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今晚就走,可以嗎?”


    榮祿遲疑了下說道:“這……蘭兒,今晚我來是要告訴你,安排在明晚午夜離開。”


    寧蘭聽到榮祿說的是明晚,心裏是猛然一沉,接話問道:“明晚?不能今晚嗎?可以今晚嗎?二皇兄,你知道的,母妃她還在等著我迴去,我想早些迴去。”


    榮祿聞言麵色複雜的他,盯著寧蘭的雙眸,閃過一道黝黯。


    寧蘭捕捉到榮祿複雜的目光,心口不由的發出咯噔一聲。狐疑地盯著榮祿,問道:“二皇兄,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沒有。我先去準備。”


    寧蘭一把拽著榮祿的胳膊,手緊張的抖動了起來,以她對榮祿的了解,她隱約地感覺到了什麽,一分不待地急聲追問道:“二皇兄,是不是……我母妃是不是出事了?你告訴我,我要知道。”


    “蘭兒,是……”


    寧蘭見榮祿欲言又止,心裏更是焦急了,攥著榮祿胳膊上的手,不自覺地加深了力度,緊張地問道:“是什麽?你快告訴我!”


    榮祿麵色深沉,看著緊張的寧蘭,他的內心掙紮了好一會兒,他在想要不要把他今日得知的消息告訴她。糾結了一會兒,榮祿決定還是將消息告訴寧蘭,畢竟,她有有權利知道的!


    思及此處,榮祿反手握住寧蘭的手,肅色十分認真地說道:“蘭兒,今天,我接到了一封來自大齊國的急信。”


    寧蘭一瞬不眨地瞅著榮祿問道:“信裏寫了什麽?”


    “信裏寫的是關於……”


    “大王駕到。”


    一聲吆喝聲落下後,瀚明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你們全都退下。”


    “是,大王。”


    瀚明隻手拿著酒壺,搖搖晃晃地出現在寢宮的門口,闖進寧蘭的雙眸。寧蘭雙手警惕地握成了拳頭,盯著帶有幾分酒醉的瀚明,心情又是一陣複雜難辨。


    瀚明隻手扶著門框,舉手喝了幾口陳釀烈酒,眸光落在寧蘭身上的披風上,麵無表情地問道:“你這是要出門嗎?”


    “不用你管。”


    她這是要去哪裏?鷹目間有著幾分吃醉漸漸深下,瀚明搖搖晃晃地向著寢宮裏的寧蘭靠近,酒勁如同浪潮,一層層衝上他的腦海直至他的太陽穴。忍不住地抬手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邊走邊問道:“你用我管,你想讓誰管?”


    一股濃濃的酒氣,撲鼻而來,熏得寧蘭皺起了眉頭,一邊後退一邊說道:“你喝醉了。”


    瀚明看著一步一步後退的寧蘭及其她緊握待發出擊的雙拳,撩起唇角問道:“你怕我?”這種感覺他不喜歡,很不喜歡。他不希望她怕他,也不想她把他當成壞人一般的防備著。他是她的夫君,他明明想要靠近她……她為何步步後退,為何他走近一步,她卻後退好幾步?


    他對她難道還不夠好嗎?


    瀚明步步的緊逼,將寧蘭逼到窗口,寧蘭壓下心慌正色說道,“你……有什麽事情就說吧!”


    瀚明目光由著寧蘭的身上移到了窗口,盯著窗口處的花盆,麵色複雜,黑目一片幽暗,又舉起手中的酒壺,喝了幾口,沉聲問道:“你是要去見什麽人嗎?”


    寧蘭見瀚明盯著花盆,心裏一沉,垂下雙眸說道:“是,是……去見太後娘娘,大王若是沒事,臣妾先行告退。”


    瀚明一把抓住寧蘭的胳膊,直截了當地問道:“是去見一個男人,還是去見太後娘娘?”


    他發現了什麽嗎?寧蘭抬目迎上瀚明審視的目光,沉默了幾秒,開口說道:“臣妾不懂大王所言何意。”


    她在說謊,明明是在說謊。她穿成這樣,一定是準備去見那個男人。


    “你當真不知孤王話是何意嗎?”心頭有著一股無名的怒火,正在瀚明的腹中燃燒著,越燒越猛烈。想到寧蘭要去見別的男人,對著他撒謊,就忍不住的生氣。


    寧蘭看著瀚明布滿怒意的臉,心裏更加忐忑了,噎了口氣:“你真的喝醉了。”寧蘭說完想要掙開瀚明抓著她的胳膊,不想瀚明抓的更緊,與此同時,瀚明的身子向她壓了過來,這讓寧蘭原本就心慌的她,更加慌亂了。驚慌的她不假思索地用了幾分內力用力地推開了瀚明。


    ‘啪’的一聲,瀚明手中的酒壺掉在了地上,摔碎在地上,伴著酒壺的摔碎聲,沒有防備的瀚明也被寧蘭推摔在了地上。


    看著疼揪了眉心的瀚明,走出幾步的寧蘭停下了腳步,遲疑了下問道:“你……你還好吧?”


    他武功那麽高,不會這麽不經摔吧?不管了,她還是離他遠點才會更有安全感,思及,邁步就走。


    “為什麽?你告訴我……到底是為什麽?為什麽要這麽殘忍?墨荷……”


    瀚明的話,讓準備走開的寧蘭,停下了腳步,迴頭見瀚明依然躺在地上沒有起來,不禁皺起了眉頭,猶豫是不是要上前扶起瀚明。


    “為什麽……”


    當寧蘭的目光觸及到瀚明的手時,被瀚明流血的手鎮愣了好幾秒。


    “我不是有心的,我……我去叫太醫……”


    “不要離開我……不要走……”


    寧蘭猶豫了下走到了瀚明的跟前,吃力地將瀚明扶坐了起來。


    九分醉意的瀚明乘勢抱住寧蘭,“別走……別離開我……”


    “我……你的手被劃傷了,要先上藥……”


    “不要走……不要走……”寧蘭被瀚明抱的有點透不過氣來,先前驚慌的心情瞬間消失了。濃濃的酒味讓她知道他是真的醉了。


    他為什麽要喝這麽多的酒?


