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國動搖了,他要迴來。你就救救我們一家子吧!為了慶國,為了我的女兒!”淑秀話裏有了乞求的成分。</p>


    “這是什麽意思?”水月一句一頓地問。</p>


    “慶國同你和好了?”水月緊接著問。</p>


    淑秀沒迴答水月的問題,卻說:“隻要你離開慶國,他會迴來同我過日子的。你知道我對慶國恨不起來,隻要他迴來,我不計較這一切,我會原諒他,會對他更好。”</p>


    水月說:“你走吧,讓我再想想。”</p>


    水月捂著臉,暈倒在屋內,醒來時已滿天星鬥。</p>


    “大姐,你臉太黃了,病了嗎?”</p>


    店裏的小姑娘關心地問她,她說不出話來,徑直上樓去了。</p>


    水月不曾受過如此大的打擊,她又不得不相信淑秀的話,她們畢竟有不共戴天之仇。她打電話是淑秀接的,她要找慶國,她要核實這件事。</p>


    慶國接了。</p>


    “你老婆找過我,她說你們和好了是嗎?是嗎是嗎是嗎是嗎?我隻想聽你一句真話!”</p>


    那邊傳來一陣沉默。</p>


    “你說話呀!”水月焦急地喊。</p>


    “是這樣啊。”是慶國有氣無力地說。</p>


    “你胡說!”</p>


    “啪!”水月扣上了電話。慶國想得出水月的憤怒。</p>


    水月一下子坐在地上,趴著床嗚嗚地哭起來,同慶國分手這不是水月的本意呀。</p>


    慶國內心矛盾極了,如果水月堅決不放棄他,他就繼續下去;如果水月鄙視他的猶豫不決,那他隻好迴到淑秀這邊。現在他要去做最難做的事。既然水月已經知道他的想法,他想同水月談明白。本來從慶國家到水月的樓之間隻有二裏的路程,慶國卻走了很長很長時間,他將車停在距樓五十米的地方,摸一摸口袋裏那八千元錢,望著樓上的燈光,一點勇氣也沒有了。</p>


    抽煙,蹲在地上抽了一支煙,他實在無法開口,轉身開車往迴走。</p>


    一連幾天淑秀見他長籲短歎的,也不去管他。</p>


    幾天後,慶國的手機響了,他一看是水月的,遲疑了一會兒,拿起了接了。</p>


    “你這幾天忙啥了,不見人影,連個電話也沒有?”</p>


    “我!我很忙,我……”慶國不知怎麽說好,他自己都覺出尷尬和無奈,語氣平緩了許多。</p>


    “啥時候來呢?我可是天天等著你。”水月說。</p>


    “我忙呢,真的,沒時間。”慶國歎息了,他無法說得明白。水月那邊將電話掛上了,他還把手機放在耳邊。</p>


    自從有了重新迴歸家庭的念頭,慶國內心沒有了強烈渴望見水月的念頭,他真不可思議,早在半年前,一天聽不見水月的聲音,看不見水月,便寢食不安,現在呢,幾天想不起來也是常事,他問自己為什麽這麽不專一。他也做不了自己思想的主。上次水月眼角的皺紋遮住了她的美麗,他也不知道自己為啥專注她的不足。</p>


    水月左等一天,右等一天,實在等不來慶國,她也有一絲恐慌,如遊絲般穿過腦際,馬上被否定了。她知道,慶國說過:這輩子同你在一起,是我一生的最大的幸福,誰也阻擋不了。“難道這一切都是假的,慶國難道從曲阜騙了我來,耍我嗎?”頃刻間淚如雨下。</p>


    慶國這幾天為怎樣同水月攤牌而猶豫不決。他想水月一定同他大鬧一場,也許痛不欲生,那他是不忍心的。</p>


    他呆呆地坐在那裏,不知如何去做。</p>


    日子在慶國的歎息聲中一天又一天地過去了,這樣拖著終不是辦法,慶國戰勝了自身的怯弱,在一個月後的一個中午,他向水月那裏走去。</p>


    轉眼又到了明媚的五月,天氣暖和起來,陽光照在身上,慶國卻覺得自己身上一陣陣發冷。頭疼得厲害,但最令他害怕麵對的是水月的眼睛,對自己愛過到現在依然愛著的人他無法交代。</p>


