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那三個戾氣十足的刀客是他們雇來的,難怪當時會那般囂張了……


    南瑾瑜若有所思,神色也冷了下來。


    “一招斬下的?”


    蕭琛挑了下眉,看南瑾瑜的眼神似乎有些意外。


    這隻狐狸內力深厚他是知道的,可是她能在這般短的時間內精進到如此地步,卻是他始料未及的事兒,畢竟尋常高手沒有二十載苦練,連大成都不可能!


    “嗯……”


    南瑾瑜眨眨眼,老老實實點了點頭。


    實際上事情是這樣的,她當時怕極了,反手閉著眼睛就是一劍,穩準狠就是了,具體的效果角度殺傷力,她根本沒來得及反應好麽?


    “不錯,沒準兒再過幾年夜白便不是你的對手了。”


    蕭琛讚賞道,抬手捏了捏她的臉頰。


    “還得過幾年?”


    南瑾瑜嘴角抽了抽,夜白小子才多大,這妖孽的話算是誇她還是損她呢?


    “嗯?小狐狸這是嫌慢了麽?”


    蕭琛失笑,她大概不知道夜白那小子功夫如何厲害,隻瞧著整日跟在青衣身後像個小屁孩兒似的……


    “那我想把夜影揍趴下的願望豈不是得半輩子才能實現?”


    南瑾瑜歎了口氣,佯裝捂心口哀怨道。


    “噗嗤!你還惦記那事兒呢?”蕭琛搖頭,將人往懷裏帶了帶。


    寒風刮過樹梢,落下一陣枯葉。


    “夢想總是要有的,萬一哪天實現了呢?”


    南瑾瑜打了個哈欠,低頭一看發現湖邊已經沒有了那幾個人的身影,有些著急道:“人呢?怎麽不見了?”


    “別慌,你瞧那兒!”


    蕭琛隨手一指,隻見湖邊一簇茂密的花叢裏,露出個黑窟窿來,隱約能看到裏頭有火光跳躍,像是巨怪的血盆大口,將幾個人吞了。


    “這個陳生真夠狡猾的……”


    南瑾瑜歎了口氣,隻睨了一眼那機關便覺得不對勁。


    “一介書生能從軍中摸爬滾打至今,也不是等閑之輩,隻是此人心術不正走上歧途,倒也是始料未及的。”


    蕭琛見她看穿了機關所在,投過去幾分讚賞。


    記憶中的東西和她會的天壤之別,這隻狐狸真是越來越令他不驚訝了,這般驚世之才,饒是個女子也能天下無雙……


    “哦,聽著殿下認識此人麽?”


    南瑾瑜轉過臉,對兔子以身誘敵最終撲殺狐狸的戲碼不怎麽感興趣,她唯一關心的便是,蕭琛會如何應對?


    “算不上認識吧,一麵之緣。”


    蕭琛見她興趣缺缺的,便沒再繼續說下去,陳年往事早已經隨風而去,她想知道的不過是他的想法,並非他的經曆。


    “唔,那……咦?”


    南瑾瑜瞪大了眼,隻見湖心緩緩升起一座涼亭,而後花叢裏關閉了的機關門再次開啟,裏頭搖搖晃晃走出來幾個人。


    “一個、兩個、三個?唔,這也是他的造化。”


    蕭琛感慨道,拉著南瑾瑜準備轉身離開。


    “哎……這就走了?咱們熱鬧沒看完呢!這進去五個出來三個,其中還有個重傷的,然後呢?任由他們拿走銀錢麽?”


    南瑾瑜拽了拽他的衣袖,不想下一秒已經被大橫抱起,穿梭在雲端般朝客棧的方向掠去。


    “守株待兔之後,便是引蛇出洞了,咱們的任務已經算是完成了。”


    蕭琛言簡意賅,月光照在那雙妖孽的眸子上,顯得深邃又神秘。


    “嗷……我怎麽突然發現自己這腦子不大好使了呢?”


    南瑾瑜歎了口氣,閉上眼準備睡上一會兒。


    這般詳細周密的計劃,隻怕是很早之前便布的局了,自打出燕京之後,他們完全就是在等待敵人低頭落網。


    這謀略這魄力,簡直細思極恐!


    “此事牽連甚廣,再加之平日裏你也不大過問,便沒有說於你聽。”


    蕭琛實話實說,隱瞞是沒必要的,她不是尋常的小丫頭,自然不必像防琉璃那般提防著她,說不定她還有更好的謀略呢!