    還有,他為什麽看著她的眼神,讓她有種說不出來的難過?好像那種眼神曾經她在哪裏見過一般,仿佛他們曾經有在哪裏遇見過,在很久很久以前。


    “不要離開我……不要走……墨荷……”


    墨荷?他在說荷花嗎?還是……女人?不管是荷花還是女人,好像都不會是她吧?


    “不要走……”


    寧蘭吃力地掰開瀚明抱著她的手,起身想要離開,又被酒醉中的瀚明給拽住了裙擺。她心裏有些急了,無禮如何,她今晚都必須走!這也許是天意,他今晚酒醉,這是難得的好機會。


    “蘭兒……你不要離開我……蘭兒……”


    寧蘭掰著瀚明手的手,停頓了幾秒,看著瀚明流著鮮血的手緊攥著她的裙擺不放,心裏的某一根不知名的弦被觸動了。這樣脆弱的他是真的他,還是那個不管她如何祈求都置之不理的他才是真實的他?


    “墨荷……墨荷……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對我?為什麽……別離開我……蘭兒……別走……”


    這樣爛醉的他,一會兒是墨荷,一會兒是她,他心裏到底是不想誰離開?


    他對她也算不錯了,這樣走了……是不是有點絕情了?他的手被劃傷了,還沒有包紮上藥,還有這石地很涼,這樣躺一夜一定著涼……


    看了一眼窗外,高空中的月光透過窗口灑落了一地,寧蘭輕歎了口氣,吃力地將躺在地上的瀚明扶到了床榻上,又為瀚明的手上了藥,小心翼翼地包紮了起來。


    “不要走……留在我的身邊……別走……”


    此去,何時再能迴到這裏,她也不知道。也許,數月後她就迴來了。也許,她再也迴不到這裏了,也許,這是她與他最後一次見麵。也許……


    看著緊緊凝結的眉心,寧蘭的心也隨著揪成了團。忍不住抬手輕輕地撫平打著褶皺的峰眉,盯著讓她心情複雜的麵龐,思緒紛亂。


    她不是該恨他對她的無禮嗎?為什麽她怎麽努力也恨不了這個男人?為什麽她不討厭他?為什麽這一刻,她有些舍不得?難道……難道她真的喜歡他嗎?


    “蘭兒……別走……蘭兒……”


    寧蘭被瀚明的聲音給喚清醒了,快速地避開了瀚明揮舞在空中的大手,跳離床榻好幾步。


    她這是怎麽了?她一定是中邪了!


    她還在猶豫什麽?她的母妃還在等她……思及,寧蘭轉身便向著寢宮門外走,走了幾步又折轉迴身,遲疑了會兒走到床榻前,為瀚明蓋上了薄被。


    “別走……別走……”


    “我不能留下來,我必須離開,以後……你要好好照顧自己,我走了。”寧蘭說完走到書案前提筆留了張紙條轉身頭也不迴地向外走去。


    守在外麵的吉索見到寧蘭走了出來,立即上前行禮:“奴才參見王妃娘娘。”


    寧蘭看著吉索,說道:“大王已經就寢了,大王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擾。”


    “是。”吉索遲疑了下應道。


    寧蘭掃了一眼菱霜菱翠,沉色緩聲說道:“本宮出去走走,散散心。有蘊兒跟著就好,其餘的人就不要跟著了。”


    菱霜菱翠相視看了眼,齊聲應道:“是,娘娘。”


    “吉公公,你們也都退下吧!”


    吉索聞言看了眼寢宮門口,聽到寢宮內傳出含糊不清的醉語聲,應道:“是。”


    寧蘭在吉索應聲後,轉身向著蒼穹宮外走,一刻也不停地繞道到了禦花園,確定身後沒有人跟在其後,立即帶著蘊兒向著贗梨宮火速趕去。


    她心裏隻有一個念頭,今天必須離開。


    “雪兒那邊的事情,安排妥當了嗎?”


    蘊兒立即應聲道:“迴娘娘,已經安排妥當了。”


    寧蘭點了點頭,看著不遠處的贗梨宮,對著蘊兒吩咐道:“那就好,你先守住外麵,有什麽情況立即稟報本宮。”


    “奴婢遵旨。”


    寧蘭來到贗梨宮的時候,榮祿已經先在贗梨宮等著寧蘭了。


    “二皇兄。”


    榮祿肅色問道:“蘭兒,你想好了嗎?真的要今天離開這裏嗎?”


    “嗯。”


    榮祿看著寧蘭堅定不移的麵容,再次開口問道:“也許,你今後再也迴不來了。你真的決定了嗎?”


    他之所以這樣問,是不想她後悔。曾經,他以為他可以帶給她幸福,不想,到了最後一刻他才知道,他要給的幸福不是她要的幸福,她要的幸福也不是他能給的。今生,他願意守護著她,為她做一切,隻希望她能幸福,不會又是一場錯誤。此生,他隻想她幸福,再不敢有其他。


    寧蘭十分認真而堅定地說道:“二皇兄,蘭兒已經決定了。這一生,任何事情都比不過母妃在蘭兒心中的分量,任何人都不可以阻擋蘭兒迴去看望母妃。”


    榮祿盯著寧蘭沉默了會兒,說道:“隻要你決定了,今後不會後悔,二皇兄就沒有任何顧慮了。”


    “二皇兄,謝謝你。”


    蘭兒還不知道……他要現在告訴她嗎?榮祿看著寧蘭,猶豫了會兒,他還是決定在寧蘭離開大汗國之前告訴寧蘭,以免她今後對今天的決定後悔。


    “蘭兒……有一件事情,在你離開這裏前,二皇兄必須告訴你。”


    寧蘭見榮祿少有的一臉的嚴肅,神經不由緊了起來,有些忐忑地問道:“什麽事情?”


