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之中,洛陽府尹正在與五曹官員商議政事,見李滄海來到,幾人紛紛躬身行禮:“參見大人!”


    李滄海點了點頭,說道:“幾位大人不必客氣,不知司戶何在?”


    隻見一名身穿青色官袍之人走了出來,拱手道:“大人,下官就是司戶。”


    “司戶,洛陽城內凡有出生、死亡之戶簿造冊是否歸你所管?”李滄海問道。


    “迴大人,正是下官所管。”司戶躬身說道。


    “本官想查看下洛陽城人口簿,還請司戶帶路。”李滄海說道。


    司戶忙點頭道:“大人請跟我來。”


    李滄海對著其餘幾人微微點頭,隨即跟著司戶離開了正堂,往司戶堂走去。


    大唐官府設司戶、司法等曹。長安府設司功、司倉、司法、司嶽、司兵、司戶等六曹;洛陽作為陪都,則設五曹,無司兵曹,而上、中、下縣則設司戶、司法兩曹。


    六曹的設立是為了輔助地方執政官進行治理,而司戶則是掌管地方人口戶籍之官員。


    司戶堂內幾名下屬官員正在忙碌著校隊戶籍信息,見司戶與李滄海進來,紛紛起身行禮。


    “不知大人要找何時的人口簿?下官好安排人去尋找。”司戶恭敬地說道。


    李滄海淡淡地道:“開元二十八年,東市秦將軍府的人口簿。”


    “秦將軍府?”那司戶愣了下,他疑惑地問道:“敢問大人所說的秦將軍,可是秦複?”


    “難道還有其他的秦將軍嗎?”李滄海反問道。


    “下官明白了,大人請在此奉茶,下官這就去取相關戶簿。”司戶對著他欠身行禮,而後便匆匆忙忙地離去。


    一盞茶之後,司戶拿著一冊戶簿走了過來,恭敬地遞給了李滄海,說道:“大人,這就是您要的東西。請大人過目。”


    李滄海放下茶盞,接過戶簿仔細地翻看了起來。


    從頭到尾將整個戶簿翻了個遍,李滄海竟然沒有找到關於秦家的任何線索。


    李滄海眉頭微皺,對站在一側的司戶問道:“司戶。為何這戶簿之上沒有關於秦家的任何記載?”


    司戶愣了下,他疑惑地道:“大人,這不可能。開元二十八年是下官剛剛任職之時,下官記得很清楚,那年年初司戶部曾對洛陽城的人口進行過核查。秦家也在其中。”


    李滄海皺了皺眉,他再次翻起了戶簿,這次他一頁頁的仔細翻看,在翻到大約一半之後,他突然發現兩頁紙張之間的下麵有一條極細的紙片。


    李滄海瞬間想到,這是被人為撕扯時所留下的痕跡。


    “事情真是越來越有趣了,秦家被抄家滅門,沒有結案陳詞也就罷了,如今竟然連戶籍資料都給人撕了去。”


    李滄海眯起了眼睛,秦家的戶籍資料被人為撕去。恰恰說明了這件事絕對不是表麵看起來那般簡單。


    “司戶,這戶簿可有他人動過?”李滄海問道。


    “迴大人,這戶簿年深日久,一直存放於‘戶簿閣’內部,並未有人擅自動過。”司戶說道。


    李滄海劍眉微微挑起,問道:“過了這麽多年,你怎知無人擅動過?”


    “大人有所不知,司戶堂所有資料信息都存放於‘戶簿閣’,而‘戶簿閣’隻有一把鑰匙,歸司戶掌管。凡是想進入‘戶簿閣’調閱信息。須得府尹大人手諭,並記錄在冊,再由司戶前去取來相關資料。可以說,‘戶簿閣’除了司戶之外。別人是進不去的。下官自任職期間,一直將鑰匙隨身攜帶,是以可以肯定,除了下官之外,再無人動過戶簿。”司戶拱手道。


    “莫非連府尹也沒進去過?”李滄海問道。


    司戶很是確定的說道:“迴大人話,府尹大人進入之時。都是由下官陪同。而曆任府尹大人所查皆是當年戶籍資料,對於往年的戶簿,從未翻閱過。”


    李滄海低頭沉思了起來,對於司戶所說,他並不懷疑。


    對於工、戶、兵等部,大唐早已建立起了完整的分工體係。


    也正因如此,大唐才能曆經兩大盛世,成為曆史上赫赫有名的強大王朝。


    李滄海並沒有透露這本戶簿有被人損毀之事,他思忖了片刻,說道:“司戶,這本戶簿本官要暫時借閱,你將登記名冊拿來,本官要登記一下。”


