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駑鈍,是大智若愚。”昭寧帝毫不客氣地戳破齊公公,隨即想到了過往,臉色變的青白,“明昭死的好冤、好慘,朕怎可能將皇位傳給害死他的人!”


    當年他禦駕親征平叛,卻沒想到宮中生變,叛軍聲稱前皇後與明昭陰謀篡位,抓了明昭,逼迫前皇後自盡,之後更是殘忍殺害了明昭,將明昭的屍體剁成肉泥,他迴來後,連明昭的屍首都無處尋。


    後來叛亂雖然平息,也有人頂了這罪名,但他心中清楚,如果不是赫連皇後一派謀劃,誰有膽量害前皇後和明昭!


    可他知道赫連皇後母家手握大權,掌握著半個朝廷,自己又沒有證據,所以才一直隱忍不發,讓鎮國公和寧承祖暗中搜尋證據。


    可赫連皇後行事十分小心,竟是半點破綻也沒露,這幾年更是加緊謀奪皇位的步伐,他表麵寵著容明熙,實則是為了爭取時間,早日查明昭明被害之事的真相罷了。


    可惜,自己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怕是要等不到那一天了。


    “皇上息怒,保重龍體。”齊公公自是知道,這麽多年來皇上的恨和隱忍,忙相勸。


    近來皇上龍體越發不好,越是生氣,咳的越厲害,要平心靜氣才好。


    然而隻要提到明昭,皇上的憤怒就壓不住。


    “朕暫時還死不了。”昭寧帝冷笑,“承祖是朕的兄弟,朕寵著他,也不必藏著掖著,瑾瑜如今長大了,頗有承祖之風,可堪造就,朕自不會虧待了他。至於夜景雲,他本就是明涯身邊的人,明涯是明昭的同母弟弟,夜景雲護著明,也會會替明昭報仇,朕就是要給他們機會,提高他們的名聲威望,將來才可對抗皇後一族。”


    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當著容明熙的麵所說的一切,隻不過是為了不讓明熙和皇後起疑心罷了。


    這把龍椅他坐了幾十年,什麽陣仗沒有見過,如今不過是對自己兒子演一場戲,對他來說,遊刃有餘。


    原本明昭和明熙都是他的親骨肉,他都疼愛,不分彼此,可自從明熙跟皇後設計,矯詔害死了明昭,且處心積慮要當太子,甚至想要對自己下毒開始,他就不再把明熙當成他的兒子。


    “是,皇上英明。”齊公公猶豫了一下,還是提出疑問,“皇上自是打算的好,可夜世子卻不知皇上用心,萬一他們行差踏錯……”


    “那也是他不堪造就,沒什麽可惜的。”昭寧帝眼裏有狠色,接著又說,“不過你別小看了夜景雲,如果他連朕的心思都看不出,朕也沒必要浪費這麽多精神氣力在他身上,他的才能,朕的幾個皇子都比不過。


    有些事本來就是如此,生死一念間,善惡一念間,誰也改變不了。


    說到底,夜景雲就是一把雙刃劍,掌控好了,所向披靡,掌控不好,必遭他反噬。


    所幸目前為止,夜景雲還沒有讓他失望。


    “是。”齊公公想起一事,“皇上龍體欠安,奴才之前稟報過,寧三小姐醫術過人,不如請她進宮,為皇上診一診脈?”


    “冰瑤嗎,有機會再說吧。”昭寧帝不太熱切地說。


    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就算冰瑤的醫術是不錯,可太醫們都診不了的病,她恐怕也沒什麽辦法。


    “是。”


    ——


    梅氏因為悲傷過度,病倒在床,老王妃身體一向不好,寧鯤鵬的後事,即交給三爺寧元忠去辦。


    寧元忠是庶出,自知沒有什麽資格爭來奪去,故平日裏三房行事都很謹慎小心,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大房二房因為寧同甫和寧鯤鵬的死反目,三房並不站在任何一邊,不顯山不露水的,這分寸倒是會拿捏。


    在不長的時間裏,王府辦了兩場喪事,在京城來說,也算是新鮮事了,更何況寧鯤鵬還是遭了天打雷劈,外頭的議論,還沒有過去呢。


    老王妃即讓何媽媽知會各房,不要再生事,安生一陣再說。


    用過午飯,寧冰瑤躺下歇息一會,準備午後起來,再多製幾張符,以備不時之需。


    當然,製符定要暗中進行,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她已經會了母親的本事,否則傳到皇室中人耳朵裏,自己這被當成棋子的命運,就又將逃不過了。


    上次去看母親,留下的藥母親應該也吃完了,她要再去一趟,給母親診脈,要早日治好母親才行。


    如今王府事情多,老王妃身體不好,父親又忙於朝政之事,梅氏又心術不正,王府沒個打理中饋的,肯定不行。


    製了幾張符,寧冰瑤覺得疲累,即倚在榻上休息,正睡的迷迷糊糊時,感覺身旁有人坐了下來。


    不是玲瓏,也不是任何一個丫鬟,而是……


    寧冰瑤猛地睜開眼睛,雖是吃驚,卻也並不太意外,氣道:“你怎的又來了?你是不是非要害了我才甘心?”


    夜景雲挑了挑眉:“我不放心你,來看看,可還發燒嗎?”


    “早就不燒了,我沒事,你快走吧,別再來了,要是讓人看到,我唯死而已。”寧冰瑤現在是真的不想看到夜景雲,因為她不知道要用什麽樣的態度麵對他。


    夜景雲不以為意:“哪有那樣嚴重,再說我很小心,不會讓人看到。”


    “那也不行,總之你以後不要再來了。”寧冰瑤見夜景雲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模樣,也是氣的狠了,不假思索,脫口而出,“你再來,我就自盡!”


    夜景雲登時陰沉了臉色,一種叫人心驚的冷酷氣息,從他眼中,透了出來:“你說什麽?”


    她寧肯死,也不願見他?


    “我說——”


    夜景雲掐住寧冰瑤的肩膀,就吻了上去。


    寧冰瑤隻覺得腦子裏瞬間一片空白,說不出是更氣,還是更羞,她用力推夜景雲的肩膀,他卻是紋絲不動,她怒極,拔下頭上的釵,刺進他左肩鎖骨處。


    夜景雲隻皺了皺眉,吻著寧冰瑤的唇也始終沒有放開。


    寧冰瑤狠狠一拳,打在夜景雲肚腹處。


    夜景雲悶哼一聲,右肘支在榻上,拔下肩膀上的釵,調侃道:“這算是定情信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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