    “蘭兒,今日一早二皇兄收到了一封來自大齊的加急信,是關於你母妃的……”


    寧蘭聽到這裏,神經全部緊繃了起來,定著榮祿的眼眸,一刻也不敢眨,等待著榮祿下麵要說的話。


    “你母妃她……已經去了。”


    寧蘭怔怔地望著榮祿,好幾秒,麵上沒有半分絲毫的表情。整個人仿佛瞬間被冷了一般,行如木頭。


    榮祿見寧蘭僵直不動,不哭不笑也不說話地盯著他,一臉憂色,疼惜地上前一把抱住了寧蘭。


    “蘭兒,你要想哭,就哭出來,不要憋壞了自己。人死不能複生,這也是天命……”


    寧蘭一把推開榮祿,後退了好幾步,連連搖頭說道:“不!你騙我,這不可能!”


    榮祿疼惜地看著寧蘭說道:“蘭兒,這是真的。二皇兄何時騙過你?這麽大的事情,二皇兄怎麽能騙你?是真的,千真萬確,你的母妃已經離開人世了。”


    寧蘭立即雙手捂著耳朵,連連搖頭說道:“住口!這不可能!母妃她的身體一直都很好,隻不過是一些小病纏身,那些小病根本就不會帶走母妃的!這才多少日子?我不會相信你說的話,你不想我迴大齊,我不靠你,我自己迴去。”


    榮祿三兩大步抓住了寧蘭的,十分懇誠地說道:“蘭兒!是真的。你的母妃真的死了。當她得知你和親路上被人挾製失蹤,就病倒了!因為高燒不退,又吃不下東西……太醫們幾天幾夜守著,想盡辦法給她吃藥,可是,吃下了還是吐了出來……”


    寧蘭掙紮開了榮祿拽著她胳膊的手,悲傷地搖頭道:“不,不是的,你在說謊,我不信,我不信!”


    “蘭兒,是真的,二皇兄聽說你失蹤了,就來找你……二皇兄答應你母妃找到你,若不是受到了信,二皇兄也不相信這是真的……這和你會不會大齊沒有關係,二皇兄沒有必要說這樣的謊,這是信……你若是不信,你自己看看。”


    寧蘭麵色煞白,目光落在榮祿的手上,看著榮祿從口袋裏掏出的信箋,整個人的血液都仿佛被凝固了,一瞬不眨,心痛的走不動半步。雖然她不願意承認,她無法接受這是真實的,她的心……很清楚,榮祿是不會拿這種事情說謊的。


    一定是弄錯了!


    她的母妃怎麽會死呢?這不可能,她不能相信……


    顫抖著雙手,接過榮祿手上的信箋,黑紙白字闖進她的眼睛,心,仿佛在火爐上炙烤著,唿吸都會疼……


    “不,我不相信,不會的……二皇兄,這不是真的……蘭兒不信!”


    “蘭兒……”


    寧蘭打斷了榮祿的話,急聲說道:“我要迴去,沒有親眼見到,我不會相信。一定是弄錯了,這不可能是真的!帶我走,我必須迴去,馬上!”


    榮祿扶住寧蘭深深地點了下頭:“好。二皇兄帶你走。”


    “二皇兄,我要快點迴去。求你,帶我離開這裏。”


    攙扶著全身顫抖著的寧蘭,榮祿的心,猛然一窒,立即接話說道:“好,二皇兄答應你,現在就走,立即迴去,一刻都不耽擱。”


    夜,靜悄悄,寧蘭感覺她踩的每一步都是踏在她自己的心頭上。


    即使看了信,即使聽了這世界上最不會對她說謊的人的親口肯定,她還是不相信,她不見到,不是親眼見到,她是不會相信的!她的母妃,她在這世界上最親的人,最疼愛她的人,怎麽會……怎麽會沒有了?她出嫁前,還是好好的啊!


    出嫁時,她知道她也許一生不會再有機會見到她的母妃,可是,她不曾想到,她出嫁不久,她就真的不能再見到她的母妃……她們竟然陰陽相隔了!


    為了她的母妃,她可以折壽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一定是誤會!


    母妃的聲音,母妃的笑容,母妃抱著她的溫度……這些,統統盤旋在她的腦海裏,沒有落下……怎麽會沒有了呢?


    不!這不可能的!無能如何,她都不能相信。


    走了幾步,榮祿停了下來,對著寧蘭說道:“你要先換下這身衣服。”


    榮祿說完,打了下手指,轉身背對走離數丈開外。


    一個輕敏的身影閃了進來,手中拿著黑色的騎馬裝,走到了寧蘭麵前,快速地幫助寧蘭換下了衣服。


    “走吧!”


    榮祿拉起走到他麵前的寧蘭,將冰冷的小手緊握在他的手心,伴著月光,快速地向著他安排好的通路奔去。一張俊逸的麵容上,看出不任何情緒,冰冷一片,如同這高空明月下的秋夜,冷涼,冷涼。


    站在蒼穹宮外的菱翠張望幾眼,依然不見王妃娘娘迴來,心裏有些著急了。這王妃娘娘已經出去兩個時辰了,怎麽還不迴來?


    菱霜從門內走出,看著站著門外的菱翠問道:“王妃娘娘還未迴來嗎?”


    “沒有。”菱翠搖了搖頭,轉目看著菱霜問道:“你真的看到王妃娘娘去了禦花園嗎?不是別處?”


    菱霜點了點頭:“是啊,我見王妃娘娘在石椅上坐下,怕娘娘發現我跟著,就迴來了。”


    菱翠擔憂地看著菱霜,說道:“可這都兩個時辰了,怎麽會……怎麽還未迴來呢?該不會出事吧?”


    菱霜聽的心裏一沉,不確定地說道:“出事?應該不會吧?蘊兒不是跟著王妃娘娘嗎?在這宮裏有禦林軍守著,該不會出什麽事吧?”


    “我還是去禦花園看看,假如王妃娘娘出了什麽事,我們的腦袋都是保不住的,你在這守著。”


    “好。”菱霜立即應聲。


    菱翠離開不一會兒,吉索走了過來。


    吉索見菱翠麵容焦急,不由狐疑地問道:“出了什麽事嗎?”


    “沒有。”


    “嗯。”吉索審視地看了眼菱霜向蒼穹宮裏走。


    菱霜叫住了吉索,上前走到吉索的跟前,低聲問道:“吉公公……王妃娘娘到現在還未迴來,該不會有什麽事吧?”