    “這般的確是好計策,隻是殿下不怕賑災的銀兩有去無迴麽?畢竟牽涉這麽多人……”


    南瑾瑜閉著眼,說出了心底的唯一擔憂。


    “這你也想到了?一早已經商議出應對的法子了,賑災鏢銀全是偽幣與偽金銀,根本不懼他們搶奪。”


    蕭琛解釋得十分耐心,禦書房那群老家夥們商議了三日才得出的結果,她隻一會兒便明白了。


    “這也行?真是絕了!隻是不怕他們發現立刻毀滅證據嗎?”


    南瑾瑜驚訝的瞪大了眼,一偏頭發現他們已經進了客棧,隨即從他身上蹦下來,踢踢踏踏走迴了榻上。


    “最上麵一層自然的是真的,再加上南湖東珠都是真品,短時間約莫是發現不了。”


    蕭琛見她踢掉鞋子扯了夜行服便倒頭準備睡覺,便不再多說別的了,將桌上的燈滅了數盞,隻留了角落的燈,朦朦朧朧照著屋子。


    這邊屋裏的燈剛滅,屋頂上便有黑影一閃而過。


    短暫的半夜眠,被嘈雜的哭聲吵醒。


    南瑾瑜瞧了眼窗外,天剛蒙蒙亮,按理說應當無人會在這裏喧嘩,於是推開窗戶瞧了瞧。


    “我的兒啊!你死得好慘呐!求求大人們替我兒做主啊!嗚嗚嗚……”


    “嗚嗚嗚嗚……”


    哭天搶地的聲音傳進耳中,渣的南瑾瑜頭腦瞬間清醒了幾分。


    “來者何人?何事再次喧嘩?”


    獻王頂著張超級便秘的臉走出來,顯然帶著好夢被人擾了之後的怒氣,倒是有幾分嚴肅相了。


    “大人!大人!我兒陳生乃是這清豐縣的縣令,昨夜遭宵小算慘死縣衙之中,還請諸位大人替我們做主啊!嗚嗚嗚嗚……”


    頭發花白的老夫人穿著極品緞織的蘇繡錦緞秋裝,若不是哭得太過難看,險些讓人以為瞧見了宮裏的娘娘。


    “縣令?你說什麽?縣令慘死?”


    獻王挑了下眉,聲音都變了幾個調調,仿佛剛知道這消息似的。


    下麵婦孺哭作一片,瞧著都是陳大人的家人,亂哄哄的難怪侍衛攔不住。


    “真是絕了。”


    南瑾瑜打了個哈欠,默默地鼓掌道。


    獻王這演技放在古代著實浪費了,倘若是前世,他指定是個拿影帝的潛力股啊!


    “怎麽了?”


    微涼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蕭琛手裏提著個食盒,閑適的掃了眼窗外的情形,一臉默然。


    “陳縣令的家人,找來了。”


    南瑾瑜抬了抬下巴,指了指下麵烏泱泱的人群。


    蕭琛將食盒放下,一一打開取出裏麵的碟子和碗筷,做得十分專注。


    “先吃東西吧,今日上午采買完就會繼續趕路,路上想找好吃的便沒有了,接連幾日都是山路。”


    “噢,所以這個是什麽?”


    南瑾瑜瞧著碟子裏湯水飯菜都在一起的樣子,雖然不太好看,不過勝在味道不錯,瞬間勾起了她腹中的饞蟲。


    “清豐縣的特色菜,多吃些,中午隻有幹糧了。”


    蕭琛見她眉開眼笑的,頓時對夜魅的品位又有了新的認知,那小子似乎什麽都不用做,便對女子的心理都拿捏得死死的,接連幾次都被他說中了。


    “唔,好!”


    南瑾瑜已經開始大快朵頤了,絲毫不顧及淑女形象,吃著吃著自然也聽不到下麵的聲音了。


    越權查案本就是為官大忌,別說蕭琛不會答應了,隻怕獻王七殿下都不會答應!


    “殿下你說,陳縣令人都沒了,他們是如何得知我們已經到了清豐縣呢?”


    “隻怕這其中又有貓膩。”


    蕭琛淡淡道,慢條斯理的吃著東西。夜夜中文


    “那陳縣令暴斃一案查不查呢?”