    “我算君子還是小人呢?”他問自己。</p>


    他硬著頭皮往前走。</p>


    他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陽光下,樓前齊齊地擺放著二排大小型號不一的鋼筋,幾個人在討價還價。這分明成了一個鋼材市場。</p>


    慶國心裏吃了一驚。</p>


    他覺得壞事了,水月呢?</p>


    等到那些顧客走了,慶國過去問:“師傅,那開美容院的人呢?”</p>


    “我不知道呀,是一個男人租給我的,我沒見什麽女人。”慶國發現這個人就是那晚上問房價的。他轉身尋找樓梯想往上走。你要幹什麽?那樓梯封了,上麵二層租給了前麵裝飾公司做宿舍了,一些小女工住在上麵。那個男人說。</p>


    慶國心裏空落落的。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p>


    他摸出煙來,點上一支,一邊抽一邊打量著麵前麵目全非的樓。水月與她的職工們像海市蜃樓般消失了。</p>


    忽然,慶國好像想起了什麽,他發瘋似的掏出手機來撥號。不通!不通!還是不通!他陡然垂下手來,手機掉在了地上,他蹲了下來。兩手抱著頭。他這才意識到,他內心裏還是多麽愛水月。</p>


    原來十多天前的一個晚上,憤怒的水月在北海市城空曠的公園裏放聲大哭。她想:我勇敢地走出了不幸的婚姻,卻在以後出了亂子。我真該明白,舊的戀情也許會複出,但不會長久,過去的情意會漸漸化成淡的友情,戀情隻是昨日春風,有沒有雨還是一個未知數。</p>


    舊時的同學隻會同情,關心,愛護你,真正為你撐起一片天空,他不一定有這個勇氣和魄力,何況他還有一方要他必須撐起的天空。</p>


    巨大的傷害使她明白了一個道理:女人不年輕了,得靠智慧生活。</p>


    她先後被兩個最親近的男人傷害了,特別是慶國的傷害,真是溫柔的一刀,她對男人……但她告誡自己,不能仇視男人。不因此而萎靡不振,向前走總有希望。她勸自己不要逃離現實。</p>


    她要做個遇事寵辱不驚,處世不亂,拿得起,放得下的女人。</p>


    水月拿出手機,撥通了給她照看著曲阜家的馬大哥的電話。</p>


    “馬大哥你快來呀,我過不下去了!”水月握著手機哭了。</p>


    在這無助的日子裏,水月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馬天鵬。</p>


    水月並沒有像慶國想像的哪樣,報複慶國,她也知道兩人的結合難度很大,盡力了沒有得到他,那是自己命中不該有的。</p>


    看來,愛情先放在一邊,找個理解自己疼自己的人過一輩了比什麽都好。</p>


    可是水月至今覺得她與慶國應該是心心相印的。一年前,水月意氣風發地認為,慶國與自己的邂逅是上天安排的,是上天賜給她晚年的幸福,可是,僅僅過了一年,這種幸福竟成了泡沫。她總是想建立一個家,一個可以休息的家,可是這一切破滅了,破得很慘,她才覺得世上事事難料。</p>