    “什麽?王妃娘娘還未迴來?”


    “嗯。”


    吉索聞言心裏一緊,脫口說道:“你怎麽不早說?若是王妃娘娘逃了,那可怎麽得了?”


    “公公,這話是什麽意思?”


    “咱家剛剛聽說西城門發生了事情,這便立即趕了過來……該不會和王妃娘娘有關吧……”


    菱霜嚇的臉上瞬間白了,惶恐地問道:“啊?那可怎麽辦?”


    吉索麵色沉下,問道:“大王醒了嗎?”


    “還沒有。”


    “你快去找找,也許,王妃娘娘在哪裏坐著忘記了時辰……咱家這就進去看看,大王醒了沒有。”


    “是……”


    菱霜應聲還未落下,便有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吉索張望一看,見向他們這邊走來的人是格勒,心裏便是一陣冷嗖嗖的,他知道定是出了什麽事。


    “吉公公,大王可在裏麵?”


    吉索接語說道:“大王在休息。”


    “你快去通稟大王。”


    “是。”吉索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說道:“將軍,大王酒醉,王妃娘娘下旨,任何人不得打擾。”


    格勒心裏急的緊,脫口說道:“王妃娘娘已被人挾製出了宮,要立即稟報大王!”格勒也不等吉索去稟報了,話還未落下他的人已經向著寢宮裏快步走去。


    吉索立即對著驚愣的菱霜令道:“還愣著做什麽?快去準備醒酒湯。”


    “是。”


    “末將叩見大王。”


    格勒等了會兒,見瀚明沒有從床上起來,又提聲說道:“大王,王妃娘娘被人挾製從西城門出了宮。”


    酒醉的瀚明,酒意已經退下了許多,當他聽完格勒的話,醉意已消大半。一骨碌翻身坐起,雙眸錚錚地盯著格勒,問道:“你說什麽?”


    “啟稟大王,王妃娘娘被人挾持從西城門出了宮。”


    聽完格勒的稟報,瀚明麵色一片陰冷。


    她還是走了嗎?


    她曾答應他不離開的,還是離開了嗎?她對他還是失言了。


    到底還是負了他!


    鷹目冷厲,從格勒的身上落在他的右手上,盯著被包紮的右手,心情如同寒冬臘月。


    無論他怎麽讓步,她還是選擇走了,是和那個男人一起走了嗎?


    噌了一下從床榻上站了起來,對著格勒令道:“追。兵分四路,向大齊,無論生死,務必追迴。”


    “末將令旨。”格勒領了旨,快速地退了下去。


    沒有他的允許,她休想逃走!


    他絕不允許背叛,尤其是她,誰背叛他,就隻有死路一條!


    “備箭,赤血箭。”


    “遵旨。”吉索聞言不由一驚,立即應聲去拿赤血箭去了。


    赤血箭,殺人之箭!


    吉索跟隨大王多年,有關赤血箭,他曾聽說過一些,這麽多年來,他還未曾見過大王拿起過。如今大王讓備赤血箭,恐怕又是一場腥風血雨了。


    聽說赤血箭是滅族之箭,當年大王滅了太後娘娘的族人時,佩戴的就是赤血箭!


    如今大王要帶赤血箭,王妃娘娘被人挾持走了,那麽……大王是要用赤血箭殺誰嗎?殺挾製娘娘的人?還是要殺王妃娘娘?


    啊!不會吧?大王是要殺王妃娘娘嗎?


    騎在馬背上的蘊兒看著寧蘭和榮祿問道:“二殿下,公主,他們就要追上來了,奴婢在後邊阻擋她們,你們快跑!?”


    榮祿掃了一眼身後的侍衛,說道:“蘊兒芯愈,你們各代一路人馬,向東南兩個方向邊奔逃,烈夜玄冰你們西北兩個方向奔逃,記住不要戀戰。”


    “是。”


    芯愈迴頭看著寧蘭和榮祿問道:“主子,我們將侍衛都帶走了,您和公主該怎麽辦?”


    “你們先走,三日後在赤城坡會和。”


    “是。”


    東南西北四路?


    “二皇兄,我們該走哪邊?”


    榮祿聽著“你急著迴大齊,我們就不繞路耽擱了。就走……最近的一條管道吧!趁著天黑我們還能多跑一段路程。”


    “好!”


    “走吧!駕!”


    馬蹄聲打破了夜的安靜,寧蘭跟著榮祿一路奔跑,向著大齊的方向奔跑。趕路心切的她,隻希望黑夜可以再長點,再長一會兒,這樣她才有時間逃迴大齊,現在她順利地逃出了大汗皇宮,無論如何,她都要迴去見到她的母妃。


    就算是死,就算是爬,她都要迴到大齊見她的母妃,誰都不能阻攔她,誰當她的道,誰就是她的仇人。


    天色蒙蒙,榮祿對著寧蘭說道:“蘭兒,再過一會兒,天就亮了,他們沒有追過來,我們在前麵的小店歇會吧!”


    寧蘭看著不遠處掛著燈籠的小店,遲疑了下點頭:“好!”


    包子店的老板一見到黑衣著裝的榮祿和黑衣著裝的寧蘭,立即上前笑道:“二位客官請,客官,你們要吃些什麽?”


    榮祿一邊向桌子前走,一邊說道:“來兩碗米粥,兩籠包子,再給我們的馬兒喂些草。”榮祿說完,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定銀子,遞給了包子店的老板。


    “是,是。栓子,快去給二位客官的馬兒拉下去喂草。”


    包子店的老板話落,從裏屋走出了一個十一二歲的小男孩,一邊應聲,一邊揉著眼睛往外走,“哦。”


    寧蘭環視了下包子店,有些狐疑地低聲問道:“二……二哥,你有沒有感覺蹊蹺?”


    榮祿微微點了下頭,麵色幽深,“這條路確實太安靜了。”


    “二位客官,這是你們要的包子和粥,請慢用。”


    “嗯。”榮祿低沉著臉,輕應了聲。


    “二位客官,你們這是要出關吧?”