    南瑾瑜是個好奇寶寶,她雖然對此行沒什麽期待,不過總抵不過對事態發展的好奇心。


    “查,不過不是我們查,待狀紙遞了便啟程趕路,繞道一點兒去東川府,讓他們自己人查個清楚。”


    蕭琛見她吃得風卷殘雲,忍不住勾了下唇角,養著養著許能長點兒肉出來,著實不易。


    “嗯,我明白了。”南瑾瑜點點頭,繼續吃東西。


    過路的巡按雖有權力幹涉案子,但是這清豐縣卻是隸屬於東陽府管轄範圍內的,這婦人再如何鬧騰,也不會有結果。


    陳縣令被殺一案並沒有引起嘩然,反而迅速的被縣丞取而代之,美其名曰安定民心,隻是究竟是為了什麽大概隻有當事人才說的清楚了。


    半個時辰後,車隊物資已經整頓完畢,徑直穿過清豐縣繼續趕路。


    “行程變了之後,路上未知的事兒便多了,你趁著這會兒還在官道上先睡會兒,否則……”


    “殿下!獻王有話轉達。”


    一個小侍衛打馬在他們車邊上晃悠,打斷了蕭琛的話。


    “說。”


    蕭琛側臉,並未將車簾打開,似乎十分介意旁的人瞧見他車裏的人。


    “是!我家殿下說,他車裏的美人是否可以扔了,他勉為其難瞧了這幾日,厭倦了。”


    小侍衛提心吊膽說完,渾身緊繃等著被扔迴去,等了半晌,才聽到馬車裏有聲音。


    “這也問我?”


    蕭琛揉了揉眉心,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著實能將活人氣死。


    “這……是我家殿下遣屬下來問的……”


    小侍衛捏了把汗,眼風不停的瞟著趕車的夜魅,卻見他麵無表情甚至連絲波瀾都沒有。


    “你告訴他,自己的人自己處理,本殿不過問。”


    冷清的聲音再次傳出來,聽得小侍衛頭皮發麻,“是!屬下明白。”


    周身的衣裳已經凝結了一層白霜,顯然是這種弱智的問題惹惱了馬車裏那位,他果然還是命不大好,被逮到幹這種苦差事……


    待到馬兒嘟嘟嘟的離開,南瑾瑜才撩起簾子瞧了眼後麵。


    遠遠的墜在後麵的馬車安靜又詭異,裏麵的幾個舞姬自從昨兒進了清豐縣之後便沒有任何動靜,連今兒早上出門都是匆忙而過,仿佛害怕別人看穿她們似的!


    “這幾個舞姬,便是故意留的活口吧?”


    南瑾瑜打了個哈欠,若非如此七殿下也不必勉為其難帶著,隻是獻王為何帶了三個,就不得而知了……


    “嗯,扶風縣令是隻貪得無厭的老狐狸,倘若打草驚蛇的話,後麵的計策便會全功盡棄,所以讓他們帶上兩個。”


    蕭琛點點頭,這隻狐狸一早兒便看出貓膩來了,偏偏琉璃那丫頭天真得緊,小性子鬧了一路。


    “獻王憑借一己之力就帶了三個……”


    南瑾瑜欲言又止,她一直都以為獻王與他是敵對的關係,那人也確實很招人討厭,隻是現在瞧著似乎不是那麽迴事兒?


    “他向來如此,風評差人品也差,品位自然也差。”


    蕭琛淡淡道,依然是懟人不留情的毒舌。


    “……同僚關係好複雜啊!”


    南瑾瑜感歎道,剛想再問點兒什麽實質性的東西,忽然聽到一聲尖叫。


    “救命!救命啊!”


    不等眾人反應,後麵的馬車已經掠出去一個人影,瞧著似乎是蕭瑾的馬車,而侍衛打扮的虯髯大漢蕭琉璃正眼巴巴立在馬車邊緣的軸上,愣愣的看著那個影子消失的方向。


    “出了什麽事兒?”


    蕭琛微微抬手,車隊便停了下來。


    眾人齊齊迴頭,視線停留在最後一輛馬車上,氣氛似乎有些詭異。


    “迴殿下,死了個舞姬。”


    夜白已經走了個來迴,笑嘻嘻的娃娃臉上帶著幾分惋惜。


    “死了哪個?”


    南瑾瑜驚訝道,伸出半個腦袋瞧了瞧,卻什麽都沒瞧見。


    “好像是個叫茵茵的……是這幾日獻王寵幸那個蘇蘇的堂姐。”


    夜白答道,視線時有時無的飄向青衣的方向,卻發現她壓根兒沒看自己,心情瞬間低落了。


    “噢,就是欺負紫蘇被踩進泥坑裏那個?怎麽死的?”


