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案之事已然過去,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風波還遠未停止。


    為了避免被牽連,狨國使團上下繼續閉門不出,繼續“抱病”。


    至於肅王這個帶頭的,當然也不例外,每天窩在屋內,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寒玥原本還擔心大皇兄身子不好,結果一看他精神還不錯,也就放心了,重新將心思放在攻克謝蔚頭上。


    這就是一怎麽點都點不著的牛皮燈籠,任憑她使盡渾身解數。他就是無動於衷。


    寒玥有些挫敗,卻也更被激起好勝心,更加不肯放棄,追得更是起勁。


    肅王對此甚是無語。唯一安慰的就是這妮子有自己的事情做,也就不會老是進進出出來探望,耽誤自己出門。


    例如今日這狀況。


    太皇太後召見話貞王,也就是雲秋言。


    聽著昌岑的稟報,肅王眼底閃著冷光,“我還找她,她就先找上門了,好啊。來得正好!”


    ……


    雲秋言這頭被召入長寧宮,那頭昭仁宮便是收到消息。


    辛鳶冷哼,“為了一個陶妃婉,她倒是什麽都豁得出去。”


    太皇太後召雲秋言,心底打的什麽主意,她就是用膝蓋想都知道圖什麽。


    這人真是作得慌。


    已經貴為太皇太後了,一身尊榮還不夠,還要來作妖?


    為了一個陶妃婉,拿自己擁有的一切去拚,值得嗎?


    辛燁嘴角噙著濃濃的諷刺,“誰讓那是她的心頭寶呢。”


    “抱著一個假貨當心頭寶,嗬。”


    真想看看這人得知真相後會是個什麽表情,想來一定很精彩。


    辛鳶幸災樂禍地想道。


    隻是想起雲秋言,她又不由地蹙了蹙眉,“話說雲秋言那會不會有什麽問題?”


    雲秋言出身極好,背後也有勢力,要是再添了太皇太後的勢,簡直如虎添翼。


    “雲秋言是聰明人,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


    雲秋言確實知道自己在做什麽,當夜便又潛入勤政殿。


    辛燁瞪著他,“你當我這勤政殿是什麽地方,任由你這樣自出自入?”


    雲秋言吊兒郎當,毫不在意,“我還以為聖上很歡迎我呢。禁衛放水放得那麽明顯。”


    他對自己的武功有些自信,但硬闖勤政殿可不容易,光那個叫陳升的戍衛統領就不好對付。


    辛燁瞥了他一眼,算是默認“放水”的事。


    沒等來對方詢問,雲秋言自動自覺,“那老女人想拱我上位。”


    雖然對方話說得極為陰晦,但是那意思他不會聽錯。


    “意料之中。”辛燁神色淡淡,渾不在意。


    雲秋言看著他絲毫不亂的樣子,意味不明地道:“你倒是對我有信心,就不擔心我動了心思?”


    那可是皇帝之位啊,誰會不動心。


    辛燁斜睨了他一眼,答非所問地道:“朕小時候是與群狼為伴長大的。”


    雲秋言挑眉。“所以?”


    有些事情,有心去查都能知道,大家心照不宣而已,他倒是沒想到辛燁會主動提起。


    “狼天生敏銳。”


    他看人看事不止用眼,更憑自己的直覺,雲秋言有沒有威脅他心裏清楚。


    雲秋言一怔,旋即笑了。


    辛燁斜了他一眼,“你這樣頻繁出外,就不怕引人懷疑?”


    “我擔心什麽,反正天塌下來還有人頂著。”


    雲秋言慵懶地斜靠坐下,眼皮一動,朝辛燁的身上掃了一下。意思明顯。


    辛燁:“……”


    要是雲秋言的身份泄露了,最頭疼的絕對不是雲秋言,而是自己。


    *


    入了冬月,天氣越發寒了。


    沛城冬天到得早,已經降了幾次雪,今日雖然未雪,天上還掛著太陽,但抵不住風不時吹著。風直往人骨子裏鑽,冷得很。


    風寒之中,一列馬車正靜靜停在城門之外,年輕的男女正依依惜別。


    “景陽,我舍不得你。”文芙望著向景陽,滿眼寫著留戀不舍。


    她舍不得離開,但沒法子。


    兩人的婚事已經過了名路,婚期也定下了,她這樣一直留在沛城不成規矩,而且她也得迴京城備嫁。


    再則,她離家這麽些日子,文老太爺也很思念這外孫女。


    文芙別的無所謂。但是想到外祖年事已高,則忍不住愧怍。


    這一年,她光顧著追尋自己的幸福,卻忽略了身後年事漸高的外祖。她真是不孝。想到自己以後出嫁了,屆時能陪伴他老人家的機會越少,文芙更是歉疚。


    是以,她沒有遲疑。一收到信就麻利地收拾起來,準備迴京。


    隻是臨到真的要和向景陽分別時,她又不禁難過起來。


    向景陽其實心底也舍不得,這一年多來,自己已經習慣了文芙在身邊陪伴,她驟然要離開,他這心裏也覺得空了一塊。


    隻他自詡大丈夫,不想小兒女姿態。


    他伸手幫她將兜帽理好,確保不叫風刮傷她的肌膚,邊柔聲安撫道:“放心吧,我們不會分別太久,等時間到了,我會上京迎你。”


    想到兩人定在來年的婚期,文芙心裏一暖,忍著別離愁緒,“那我等你。”


    向景陽微微頷首。“上車啟程吧,時候不早了。”


    冬日日短,能趕路的時辰不多,不能這樣一直耽擱下去。


    文芙也明白終究得分別,隻能依依不舍地上了馬車。


    向景陽看著她上車,一邊叮囑自己的得力手下向北,“保護好文姑娘。”


    向北點頭,“主子盡管放心。我一定安排將文姑娘送上京城。”


    這是向家未來女主人,他何敢大意?


    向景陽點頭,目光落迴文芙身上,揮手與她作別。


    他站在風中,看著馬蹄聲聲,車輪滾滾,車隊越去越遠,直化作黑點再也看不見……


    向景陽不由地歎氣,再轉身時,已經恢複成那個神武勇毅的軍中將帥。


    他入了城,迴了營帳,第一件事便是召集副將,下令加強軍中巡防,加緊對士兵的操練,隨時備戰。


    眾副將聽令一凜,變了神色,“元帥,您這是收到什麽風聲了嗎?”


    狨國不是正和他們和談呢嗎,難不成出了什麽意外?


    向景陽搖頭,沒有多言,隻道:“小心駛得萬年船。”


    局勢不明,還是多做準備的好。


    眾副將一默,彼此相互看了一眼,齊聲領命。


    元帥的本領他們是知道的,他如此安排一定有他的用意,他們還是聽命行事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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