    榮祿低垂的目光升起一抹冷厲,盯著粥碗,“不是。我們兄妹是去看望一個老朋友。”


    包子店老板依然麵帶笑容地說道:“哦,不是出關就好。”


    寧蘭不解地看向老板:“怎麽了?出了什麽事嗎?”


    包子店老板解釋道:“封關了。”


    寧蘭一聽到封關,心裏便是一沉,不由問道:“封關了?為什麽?”


    包子店老板繼續說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官府昨日下的公文,七日內不許開關。”


    寧蘭沉默了幾秒,對著老板說道:“哦。老板你先忙吧。”


    “客官慢用啊。”包子店老板笑著點了下頭,說完忙乎自己的事情去了。


    寧蘭麵色凝重,有些焦急地問道:“二哥,怎麽辦?”


    榮祿看著尖尖下巴的寧蘭,一雙幽深的眸子,寫滿了疼惜,微微一笑,溫和地說道:“別急,先吃飯。一切有二哥在。”


    寧蘭抬起垂下的雙眸,看著榮祿十分堅決地說道:“二哥,我不要等。”


    榮祿目光柔和,麵色卻十分堅定地說道:“二哥明白,快吃吧,涼不好。”


    “恩。”


    榮祿見寧蘭拿著包子吃不下,在一旁勸道:“蘭兒,就算吃不下,也要多吃一點,有了體力你才


    好迴去啊!”


    “二哥,蘭兒明白。”


    包子店老板見榮祿和寧蘭用完早點,立即讓他的兒子將馬匹拉了過來:“二位客官,你們的馬兒


    已經備好了。”


    “恩。”


    老板看著上了馬背的榮祿和寧蘭,笑臉相送道:“客官慢走啊!”


    “老板,謝了。”


    “二皇兄,除了這條通往邊關的官道,還有別的路可以迴去嗎?”


    榮祿思索了會兒,說道:“別的路……有倒是有,不過,要繞上三四天多的路程呢。”


    “三四天?需要這麽久嗎?”


    三四天的時間?方才聽到店老板說閉關七天,若老板說的是實情,那離開關門還需要六天,如此一算,走這條管道耽擱的時間可就更久了。


    “恩。”


    “二皇兄,你說那包子店的老板說的關於關門被關七日一事,到底是不是真有此事?”


    榮祿想了想說道:“二皇兄也不知曉這件事情是真是假,不過,他提到了是公文,十有八九是真有此事了。”


    寧蘭聽後猶豫了片刻說道:“二皇兄……我們還是不走這條官道了,若真的閉關七日,即使到了關門口也出不去,出不去就算了,更重要的是容易暴露身份。二皇兄,我不能被他們抓迴去,我要迴去,我必須迴去。”


    “好。那就不走這條官道,換走別的路。”


    榮祿說到這裏,調馬又說道:“蘭兒,你先等我一會兒,我再去包子鋪裏買下包子,要穿過富蘊草原,得用三四天的時間,需要備些幹糧。”


    “恩。好。”


    母妃,你一定要等蘭兒。蘭兒不相信那書信裏寫的,那信裏寫的一定不是真的,蘭兒也不會相信。


    寧蘭看向榮祿消失的方向,忽然腦中閃過一個念頭,掉頭就向包子店趕,一到包子店寧蘭便翻身下馬衝進了包子店,對著正要對昏迷過去的包子店老板動手的榮祿喊道:“二哥,不要!”


    “蘭兒……”


    “不要殺他,不要濫殺無辜。”


    榮祿掐著包子店老板頸脖的手,稍稍遲疑了下,說道:“知人知麵還不知心呢!留著他是個隱患,假如官府來了他會告訴官府我們來過這裏。”


    寧蘭不忍心地說道:“二哥!蘭兒不許你殺他。這迴去的一路上,所有見過我們的人,你是不是都得殺了?”


    栓子立即衝到寧蘭和榮祿的身前,哭著求道:“二位客官,求求你們,不要殺我爹,求求你們!我們什麽都不會說的,求求你們放了我爹,不要殺我爹爹。求求你們了,求求你們了……”


    “二哥!”


    “要我放了你們也可以,你不可以告訴任何人你們見過我們。”


    栓子立即說道:“我們答應,我們什麽都答應,隻求你們不要殺我們,求求你們,我們一定不會告訴任何人見過你們的,求求你們放過我們……”


    “你把這個吃了。”


    “這是什麽?”


    “少廢話!吃是不吃?”


    “吃,我吃!”栓子話落,立即將榮祿手中的黑色藥丸給吐了。


    榮祿冷著臉,沉聲說道:“你吃下的是絕命丸,七日之內你們要是將見過我們的事情告訴了別人,你就拿不到解藥,七竅流血而亡。”


    “是。我們什麽也不會說的。”


    “不想死的話,最好記住我的話。若是你們透露出去,七日後你必會毒發生亡,你爹娘也休想活命。這毒,隻有我能解。你們若是沒有出賣我們,七日後會收到我派人送來的解藥。我的話,你們都聽清楚了嗎?”


    “是,是。我聽清楚了,你們放心,我們什麽也不會說的!”


    “嗯。蘭兒,我們走。”


    “二皇兄,你剛剛給他吃的是什麽藥?”


    “毒藥。”


    寧蘭狐疑地看著榮祿問道:“真的是毒藥嗎?”


    榮祿溫爾一笑,說道:“你不想他們死,二皇兄又怎麽會讓他們死呢?”


    “謝謝二皇兄。”


    “蘭兒,隻要是你想的,二皇兄都會盡力幫助你。剛剛給他吃下的隻是一粒普通的藥丸,對他的身體有益無害,更不會傷及他的性命。”


    榮祿抬頭看了下天空,旭日的光從天邊漸漸升起,不由肅色說道:“天亮了,我們還是快點走吧!以耶律瀚明的為人,他絕對不會放手讓我帶著你迴大齊的。”


    “好,走吧!”寧蘭點了點頭,策馬揮鞭緊跟在榮祿的身後,向著富蘊草原奔去。


    榮祿和寧蘭剛走不久,瀚明帶著格勒追了過來。追到丹廳口瀚明,收韁停在三岔路口,沉下雙眸問道:“到哪了?”