    司戶微微一愣,忙誠惶誠恐地道:“大人既然借閱,直接拿去便是,不用登記了。”


    李滄海笑了笑道:“律例如此,本官自當遵從,你快些拿來便是。”


    司戶猶豫了下,這才命人將名冊拿來。


    李滄海提起筆,龍飛鳳舞地登記上自己的姓名之後,便將戶簿塞進衣袖,說道:“既然如此,本官就不叨擾諸位大人辦公了,告辭。”


    “恭送大人!”司戶等人忙彎腰行禮。


    離開洛陽府之後,李滄海獨自一人在大街上走著,腦海之中卻一直想著這件案子。


    此時,太陽已經開始下沉,然而落日絲毫沒有讓人聲鼎沸的洛陽城變得寂靜,反而更加的熱鬧起來。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叫賣聲此起彼伏,盡管如今大唐已大不如前,但繁華程度確實絲毫未減。


    “包子~熱騰騰的包子!便宜賣了,一文錢兩個!”


    “羊肉湯,熱乎噴香的羊肉湯嘞~,客官,要不要來一碗?”


    ……


    聽著耳邊此起彼伏的叫賣聲,李滄海忽然覺得有些饑腸轆轆的感覺,他這才想起,自己中午都還沒吃飯。


    聞著街邊飄來的香氣,李滄海深吸了口氣,直接朝那賣羊肉湯的客店走了進去。


    “喲,客官,裏麵請,想吃點什麽?”店家見李滄海進來,忙迎了上去。


    李滄海想了想,說道:“方才聽你喊的那麽大聲,當然是要嚐嚐你這羊肉湯了。”


    “好嘞,客觀您坐。”店家將他引到一張桌子跟前。隨即大叫道:“羊肉湯一碗!”


    很快,一碗飄著油花,冒著熱氣,香氣撲鼻的肉湯給端了上來。


    李滄海隻聞了一下。就覺得口水都要流了下來。


    “店家,勞煩去給我拿兩個……不,六個包子!”李滄海摸出幾枚銅錢,丟給店家說道。


    那店家也是個爽快人,應了一聲之後。便跑到對麵包子鋪,買了幾個包子。


    “客官,您的包子!”


    李滄海搓了搓手,拿起包子咬了一口,又喝了口肉湯,身上頓時流竄起了一股暖流。


    “不錯,這羊肉湯果然不錯。”李滄海忍不住稱讚道。


    “客官,要不說您有眼光呢!咱這可是老店,打我爺爺那輩就開始做這羊湯,用的可是祖傳秘方。不瞞您說。這洛陽城的達官顯貴全都喝過咱這湯!”店家得意地道。


    “店家好自信啊!”李滄海三兩口將包子吞下,又喝了口肉湯,笑言道。


    “那是!這可不是咱吹牛,您看到那邊那位了麽?”店家用下巴指了指相隔李滄海有三張桌子,正在細嚼慢咽的品味羊湯的一名富貴男子。


    李滄海點頭:“那位怎麽了?”


    “那位可是咱這店裏的老主顧了,一直在咱這吃,十多年從未間斷過!”店家得意洋洋地說道。


    李滄海略顯詫異地看了看那男子,奇道:“此人從貧窮到富貴,能夠堅持十多年在你這吃,足見你這羊湯很合他胃口啊!”


    “咦。客官怎麽知道他以前貧窮的?”店家驚訝地問道。


    李滄海又拿起一個包子,邊吃邊道:“此人皮膚黝黑,雙手有繭,乃是常年勞累所致。明顯做過苦力,所從事者,應該是鐵匠或木工之類的活。富貴人家又豈會做這些粗活?是以我斷定,此人前生必然清貧,到了後來才家境好轉。”


    “這位客官,您真是絕了!”店家嘖嘖稱奇。對著李滄海伸出一個大拇指,讚歎道。


    如今,店內並無客人前來,那店家索性坐了下來,和李滄海聊了起來。


    “客官,您可真厲害,僅憑這些就能夠看出他的經曆。確實和您說的一樣,他以前確實清貧,做過鐵匠,木工,也在澡堂當過侍奉,甚至還給官府埋過屍體。他窮困潦倒那會,曾餓暈過在我這小店門前,我爹見他可憐,便給了他一碗羊湯。是以,自那以後,他就常來光顧小店,直到後來突然間富貴了,也沒忘記咱這小店。”店家壓低聲音,嘖嘖說道。


    李滄海有些好奇起來,他盯著那人,問道:“此人不像是靠賭坊發家,你說他突然間富貴,難道撿了寶不成?”


