇上忽然駕到,奴婢立即躲起來,接著聽見皇上與嘉元皇後吵起來……奴婢不敢多待,離開的時候不小心被人發現,許是皇上聽見公公的叫聲,後來查到是奴婢,就殺人滅口。”


    宇文歡陡然扣住她的手腕,眼中怒色分明,“之前本王問你,你為何不肯說?”


    “奴婢以為皇上與嘉元皇後吵架,並無什麽不妥……”她可憐兮兮地說道。


    “你——”他手上加力,氣得臉膛發黑。


    “奴婢知錯了……王爺,好疼……”


    “他們吵什麽?”他憤憤地甩開她的手。


    她撫著手腕上紅紅的地方,“當時奴婢害怕被人發現,聽得並不清楚,隻依稀聽見皇上說什麽‘遺憾’、‘心痛’。”


    宇文歡皺眉沉思,須臾才又問道:“還有什麽?”


    蕭初鸞假意想了想,“對了,還有‘瑤兒’,王爺,嘉元皇後的閨名與‘瑤兒’有關係嗎?”


    他冷冷一笑,“‘瑤兒’就是嘉元皇後,據本王所知,先皇登基前,當時還是懷王的皇上與嘉元皇後在宮外相識,繼而相戀。沒多久,先皇登基,在朝中文武大臣的千金中選定嘉元皇後,冊封為後;嘉元皇後父親、兵部尚書唐文鈞急忙送嘉元皇後進宮,以保家族榮耀。而皇上隻是王爺,自然搶不過先皇。”


    原來如此。


    她試探地問:“王爺覺得皇上對嘉元皇後……還未忘情?”


    他冷哼,“男人秉性皆如此,得不到,才會惦記。”


    “但是,這萬一傳揚出去……就是皇室醜聞……”


    “嘉元皇後心地善良,為人和善,你伺機接近,她會視你為心腹,更會讓你提前迴尚寢局主事。本王會派人暗中保護你,皇上想要你的命,也要經過本王的同意。”他語氣冷戾。


    “奴婢會盡快得到嘉元皇後的信任。”她隻能暫時投靠燕王,避開皇上和皇貴妃的“追殺”。


    宇文歡頷首,目光犀利,“壽宴下毒一案,你以為幕後主謀是誰?”


    蕭初鸞錯愕,“不是貴妃嗎?”


    他挑眉,眼神不屑。


    如此神色,似乎有意考她,她瞬間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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