    “馬大哥,我是偷雞不成蝕把米,這下子,我臭名昭著了,娘家人也一定會嘲笑我。”水月羞愧地說。</p>


    水月說:“咱那兒的人都知道我與慶國好上了,一下子又被他踹了,我沒臉見人。”</p>


    馬大哥在靜靜地聽著。</p>


    馬天鵬一拍胸,大包大攬。水月感激地望著他,正碰上他愛憐的眼光看過來,水月的心緊了,他望著眼前的這個男人,這座山一樣屹立在她身邊的男人。</p>


    她流著淚伏在他的胸前,他緊緊地摟著她,嗅著她頭發裏散發出的清香,她才知道,愛她的人,真正愛她的人就在眼前。她也是喜歡他的呀。</p>


    馬天鵬最後喝完水,告辭。水月扯了一下他的衣角,羞澀地說:“陪我一會兒嗎?你那裏也沒人,禮拜天你又不去單位。”馬天鵬驚喜地望著水月,“天呀,她接受我了!”他一個倒拔垂柳,將水月橫著抱了起來,三步兩步進了臥室,這間神秘的臥室呀,床上是白色被罩,柔軟的枕頭,粉紅色的床單,床頭上掛著水月穿著旗袍的美人照,風情萬種的水月呀,今天屬於自己了。馬天鵬隻覺得血液一個勁兒地往上湧。</p>


    “水月,上帝是公平的,我愛你,愛你,你終於也愛我了!”他將自己的嘴堵在了水月的嘴上。</p>


    這個山一樣的漢子,把水月壓得喘不過氣來,水月覺得今天才是真正的女人。</p>


    馬天鵬撫摸著綢緞一般光滑的肌膚,輕輕地說:“水月,你不知道你有多好,他們都是有眼無珠呀,你是上天賜給我的寶貝,自從我們認識,我是一個心眼對你好,看看你最終是我的吧!”</p>


    我要去西安開會,咱們一塊去,喜歡你我是許過願的,我要到那裏去還願,讓祖先軒轅黃帝保佑我們永遠相愛,在事業上一帆風順!</p>


    去陝西的第一站是西安,這座古城讓水月的心平靜下來。他們在法門寺,看到供奉的釋迦牟尼的舍利子,在大雁塔他們體會到了玄藏的執著和偉大。</p>


    從西安向北去,到了八萬棵千年古鬆遍山的黃帝陵,一股敬畏之意遍布全身。在那裏他們見到刻在石碑上的毛澤東主席親自手書的“赫赫始祖,吾華肇造。”洋洋灑灑的祭黃帝陵文,還有孫中山先生在191年任中華民國臨時大總統時所作的“黃帝讚”詞:“中華開國五千年,神州軒轅自古傳……”。在黃帝手植柏樹前水月說:“我們發誓上帝給了我們健康的身體和精神,我們要珍惜,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國外美琳娜公司來函,問要不要在北京設立總公司,在全國各省會設立連鎖店,他們來指導,這個品牌在國際上很有地位。</p>


    馬天鵬笑了,“水月呀,答應了吧,天意如此,我們不違背呀,還有一個秘密我沒告訴你,我調到省法院任職,去年到清華大學培訓,就是組織上考察後決定的。”咱在省城安個家,設立店麵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你的公司也該做大做強了。水月那雙美麗的眼睛,迸發出一種喜悅的光,她對馬天鵬說:“真的,和你在一起我的事業這麽順呀?”</p>


    “水月,大膽去幹吧,你會成為中國最好的美容師,我也會讓騰騰去省城最好的學校讀書。”</p>


    水月才發現馬天鵬不光是一座山,還是一棵鬆,是鼎天立地的男子漢,他是多麽適合她呀。</p>


    在黃帝的墓前,水月想劉淼慶國都被時間的風吹散了。是他們一程又一程地送她到了馬天鵬麵前,找到了真正地幸福。她在心理上放下了他們,也就自然地原諒了他們的一切,原來舍才能得,舍得!舍得!女人尤其要學會舍,才會得。</p>