    南瑾瑜覺得哪裏不對勁,但是又說不上是哪兒。


    這幾個舞姬跟著終日躲在馬車裏,唯一幾次碰麵似乎都是轉瞬即逝,她連她們的長相都分不清。


    “被仗殺的……兇器找到了,是六侍衛的狼牙棒。”


    夜白扶額,這明顯是個圈套,隻是六公主隱藏身份他們也隻好實話實說,嫌疑人和罪犯還是不同的。


    “嗯,我知道了,此事後續交由七殿下審查,繼續前行。”


    蕭琛淡淡的睨了呆在馬車上的蕭琉璃一眼,並沒有多說其他。


    南瑾瑜見蕭琉璃落寞的瞧著最後的方向,忽然有些心疼這個姑娘,微微歎了口氣。


    “獻王剛準備將她們放下,便出了這等事兒,顯然是有意為之,隻是這其中是誰動了手腳,又是誰殺了人……”


    “別擔心,老七不是拎不清的人,他護短著呢!”


    蕭琛摸摸南瑾瑜的腦袋,像是在安撫她的情緒。


    “那就好,但願他別讓人失望,否則真的注孤生!”


    南瑾瑜磨牙道,恍然覺得自己對六公主似乎有了點護犢子的味道,忍不住失笑搖頭。


    “祝孤參是何意?能吃嗎?”


    蕭琛關注的點很奇怪,壓根兒不擔心舞姬暴斃一事會引起恐慌。


    “注定孤獨終生的意思,殿下想吃麽?”


    南瑾瑜憋著笑解釋道,神色懨懨的倒在榻邊,準備繼續補覺。


    “哦,又學了個新詞兒,本殿隻吃肉,尤其是新鮮的狐狸肉,養肥了吃更好……唔!”


    蕭琛笑著調侃她,不等他說出更過分的話來,南瑾瑜已經滿臉爆紅的撲過去捂住了他的嘴。


    這妖孽簡直太不要臉!吃不到肉喝不到湯便要言語上調戲麽?她的命好苦!


    蕭瑾聽著前麵兩人調笑的對話打馬到了車隊末尾,馬車裏隱約傳來哭聲,聽著便有些滲人。


    “發生何事了?好端端的人為何死了?”


    “七殿下!殿下你要替我們做主啊!姐姐她死得好慘啊……”


    蘇蘇哭紅了雙眼撲出來,被蕭瑾閃身讓開,伸手扔迴了馬車裏。


    “坐好!好好說。”


    蕭瑾顯得有些煩躁,這事兒擺明有貓膩,可是他偏偏不能戳破這貓膩,而且還得哄著琉璃,他好難!


    動不動就注孤生,天晴郡主那張嘴可真夠狠的……


    “嚶嚶嚶!是!七殿下,方才出發前,我們姐妹幾個去出了恭,返迴來時便見茵茵姐姐麵朝裏睡著,這些日子太累了,便沒往多裏想,誰知……嗚嗚嗚……”


    “誰知,方才馬車顛簸之後,麵朝裏躺著的人直接滾了下來,便是這幅模樣,身子都涼了。”


    紫蘇相對冷靜些,但是說話的時候牙關也忍不住直打顫。


    “是是是!死了死了死了……”


    角落裏,身形嬌小的那個披散著頭發,遮住了半邊臉,抖若篩糠的樣子,明顯是嚇壞了。


    “好了,下一站找個棺材將她葬了,你們幾個……”


    “七殿下!我堂姐身上的兵器叫狼牙棒吧?昨兒我還在六侍衛身上見過呢!殺人償命的道理難不成我們煙花女子便不懂嗎?”


    蘇蘇忽然抬起眼,柔弱的臉上閃現出幾分狠厲來。


    “殿下,此事因我而起,便由我替六侍衛償還吧,昨兒若非是我被欺負,六侍衛也不會出手打了茵茵,如今人沒了,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六侍衛……”


    “打住!”


    蕭瑾眯眼,視線停留在紫蘇身上片刻,而後移開,“狼牙棒是誰的不重要,人是誰殺的才重要。”


    “這這這,不是官官相護麽?欺、欺負我們……”


    角落裏的少女怯生生道,說出來的話卻四兩撥千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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