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邪?”


    張海棠迴頭看牆上的鍾,“三更半夜不睡覺,你過來幹嘛?”她沒有束發隻是隨意的披在後腰,眼睛上架了副金絲眼鏡,看上去顯得有些文弱。


    吳邪用腳尖踢了下地上的洗腳盆,又晃了下手裏的熱水壺。


    哦,她明白了。


    “神經病啊,大半夜泡什麽腳,我要睡了。”說罷就要關房門,然而這時,她感到門板被一股力量擋住。


    她抬頭,就見一條手臂卡在門框,她沒敢用力,對方卻得寸進尺,捏著門板的指節微微用力,將門縫撐開了許多。


    “不是正玩的開心嗎,怎麽就要睡了。”吳邪看著房間內的電腦上遊戲頁麵,嘴角掛了些許慵懶的笑意,“東西都拿了,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說完,也不等她迴複,就聽木質的門框發出一聲輕微的悶響,被推開一條拱人通過的通道。吳邪按著她的肩膀輕輕推開,完全無視她這個房間主人的意願,提盆邁步走了進來。


    “?”都進來了你還問個屁?裝得跟多有禮貌似的。


    她臭著臉把門關上,一迴頭就見吳邪的視線在她身上自上而下打量了一圈,最後停留在她膝蓋以上的位置,她眼皮一跳,一把將襯衫衣擺撩開,裏麵印著喜羊羊的黑色睡褲暴露出來。


    看個屁啊!老娘穿褲子了!


    吳邪感到好笑,嗓音捎帶了點笑意:“不好意思,要不我先轉過身,你先把衣服穿好”見她麵露疑惑,吳邪意有所指的看向床頭。


    隻見黑色的胸衣隨意的扔在枕頭上,張海棠毫不慌張,甚至不屑的嗤笑了一聲,低罵“裝模作樣”然後攤開被子把枕頭蓋住。


    吳邪假裝沒聽見,開始慢悠悠的環顧四周,絲毫沒有夜闖女性閨房的羞恥心。


    畢竟這個房間最初就是他設計裝修的,說不定他比張海棠還要熟悉。


    房間不算多寬敞,不過住一個人已經綽綽有餘,帶著露天的小陽台,用來掛晾著貼身的衣物。外麵就是一大片翠綠竹林,偶爾風吹來,風鈴和竹葉交織的聲音非常治愈。


    書架下擺著一架木質搖椅,一本書正放在椅麵上,看來她很喜歡躺在上麵看書,書架上擺著各地的文獻和各種資料,涉獵很廣泛,與之格格不入的是幾本漫畫和研究美食的食譜,顯然就是黎簇送的那些了。


    書架最角落的位置,擺著一本書麵用牛皮紙裹著的書籍,能看出有人工裁剪的痕跡。吳邪的視線多停留了一會,他知道那是一本相冊,他也知道裏麵一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靠!師傅你又掛機了!!”


    就在這時,電腦裏麵傳出黎簇氣急敗壞的聲音。聲音不大,但已經足夠被他們聽見。


    “師傅你人呢?!我要死了!”


    靜默——


    吳邪嘴角抽搐,真的想一腳把黎簇這小子踹到牆上。


    怎麽哪都有你?


    張海棠尷尬一笑,走到電腦前,對黎簇道:“徒弟啊,我先下了,你洗洗睡吧。”


    “開什麽玩笑!不是你找我打的嗎?!你又坑我!”對麵的聲音憤怒不已,少年聲音正經曆著過渡期,介於少年與成年之間,獨有的粗啞的變聲期聲線。


    張海棠隻覺得有隻鴨子在耳邊嘎嘎亂叫,有點吵。


    吳邪沒耐心繼續聽下去了,“嘖,把電腦關了。”他的聲音剛響起,黎簇抱怨的聲音就戛然而止。


    “吳邪,怎麽是你。”再開口時,黎簇已經冷靜下來,聲音帶著別扭的冷意。


    “這是我家,怎麽就不能是我?”迴想起某件事,吳邪也冷下聲音,“倒是你,不好好學習,找你師傅熬夜打遊戲,書都讀狗肚子裏了?”


    “管你什麽事?我光明正大。”黎簇嗬嗬一聲,完全忘了是張海棠約他的這件事,開口就充滿了嘲諷的意味:“是你心裏有鬼吧,別以為——”還沒說完,電源就被吳邪給摁滅了。


    很快抽屜裏傳出手機鈴聲,吳邪拉開抽屜把手機也給關機了。


    啊,世界總算安靜了。


    “……”


    張海棠已經能想象到電話那頭黎簇氣的跳腳的樣子了。


    自從汪家那事過後,吳邪算是徹底上了黎簇黑名單,道上黎簇是出了名的吳邪黑粉,和吳邪有關的生意一律不做。


    吳邪皺起眉:“注意眼睛,別好了傷疤忘了疼。”


    “你過來就是為了找我徒弟不痛快?”


    “那倒沒有。”


    “那說話就別總夾槍帶棒的,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張海棠對這兩人的關係也是發愁,“說到底也是咱們造……嘖,不說了。”看吳邪沉默的模樣,她也不想說這些惹人心煩的破事。


    吳邪笑了下,“你倒是比我負責任多了,在教人這一方麵,你比我強。”


    雖然事後他對黎簇做出了補償,但也從來沒有主動去聯係過他,完全就是放養狀態,這小鬼和當年的他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成長的很快,他不去管,有一方麵是出於逃避,有一方麵也是知道張海棠和黎簇兩人私底下的聯係。


    出於對張海棠的了解,吳邪知道她不會不管不顧,她是個責任心很強的人,就算是為了那點師徒情分,她也一定會負責到底,要是黎簇因此誤入歧途,她大概會愧疚很久。


    “就不打算好好談一談?”


    “順其自然吧”吳邪自顧自的把木盆擺好,倒上熱水,才好整以暇的對她說道:“忙了一天,泡一泡腳睡得舒服些。”做了個請到手勢,“不用謝。”


    “你大半夜不睡覺就為了這事?”張海棠的額頭抽動著,“都說了不用,你趕緊出去。”


    吳邪就仿佛沒聽見似的,一屁股坐在了她的搖椅上,拿著她的書裝模作樣的看著。


    “你是不是有病?”張海棠把木桶踢到床邊,拿起床頭櫃上的一瓶旺仔就噸噸噸的喝了兩口。(旺仔大禮包:由黎簇小徒弟友情提供。)


    吳邪的視線透過書頁,輕飄飄的掠過那微微揚起的修長頸線。他的視線毫無掩飾立即就被抓了個正著,在張海棠罵他前,“你除了罵我神經病,能不能罵點有新意的?我都聽膩了。”一句話把張海棠的話堵了迴去。


    “哦,那你喜歡什麽詞,我重新罵。”她虛心求教。


    “隨你,你開心就好。”


    張海棠被噎了下,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麽,隻能認命的坐在床邊滿臉不耐的泡腳。泡完趕緊送這大爺走。


    吳邪的視線頻頻往她這邊飄,總被張海棠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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