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明熙不甚在意地道:“迴父皇,安陵王是還有個女兒,叫寧清玥,不過她不是許配給了夜景雲嗎?安陵王的弟弟寧承業之女寧芊茹倒是個溫婉女子,不過並無過人之處,兒臣的意思,此事不急,再看看,父皇以為如何?”


    原本他要娶寧冰瑤,是看中她的本事,可如今她非但沒顯出本事來,反而讓他這樣討厭,不要也罷。


    如今因為寧同甫和寧鯤鵬之事,他受百姓非議,對安陵王府十分抵觸,又怎會甘心娶寧家的女兒?


    寧芊茹雖然美貌溫柔,可京城權貴家中,像她這樣的女人大有人在,他為何非要娶她?


    昭寧帝目中別有深意,“你心中有數就好,之前承祖在朕麵前說過幾句,冰瑤對你十分愛慕,若能成秦晉之好,想必承祖會很高興,也會全力輔佐你。”


    容明熙道:“兒臣看清了寧冰瑤的真麵目,她著實令人厭惡,請父皇不要為兒臣賜婚。對了,父皇召見夜景雲有何要事,要不要兒臣迴避?”


    再呆下去,父皇非要為自己賜婚,那就麻煩了。


    昭寧帝點了點桌上的一本奏折:“邊城守衛上了折子,說是常有大梁國賊人擾我文昌國邊境,朕欲命他領兵平亂。”


    大梁國是從屬於紫微國的屬國,會來挑釁文昌國,絕對是紫微國的意思,主國之間,一向都不太平。


    寧瑾瑜也是鎮守邊關的,不過所謂“天圓地方”,任何一個國家的邊境都有東西南北四至,寧瑾瑜鎮守的是東方,這次生亂的,是西方。


    就因為這件事,昭寧帝上書天微國皇上,他們說是會派人前來,結果一直也沒有動靜,後來天微國皇上讓人送來國書,讓他們先行平亂,昭寧帝這才決定,讓夜景雲領兵前往。


    “原來如此,父皇,兒臣願領兵前往平亂,請父皇恩準。”容明熙立刻主動請命。


    昭寧帝擺了擺手,“你就留在京城,幫朕批閱奏折,朕這身體……咳咳……”


    容明熙眼底幾不可見地劃過一抹喜悅,表情卻是沉痛的:“兒臣願為父皇分憂,父皇定會好起來!”


    昭寧帝咳了幾聲,背駝的更厲害,問:“夜景雲,你可願意?”


    夜景雲再次跪倒:“臣願為皇上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如此甚好。”昭寧帝點頭,“待你平亂歸來,朕會親自為你設宴慶功!”


    說著話,他驀的一陣恍惚,竟似看到前太子站在他麵前一般!


    算起來前太子死去已經快十五年了,當年他才十歲而已,根本就無從去想,他若活到今天,會是什麽模樣。


    可不知道為何,昭寧帝就是覺得,前太子眉眼之間、舉手投足,都仿佛是那個才十歲的少年,隻要看到自己,就會先露齒而笑,甜甜叫一聲“父皇”。


    “謝皇上!”夜景雲施禮道謝。


    昭寧帝直直看著他,也不讓他起來。


    好一會之後,夜景雲心中起了疑惑:難道皇上還要他再表態?或者他哪裏不妥了?


    “父皇?”容明熙輕聲提醒。


    “平身吧。”昭寧帝一下迴神,倒也看不出什麽異樣,“景雲,鎮國公近來如何?”


    當年昭寧帝與鎮國公、寧承祖都是一起打江山的好兄弟,鎮國公對昭寧帝雖然沒有救命之恩,可兄弟們一起並肩做戰的歲月,卻是君臣們共同的迴憶,是這輩子都不會忘卻的。


    夜景雲起身,恭敬道:“謝皇上掛念,家父除幾年前舊疾時常發作,還算安然。”


    鎮國公幾年前戰場上摔斷一條腿,之後就一直沒能完全痊愈,尤其陰雨天,會痛入骨髓,已經無法再領兵。


    “如此,還是要多休養,你身為人子,當多為令尊分憂。”昭寧帝叮囑道。


    “多謝皇上掛念,臣定會替家父分憂。”夜景雲寵辱不驚地道。


    容明熙暗暗冷笑,先皇後正是鎮國公的姐姐,所以夜景雲跟前太子,以及同為前皇後所出的仲王是表兄弟的情分,也難怪夜景雲會站在仲王這邊。


    不過這樣又如何,前太子已經死了,鎮國公就算有心,也無力替前太子報仇,隻要問出前太子的舊部還有哪些,藏在何處,一網打盡後,鎮國公府,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敢問父皇,若是平亂,朝中有不少猛將可供父皇差遣,夜世子年紀輕,怕是經驗不足,能否當父皇信任?”容明熙瞥了夜景雲一眼,說。


    領兵平叛雖然危險,卻是立大功的好機會,他當然想讓自己的人立功,好助自己登位,夜景雲是站仲王那邊的,若是立了大功迴來,仲王又要得意了。


    昭寧帝眸光中閃過一抹銳利:“平亂固然重要,可京城也不能無人守護,朝中幾員猛將要留守京城,若朕有個什麽,他們也好保京城書麵語產。”


    容明熙道:“是,兒臣有失遠慮,兒臣慚愧!”


    心下卻是得意,父皇並沒有懷疑他什麽,也沒有對他不滿,還處處為他打算,他這儲君之位,是坐定了。


    夜景雲卻始終垂著眼眸,沒言語。


    “景雲,你先去準備吧。”昭寧帝揮揮手。


    “臣告退。”夜景雲大步出去。


    “明熙,你以後行事,還是要注意分寸。”昭寧帝沉聲道,“你是朕的兒子,朕希望你能夠得民心,老安陵王剛過世,安陵王府上下要為其守孝,你暫時不必理會他們。夜景雲是前太子舊臣,有無二心,也難下定論,所以朕才讓他領兵平亂,就是要試一試他,你可明白?”


    “是,兒臣明白。”容明熙這才放了心。


    還以為父皇要著力培養年輕人呢,原來還是為了他。


    “那就好,你隻須留在京城,其餘之事,朕會安排。”昭寧帝很滿意容明熙的知進退。


    “是,兒臣遵命。”


    所有人都退下後,昭寧帝的表情,即變的陰冷深沉。


    齊公公進來,低聲道:“皇上,晉王殿下和夜世子都已離開。”


    “叮囑明熙身邊的人,且不可讓他有絲毫察覺,凡事都要來稟報朕。”昭寧帝沉聲道。


    “遵旨。”齊公公極快地向上看了一眼,“敢問皇上是否真的要除掉夜世子?”


    昭寧帝瞥了齊公公一眼:“你跟在朕身邊三十年了,這話也問的出?”


    齊公公紅了一張老臉:“慚愧慚愧,奴才駑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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