    水月問:“馬大哥,下一步我們怎麽辦?”</p>


    馬天鵬愛憐地對她說:“水月,你不要太難過,人的一生中會發生很多自己想不到的事情。”水月累了,在馬天鵬麵前,她有一種安全感。</p>


    以後的日子,馬大哥與她形影不離。</p>


    後來馬大哥帶著水月和騰騰去蓬萊和威海。</p>


    學生放暑假的日子,星期天法院組織家屬去蓬萊,馬天鵬是組織者,他對水月說:“水月你一定要去呀,帶上騰騰。”</p>


    “我是去過的,不想再去。”水月說。</p>


    “騰騰沒去過,見多識廣嘛,為了孩子也應該去。再說,你不是看過八八年我們省電視台孫玉平同誌拍攝的“海市蜃樓”嗎?他結束了世界上沒有海市影像的曆史,很了不起的。現在去說不定我們還能親眼看到呢。”馬天鵬說。</p>


    水月一路上都高興不起來,倒是騰騰格外興奮,馬天鵬也露出喜悅的神色。水月同慶國來過,每一處熟悉的景物都能引起她的傷感。</p>


    水月隨著人群走過人間蓬萊坊、彌陀寺、感德碑亭、龍王宮、子孫殿等一串景點登上了蓬萊閣,大家紛紛在此留影。水月打量著眼前這個雙層木結構樓閣建築,它坐北朝南,兩側前方各築偏房、耳房,對稱分布,她想起了慶國。慶國對她說:“水月你肯定不知道蓬萊這個地名是怎麽來的。我告訴你呀,秦始皇統一六國後,聽說這裏海上有三座仙山,便來求長生不老藥,他走到海邊,隻見海天盡頭有一片紅光浮動,問隨從,隨從答不上來,忽見海中有水草漂浮,靈機一動就說那是“蓬萊”。但在這以前,戰國時候就有蓬萊神山,而作為一個小城的名字還是漢武帝留下的,當時,漢武帝東巡到了這裏,尋神山不遇,為了**,築了這座小城就叫蓬萊。過會兒,咱到畫河橋西五十米處看看,那就是漢武帝登臨望海處……”水月的心在漂遊。</p>


    “水月在想什麽?快來看海!”馬天鵬招唿她。水月馬上跟著大家轉去看海,因蓬萊閣高踞丹崖極頂,下麵即是斷崖峭壁,恰有海霧飄來,水月覺得好似腳下雲煙浮動,有天無地,一派空靈。</p>


    她樂不起來,不是因為到過這裏,而是因為處處留有慶國的痕跡。</p>


    眼前祥雲朵朵,碧波千頃,茫茫海天,一派空明,超凡脫俗之感油然而生。“忽聞海上有仙山,山在虛無縹緲間。”水月的耳邊響起了慶國背誦的白居易的詩句。蘇軾的“東方雲海空複空,群山出沒空明中”又在她耳邊響起。慶國那好聽的男中音,讓水月越發難受。</p>


    望著浩渺的煙波,水月想起了慶國給她講述的蘇軾三月三訪八仙的故事,水月的耳邊仿佛聽到慶國笑著問她:“水月你知道蘇軾眼中的八仙吃的那一條半生不熟的死狗、一個眼歪嘴斜的死孩子和一方長滿黴醭的年糕是什麽嗎?”</p>


    “我,我怎麽想得出來?”</p>


    “那我給你說說。那死狗是萬年狗,壽狗;那死孩子是千年參;那發黴的年糕是壽糕。吃一**一百歲,吃兩**二百歲。這東西是鐵拐李準備的……”慶國博聞多識和風趣幽默令水月愛慕不已。終於離開了蓬萊,水月心中鬆了一口氣。</p>


    他們從蓬萊港口坐船北去,到了居民收入很高的長島,這是山東省唯一的海島縣,有“鯉魚之鄉”和“扇貝之鄉”稱號,也是人均水產品、人均儲蓄餘額居全國縣級第一。水月對這一點比較感興趣,在那裏她看到山上到處是德國投資建的風車,欣賞了渤海和黃海分界線的奇觀。</p>


    在離碼頭最近的一個賓館裏住了一夜,早上,水月從窗子裏望著寂寥的馬路,這裏沒有晨練的人群,沒有鮮花。她又想起昨天晚上大廳裏堂而皇之地坐著六七個染著頭發的小姐,在厚顏無恥地拉客人。水月非常反感,她想:“物質上富裕,精神卻貧乏。”</p>