    格勒立即接話迴稟道:“迴稟大王,這裏是丹廳口。”


    “丹廳口?”


    “是。”


    格勒看了看分別不同方向的岔路,問道:“大王,現在該向那條路上追?”


    “前麵有戶人家,你先去打聽下,看看他們有沒有人發現他們從這裏走過。”


    “是。”


    貼身護衛劉浩盯著地麵,翻身下馬,仔細看起地麵上的馬蹄印說道:“大王,這裏有新的馬蹄印,從馬蹄印上推斷是剛走過不久。”


    瀚明聞言,雙目落在地麵上,問道:“是從哪個方向走的?”


    方護衛順著馬蹄印看向包子鋪說道:“這……迴大王,他們的馬蹄印是順著官道,向包子鋪老板那裏……”


    格勒從包子鋪走了出來,上前稟報道:“大王,包子鋪老板說他們今日沒有見到任何人騎馬走過。”


    瀚明聽完格勒的稟報,目光再次落在馬蹄印上,目光閃過一道濃濃的陰鷙,瞪著不遠處的包子鋪說道:“方浩,你再去查問。”


    “遵旨。”


    方浩抓著包子鋪的老板,來到瀚明的馬前,說道:“大王,他拒不招供!”


    包子鋪的老板一見瀚明臉色大變,跪在地上的他,結結巴巴地拜道:“大大大……王……小民參見大王……大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瀚明盯著被劉浩打的鼻青臉腫的包子鋪老板,冷冷地問道:“孤王再給你一次說話的機會,今日真的沒有人騎馬從這裏經過嗎?”


    “迴……迴稟……大王,大王聖駕……小人不敢欺瞞大王,今早確有人騎馬經過此地……那兩個客官還在小人的包子鋪裏吃過早飯。”


    瀚明聞言眉心打結,目光殺出一刀尖銳的冷冽之氣:“兩位客官?”


    包子鋪老板立即迴稟道:“是。是一男一女,女的長的十分美麗,尖尖的下巴,大大的眼睛;男的長的十分英俊……他們……他們都穿著黑色的騎馬服……還有,他們用小人的兒子性命做威脅,若是我們說出他們經過……就,就不給我兒子解藥……大王饒命啊,小人不知他們是朝廷逃犯,求大王恕罪……”


    一男一女?男的長的英俊,女的長的美麗,還都穿著騎馬裝?是他們嗎?


    “他們朝著哪個方向去了?”


    包子鋪老板立即說道:“這……這小人真的不知道……小人被他們打暈了……大王饒命啊!哦,對了,那個男的叫那個女的,好像是……什麽蘭兒!”


    蘭兒?他們竟然是兩個人?那個男人竟然稱唿她蘭兒?他們之間竟然如此親密?


    他絕不能饒恕!就算是追到了天涯海角,他也要追到疼他們,決不輕饒!


    “給孤王追!”


    劉浩躍上馬背,看著三條不同方向的路問道:“大王,往那條道上追?”


    她會走哪條道?她為什麽選擇了這條官道?正在瀚明思考選擇的時候,忽然一根飛箭直衝瀚明射來。


    瀚明伸手一把接住了飛箭,拿下飛箭上綁著的紙條展開一看,上麵的筆墨還未幹透,寫著幾個大字:追捕之人已奔走富蘊草原。


    奔走富蘊?他們走的是富蘊草原?這張紙條上寫的屬實嗎?是不是他們的聲東擊西計?怎麽會有人知道他們的下落向他告密呢?


    “不必追了。”瀚明阻止了想要去追捕的格勒。盯著紙上的富蘊,思索了起來。關於送紙條的人,現下他沒有心思去追。當下,最重要的是追捕他們二人!


    要越早,更要越快!


    “他們有沒有向你打聽關於出關的事情?”


    包子鋪老板立即迴稟道:“這……有!小人告訴他們封關七日。”


    “兵分三路,你們各走一道,務必追迴王妃,必要時不惜動用任何手段,不惜任何代價!一經發現,速來稟報孤王。”


    “末將遵旨!”


    一記響鞭伴著格勒與劉浩的聲音落下,騎馬的瀚明,已奔出幾十米開外,飛奔富蘊草原。


    紙條無論是寫的,無論是抱著什麽目的寫的,其內容,他相信。


    他們知道了封關七日,依照寧蘭的歸心之切,他們不會坐等開關讓他追捕迴去。所以,為了安全起見,十有八九他們會選走富蘊。


    一想到,寧蘭單獨和一個男人在一起,而且他們的關係還很親密,他的心就猶如火煎油炸。


    他的人生是不允許背叛,絕不允許!


    無論是誰,都不可以背叛他,誰背叛了他就必須付出沉重的代價!


    該死的女人,他對她不薄,可是她竟然和一個男人私逃了?


    簡直不可原諒,就算是為了迴去見她的母妃,他也不能原諒!


    她答應過他,不迴去的,她怎麽可以欺騙他?在她的心裏,他就是如此好晚弄的嗎?她當他耶律瀚明是什麽?


    “啪!”鞭聲落了又起,馬蹄聲一步更比一步急。將跟在他身後的騎馬侍衛,遠遠地拋在後麵。


    此時,他是心急如焚,一心隻想早點抓住寧蘭,並且殺了那個帶著寧蘭私逃的男人!


    若是讓他抓住,他必不饒他,定要將他碎屍萬段!


    “二皇兄,我們為什麽要棄馬?”緊跟在榮祿身後的寧蘭,迴頭看著被榮祿解了韁繩,打走的馬兒,忍不住地問道。


    “蘭兒,我們不走富蘊草原這條路了。”


    “我們不走富蘊?”


    “恩。我們能想到走富蘊,那個耶律瀚明若是追來,他想必也會想到富蘊這條道來。”


    寧蘭環視一番說道:“可是……那也不必棄馬步行啊?這四下並無一戶人家,若是他們追了上來……”


    榮祿看著寧蘭溫和地說道:“馬兒的事情,你不必擔心。這條山路,二皇兄曾經走過。在天黑之前我們能夠安全地趕到十裏之外的山穀,那裏有二皇兄事先準備好的馬兒。”


    寧蘭聞言心裏一陣歡喜,催促道:“真的嗎?那快點走吧!”