    店家搖了搖頭,說道:“這倒不太清楚,十多年前,他給官府收屍,之後就突然變得富貴起來,鄉親們都說他是替死人做了好事,得了上天的福報。”


    李滄海笑了起來,半開玩笑地道:“該不會是他趁著收屍之際,發死人財吧?”


    “這個絕對不會。”店家搖頭說道:“他收屍的那家被滿門抄斬,家財全部充公,他又豈會有機會發死人財?”


    李滄海敏銳的捕捉到了幾個詞眼兒,他心中一動,忙問道:“他收屍的那家可是姓秦?”


    店家撓了撓頭,說道:“這我倒不甚清楚,那時我尚在鄉下,還未來到洛陽。之前對客官說的這些,還都是聽我爹說的呢!”


    就在這時,那人吃飽喝足,站了起來,叫道:“掌櫃的,收錢。”


    店家忙走了過去,說道:“熊哥,你上次多給了許多,這次怎好再收你的錢啊!”


    “哎,上次是上次,這次是這次。我吃了你家食物,自然要給錢,咱都是老多年的交情了,客氣啥!”那人說著,從腰帶裏摸出一塊碎銀子塞給了店家。


    “熊哥,你吃的這些最多不過五文錢,你給的太多了。何況,這些年你一直照顧小店生意,這錢我無論如何也不能收了。”店家推辭道。


    “掌櫃的,話不能這麽說。當年若不是老掌櫃給了我一碗羊湯救命,我早就被凍死了。老掌櫃宅心仁厚,對我的報答分文不要,這些年我隻能以這種方式來迴報老掌櫃,這點銀子和救命大恩相比,又算得了什麽呢?”那人認真地說道。


    “這……既然熊哥這麽說了,那我就收下便是。不過,下次熊哥再來小店,可不能再給錢了。”店家推辭不過去,隻得將銀兩收下。


    那人拍了拍店家的肩膀,這才朝店外走去。


    目送那人離開之後,李滄海問道:“店家,不知此人叫什麽?家住何處?”


    店家邊收拾碗筷,邊說道:“他叫熊阿四,家住西市永通坊,客官是想認識熊哥嗎?”


    那店家收拾完畢,迴頭一看,發現桌子邊早已空空如也,隻有桌子上放著的幾枚銅錢。


    離開羊肉館之後,李滄海直接往西市永通坊走去。


    洛陽城街道縱橫相交,寬窄相配,狀如棋盤。


    百姓所居住之處,稱之為‘坊’,洛陽城共有一百零三坊,城中設三市,北市在洛河以北,西市、南市在洛河以南。


    永通坊則位於西市,臨近洛河之處。


    李滄海來到永通坊,找到了熊阿四的住宅之後,稍作沉思,便轉身離開了西市。


    迴到狄家之時,天色已經漸黑。


    庭院之中傳來陣陣琴鳴,李滄海循著琴聲找去,在院中涼亭之中,竟然看到薛萱正在教狄晴彈奏瑤琴。


    李滄海摸了摸鼻子,他雖然不懂音律,但也聽的出來,狄晴的琴聲簡直令人不敢恭維。


    “晴兒,這夜黑風高的,你如此製造噪音,真的好嗎?”李滄海走了過去,笑道。


    見李滄海走來,兩人同時看向他,狄晴使勁的白了他一眼,氣唿唿地道:“我又沒彈過琴,自然不會啦!你竟然還取笑我,不理你了!哼!”


    李滄海頓時啞然失笑。


    薛萱笑道:“晴兒天賦極高,已經學的很快了,隻要勤加練習,日後成就定然遠勝於我。”


    狄晴聞言,眼睛頓時笑成了月牙,她眯著眼睛,得意地對李滄海挑了挑下巴,道:“你看,連薛姐姐都說我有天賦!”


    李滄海笑了笑,忽然話題一轉,問道:“晴兒,你不是去調查唐傲去了嗎?可有查到什麽?”


    狄晴歪著腦袋,說道:“我是沒有查到什麽,不過幸好遇到了薛姐姐,我將‘無影針’一事告訴了薛姐姐,薛姐姐說她知道一些事情。”(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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