    因很多同事去過威海了,單位沒打算去。有人強烈要求去。馬天鵬考慮了一下,就同大家一塊去了,水月也沒去過這座有名的海濱城市。城裏幹淨得很,名副其實的衛生城市。</p>


    劉公島是著名的愛國教育基地,雖然眼前是波光粼粼的水麵,海天相接處一邊是日本,一邊是朝鮮,那隱隱約約、模糊不清的大體輪廓在水月的眼前飄搖,但日艦的猖狂,我艦的險境,統帥的無畏,別世的惆悵,似乎融進了海裏,讓人麵對這灣海水就升出一股愛國之情。水月的心中一陣空明,慶國遠離她的意念了,她和騰騰一起感受北洋海軍的壯烈。騰騰很感興趣,昔日在曆史課本中學到的抽象的甲午海戰,在這裏有了立體展現,聲、光、影都很逼真。北洋艦隊的風采,提督丁汝昌、“致遠”艦管帶鄧世昌、總兵劉步蟾、還有林永生等愛國將士的蠟像,栩栩如生,震撼人心。“媽,我看呀,學曆史不用死記,到各地看看就行了。”</p>


    “當然了,可全國的中小學生並不是都有這個條件。”水月對兒子解釋說。她覺得領著孩子來真是沒錯,心情很激動,對北洋艦隊全體官兵產生了深深的敬意。正當她興致勃勃地同馬天鵬和兒子一起觀賞時,在甲午海戰紀念館一側,她看到了慶國,這會兒是真的看見了他。水月感慨老天爺真會捉弄人,她的心又不平靜了。</p>


    離水月十米的地方,慶國正與三弟慶明推著趙老太太在逛。後邊跟著淑秀和玲玲。她們都是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p>


    水月轉身走了。她不想再揭開快要愈合的傷疤。</p>


    迴家後她收到了慶國的e-mail。</p>


    水月:</p>


    我無顏見你,隻好給你寫信,原諒我的狠心,在與你相處的一段時間裏,我品嚐了人世間最動人心魄的幸福,也經受了各方麵的壓力。當激動不安的心漸漸平靜下來後,我發現我很不成熟。我與你的生活方式差距太大了,節奏適應不了,我心煩,氣悶,可你依然幹得很高興,忽視了我的情緒,我覺得與你的工作比起來,我是不重要的,根本不值得你費心。也許是十多年的隔閡造成的。</p>


    我還發現一些不曾想過而又非常現實的問題,我接受不了,那就是你對我的態度,我有些後怕。往後的日子,在你那裏,我特想我的孩子,由女兒又想到了我的老婆,我又留戀我原來的家、原來的一切,不得安心。說真的,時時感到後悔,厭煩。我怕時間再長,我會多次去找她們,幫助她們,又會給你造成傷害。</p>


    我後悔了,我動搖了,聰明的你也許你覺察出來了。</p>


    但我萬萬沒有想到,你比我敏感,也比我果斷。你逃離了我,實際上是給我留了下台的台階。</p>


    可是你知道嗎,我最愛的還是你。當我確信你走了時,我覺得我徹底地失去了你,我淚如泉湧:我最愛的女人離我而去了……</p>


    我一生的至愛沒有了,她是給予我最多的一個女人呀,可是卻因我的前怕狼後怕虎什麽都沒有了,雖然副局長的位子,終歸給了我,但我一絲喜悅也沒有,你也知道我不是那種特別慕權的人。</p>


    你也許不知道,徹底失去你的那一刻我什麽都不顧了,我要和你結婚,我孤獨地站在風裏……</p>


    你知道嗎,我病了,在床上躺了十五天……後來我安慰自己說,在婚姻裏尋找浪漫的愛情是錯誤的,婚姻裏的愛情是一種責任,而不是你想要的浪漫激情。這樣我悄悄地擦幹了心底的淚,也許這樣還能在心裏留住一點我們相愛的影子……水月,我悟出了愛是一種責任,沒有責任感的男人不配有婚姻……</p>