    “嗯。”


    她逃出了皇宮,不知道那些隨她陪嫁的侍兒現在怎麽樣了?如此一走,若是她們有了意外,就算是她虧待了她們,對不起她們了。


    以耶律瀚明的性子,她這樣私逃出宮,現在一定恨死她了吧?隻望他別把對她的怒恨發泄到她的侍兒身上,遷怒無辜。


    無論如何,她不會迴頭的,也絕不能被他抓迴去。


    翻過小山坡,穿過小河,一連走了幾裏地的榮祿見無人追上來,對著寧蘭說道:“先歇會吧!”


    “二皇兄,我不累,我們還是快點趕路吧!”


    榮祿雙眸溫柔地望著寧蘭,從懷中掏出了一款錦帕,一邊為寧蘭擦去額頭上的汗水,一邊柔聲說道:“都已經滿頭大汗了,還說不累。”


    “二皇兄,蘭兒真的不累,我們還是快點趕路吧,要不然天黑之前就趕不到穀底了。”


    “不急於一時。先歇會兒,一會再走。”


    寧蘭堅持地說道:“二皇兄,你看這全是山路,天黑不好趕路……”


    “蘭兒,先歇會兒。天黑趕不到山穀,二皇兄就背著你趕路,再說了,就算你不累二皇兄也累了啊!”


    “二皇兄……好吧!”


    榮祿見寧蘭迴頭看了一眼,寬慰地說道:“不用擔心,他們一時半會兒是不會追上來的。”


    “嗯。”


    看著靜靜地坐在石頭上的寧蘭,榮祿心裏有著一種說不出來的難過。她是他的皇妹,她變的更靜了!


    一雙依然淡定如水,漆黑如墨的雙眸,變的更加無波無瀾,讓他猜不出她在想些什麽,一種莫名的陌生感讓他有些不適應。


    他想嗬護她,無論她是墨荷還是他的皇妹。


    隻是……


    他又都做了些什麽?這些日子,她受了那麽多的苦,他又幫她什麽了?


    榮祿有些生氣地說道:“國與國之間,本就不該由一個女人的裙帶來係!這……這些日子苦了你了。”


    沉默中的寧蘭抬頭看向榮祿生氣的臉,怔了幾秒後平靜地說道:“蘭兒不苦。”


    不苦?不苦怎麽會受成這樣?不苦怎麽會被打,不苦怎麽會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打入天牢?不苦又怎麽會屢次受傷?


    “是二皇兄不好!若是二皇兄早些知道你嫁給他會受這麽多的苦,二皇兄就算是綁架,也不會讓你和親到這裏!都……都是二皇兄沒有保護好你……”


    “二皇兄,有些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我可以阻止的,蘭兒不後悔和親一事。”


    寧蘭堅定的語氣讓榮祿為之一怔,麵色複雜地盯視著寧蘭半會兒問道:“你不後悔和親一事?你……愛上他了?”


    寧蘭否口說道:“這和他沒有任何關係。若是一切可以重新再來一次,在那種情況下,蘭兒還會選擇和親。隻是……時間真的可以倒流,蘭兒一定會加倍的孝順母妃……”


    寧蘭黯淡的眼神,讓榮祿的心不禁一窒。疼惜之餘還不忘信誓旦旦地說道:“蘭兒,從今天起,隻要有二皇兄在,二皇兄就會好好的保護你,照顧你,無論什麽時候,隻要你需要二皇兄,無論是多遠,二皇兄都會趕到你的身邊。”


    榮祿的話讓寧蘭聽的心裏一陣感動,微顰秀眉,盯視著榮祿的雙眸問道:“二皇兄,你為什麽要對蘭兒這麽好?”


    “因為是你。因為……我是你的親人,你是我的妹妹。做哥哥的……應該保護妹妹。”


    “二皇兄,你是為了蘭兒才來這裏的嗎?”


    寧蘭看著榮祿,雖然榮祿沒有迴答寧蘭,可是,寧蘭從榮祿的臉上看到了她想知道的答案。


    他真的是她的二哥!自小他就是她的依靠,寵著她,逗著她玩,雖然疼他們不同母所出,卻勝過一母同胞。他真的對她太好了,她真的讓她感覺到了溫暖,很溫暖很溫暖!


    寧蘭深吸了口氣說道:“你是一國的皇子,將來你也許會有更大的作為,你不該這麽輕率來這裏的!”


    榮祿歪了下唇角說道:“榮華富貴不過是過眼雲煙,對於二皇兄來說,那些根本就不算什麽。若是二皇兄連你都不能保護,就算擁有那些榮華富貴,又有何意思?”


    他曾經擁有過,曾經若不是因為那些東西,若是他當初抓住她,也許……也許一切都不會變成如今這樣!他也不會……也不會失去她!


    榮祿的話語讓寧蘭生起一抹困惑,捕捉到榮祿眼眸中的一抹複雜情感,一個念頭迅速閃過,不由正色地說道:“二皇兄,我隻是你的妹妹。”


    榮祿吃愣了下,點頭也仿佛在警告他自己,說道:“是!今生你是我的親人,你是我的妹妹,我是你的哥哥。”


    “我們不是同胞所生,你還有別的妹妹……你不必為了蘭兒這麽冒險,蘭兒不堪負重,更難以迴報!”


    “蘭兒,在你的心裏,我是外人嗎?”


    “二皇兄……”


    榮祿望著寧蘭,繼續說道:“哥哥照顧妹妹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二皇兄不需要你報答什麽,更不需要你迴報什麽。知道嗎?二皇兄這一生就隻做你的親人,隻想保護你,懂嗎?”


    “二皇兄……蘭兒知道二皇兄是為了蘭兒好,可是,蘭兒不希望你為了蘭兒冒險!”


    “若是換成你是我,你知道我遇到了危險,你會袖手旁觀嗎?”


