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部隨筆自選集,裏麵收入了十八篇關於文學和音樂的隨筆,似乎可以證實我在《許三觀賣血記》出版之後到《兄弟》出版之前的十年裏沒有虛度年華。那些年我沉醉其中,用品嚐的方式,不是用喝的方式,重讀了仿佛熟悉其實仍然陌生的作品,然後像是一個迷路的孩子固執地尋找想象中的目標那樣,尋找我在閱讀和寫作生涯裏時常出現的神秘力量。可以這麽說,我在漫長的尋找旅途上不斷感受著藝術裏神秘力量的閃現。為什麽要用閃現這個詞匯?因為它們若隱若現瞬間即逝,捕捉的時候也是它們消失的時候,我隻能通過記憶、想象和情感公開地和非公開地保存它們,永久占有。隨著時間的流逝,它們在我內心深處不斷重現時,也會不斷更新它們的容顏,其實永久占有也是曆久彌新。


    這就是我為什麽要用《我能否相信自己》這個書名的理由,文學和藝術裏的神秘力量總是不確定的,我的尋找也是不確定的。直到今天,如果我詢問自己:找到了嗎?我的迴答隻能是:不知道。我想在將來的時候,也許還會這樣詢問自己,而自己的迴答可能仍然如此。


    1995年完成《許三觀賣血記》之後,我開始為明天出版社寫作《兄弟》,當時的計劃隻是寫作一部十萬字左右的小說。那時汪暉開始主編《讀書》雜誌,約我寫作隨筆,我寫下了《布爾加科夫與〈大師和瑪格麗特〉》,此後《兄弟》擱淺了,寫作小說的道路中斷了,另一條寫作隨筆的道路開始延伸。一晃幾年過去, 2000年我開始寫作那部望不到盡頭的世紀小說,2003年也擱淺了。幾年前媒體上說我寫廢了三部長篇小說,其實不是寫廢了,是擱淺了,我擱淺的長篇小說不止三部。當我重新寫作《兄弟》時,竟然將十來萬字的小船打造成五十多萬字的大船,《兄弟》揚帆啟航以後,我相信其它幾部擱淺的小說不用太久也會等來靈感的漲潮。


    去年年初的時候,我的老朋友,明天出版社的胡鵬來到北京,微笑地說他們隨時可以起訴我違約,因為《兄弟》曾經列入明天出版社1996年的出版計劃,並且上報北京,國家新聞出版總署備有原始檔案,結果我給了上海文藝出版社。說實話我已經忘記了,他的提醒讓往事清晰再現,我在道歉之後問他如何彌補我的過錯,他寬宏大量地要我編輯一部隨筆自選集。


    於是就有了這部《我能否相信自己》。


    2007年2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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