    水月讀著信,傷心難忍,她向窗外望去才發現天空中下著雨,她倚在柱子下,絕望地想:天如陰,我的心。</p>


    水月問天:“老天爺,你迴答我,世界上有沒有真正的愛情?我有沒有追求真正愛情的權利?”她大顆大顆的淚滴下來。</p>


    蒼天不語。水月悟到,在這個平原小鎮上,人們的思想如此封閉和固執,個個都貪圖平穩和安逸。她也不例外。</p>


    水月給慶國迴複:</p>


    慶國:</p>


    原諒我的不辭而別。這是你想得到的結果。我滿足了你。</p>


    隻要你幸福,我讓步也高興。一個人真正愛另一個人實在不容易,也許有的人一輩子沒有真正愛過,我愛過,我就要珍惜。不要想得太多,我現在過得很好,我同馬天鵬已經在一起,他才是真正愛我的人,我才發現我也很在乎他。在北京的國際總公司準備就緒,迴來後,我將人員和工具都利用起來,安置了不少待業青年,為這個,市婦聯授予我巾幗英雄稱號,聽說還準備提名我為人大代表,我對社會的貢獻也得到了承認,並且我已經拿到了特級美容師證。我很快樂,還是你了解我,我是個愛事業的女人……</p>


    有時水月看到馬天鵬心裏不痛快,知道他又想起了老伴兒,就安慰他說:“你也別難過,你都照顧她十多年來了,誰不誇你。”</p>


    馬天鵬說:“一下子沒了那個人,我悶得慌,隻要她身在床上,我服侍她,累點但心裏痛快,現在呢?”馬天鵬難過地低下頭。水月想也是,同病相憐,她也灑了一些淚水。</p>


    “那你就搬過來吧。”水月對馬天鵬說。馬天鵬說:“不!我要舉行儀式後,再鄭重地同你住在一起。珍視我的愛情,我要用一個隆重的儀式來紀念它,但我們的婚禮不想驚動任何人,包括兒女。”水月不明白老馬在說什麽。</p>


    “還要辦得有意義,咱們去北京結婚。”</p>


    那天從北海市去北京,全程高速,老馬開著車,後麵坐著他的新娘水月,車子駛過長安街,望著高大的天安門城樓,水月眼裏含著淚水,雖然到天安門好多次了,但這次是終生難忘的。</p>


    見水月時常在空閑的時候發呆,知道她又想過去的事情。馬天鵬就說:“不能再想那些啦,他能對他的老婆不負責任,就能對你不負責任。追求愛情天生是青年人的專利,中年人再追求愛情要受許多條件的限製。要麽你破壞人家的家庭,要麽你的家庭被破壞,男人得到的愛情與能力成正比,女人得到的愛情與相貌成正比,你想想到了中年,好東西誰還給你留著。年輕時,你不找愛情,找金錢。等到你有錢了又找愛情,不是注定要碰壁的嗎。”水月內心承認自己是那樣做的,經馬天鵬的嘴說出來,她卻覺得很不舒服。</p>


    水月說:“你怎麽拉起呱來一套一套的,婚姻專家嗎?”</p>


    馬天鵬說:“你又忘了我是工會主席,女職工的家務事我管得多了。”</p>


    水月心情好了很多。</p>


    盡力了卻沒有得到他,那是自己命中不該有的;該有的總會來的。</p>


    身心疲憊的水月忽而記起了有個叫楚楚的女作家說過:“據說愛情是永遠失敗的,不是敗於難成眷屬的無奈,就是敗於終成眷屬的倦怠。”她覺得現代婚姻真是那麽迴事。</p>


    可是她又想:女人沒個家怎麽能行呢!家是幸福的港灣呀。</p>


    001年9月於陝西西安第一稿</p>


    009年5月於北京魯迅文學院第二稿(未完待續)</p>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婚姻危機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周習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周習並收藏婚姻危機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