    “我……”寧蘭被榮祿的話問的一陣語噎,目光閃爍,眼眸之中布上了一層淡淡的薄霧和溫柔,丹唇貝齒輕叩,繼而又說道:“二皇兄,以後你不要再為蘭兒冒險了,蘭兒現在已經長大了,足可以保護自己,照顧自己了。”


    “這些日子你在皇宮裏遇到的一些事情,二皇兄知道……”


    寧蘭輕描淡寫地說道:“生活在後宮之中,有些事情是無法避免的。以後,蘭兒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那些事情也不會再發生。”


    榮祿心裏一陣氣惱直竄心頭,想到寧蘭這些日子的他不懂的珍惜,得到的人卻不懂的珍惜,這讓他非常的氣惱。


    “是他,都是他沒有照顧好你!他若是懂得珍惜你,就不會讓你受那麽多的苦!”


    “二皇兄,有些事情……也不能全怪他……”


    寧蘭話落,榮祿麵容上的表情凍結了好一會兒。盯視著寧蘭好一會兒,榮祿感覺他的唿吸都停止了下來。從那刷烏黑的眸子之中,他捕捉了一些東西,那些東西仿佛是一塊大大的石頭,砸在他的心上。


    “你愛他嗎?”


    愛他?不,不會的。


    他對她做出了那麽多過分的事情,她是該恨他的,她怎麽會他呢?


    “不愛。二皇兄,我們還是快些趕路吧!”寧蘭話畢起身領先一步向著山的另外一邊走去。


    她愛他是嗎?


    看著寧蘭轉身下山的背影,榮祿整個人僵直在原地好一會兒。雖然寧蘭否口承認,他的心也很不舒服,可是,那些先前他不太確定的感覺卻增加了很多。很多。


    她為他辯解?方才她在為他辯解嗎?蘭兒愛他?這就是所謂的冥冥之中……早就注定的緣分嗎?


    他的心為什麽這樣疼?


    明明放手了,她不是墨荷了,她是他的皇妹,為什麽他的心,會這麽難過?


    寧蘭走出幾丈開外,發現榮祿沒有跟上,不由停下腳步,困惑地看著呆立在原地不動,似乎在想著什麽的榮祿喚道:“二皇兄,二皇兄?”


    寧蘭偏頭,狐疑地看著一臉陰沉向她走過來的榮祿,問道:“二皇兄?怎麽了?”


    榮祿輕輕地動了下嘴角,柔和地扯出一抹淡笑說道:“嗯?走吧!”


    “如果,這次迴去,你是不是打算永遠不再迴來了?”


    寧蘭答非所問地問道:“二皇兄為什麽這樣問?”


    “你還要迴來嗎?要是你不想迴來,就不用迴來了,那些侍兒二皇兄會為你處理好的。據二皇兄對他的了解,他應該不會對她們下殺手,二皇兄不會讓她們有事的。”


    寧蘭腳上的步子緩了下來,沉默了許久,說道:“二皇兄,蘭兒還未想好……蘭兒知道該怎麽做。天色不早了,快點趕路吧!”


    “蘭兒。”


    “恩?”


    “走吧。”榮祿還想說什麽,可是又忍了下去。問的越多,他的心就越沉。


    到底怎麽樣做,對她才是最好的?


    他的心裏還放不下墨荷,可是,眼前的她不是墨荷而是寧蘭。明明可以分的很清楚,卻又不知道怎麽分清楚。一心想對她好,卻不知道怎麽做才真的為她好。到底怎麽做,才是她想要的……


    他和她,明明那麽近,卻是那麽的遠。


    寧蘭和榮祿這樣相繼地走著,直到很久,見到山坡下麵的山穀,寧蘭才開口問道:“二皇兄,是那下麵的山穀嗎?”


    “嗯?”


    寧蘭皺著眉頭,看著山穀裏的房子問道:“馬兒是不是在下麵的那個山穀?”


    “嗯。那個……是百仙穀。”


    來到山穀,看著似乎見過一般的山穀,寧蘭自言自語地問道:“百仙穀?怎麽會叫百仙穀?我以前來過這裏嗎?”


    “你……你想起什麽了嗎?”


    寧蘭搖了搖頭,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說道:“沒有,隻是覺得這裏好像在哪裏見過……應該是沒有見過,明明是第一次來這裏的,怎麽會見過呢?”


    她不記得了?這裏原本是她住過的,他在這裏見過她……她都不記得了嗎?也對,她怎麽會記得呢?


    曾經,他不顧千裏來到這裏,偷偷的遠遠的看著她。


    “二皇兄,馬兒在哪裏?”


    “現在天色不早了,現在這方圓幾十裏都沒有可住之處……”


    寧蘭突然大聲打斷了榮祿要說下去的話:“馬兒到底在哪裏?”


    榮祿被很少會,不,是第一次見到寧蘭會對著他發這樣大的火,不由怔了一下,說道:“馬兒在前麵的山洞裏……”


    寧蘭聞言立即衝向榮祿所說的山洞,尋找馬兒去了。


    榮緊跟著追了過去,山洞裏光線黑黑的,不是很光亮,可是寧蘭衝了進去,一點都不害怕,這讓榮祿又是一怔。


    蘭兒什麽時候不怕黑了?


    “蘭兒……”


    寧蘭進入山洞裏沒有見到馬兒,立即抓著寧蘭追問道:“二皇兄,馬兒在哪裏?”


    榮祿迴過神,看著隻餘下黃草堆的山洞,沒有一匹馬兒,峰眉立即凝起。馬兒明明是他栓好的,水也是他添的,馬兒怎麽會不見了呢?


    馬兒呢?怎麽會不在?在這偏僻的穀洞裏,怎麽會被人發現呢?


    難道……難道是被他們發現了?


    “方才明明見到有兩個人下了山穀,怎麽一會兒的功夫不見了呢?給我搜,就算是把整個山穀翻個底朝天,也要搜出他們!”


    “蘭兒,外麵有人……”


    “二皇兄,是不是他們的人?”


    “走,他們遲早會搜到這裏。”


    寧蘭狐疑地問道:“要現在出去打條生路逃走嗎?”


    “不用,為了備不時之需,這山洞裏有地道,走。”


    榮祿說完,抓起寧蘭的手,便向山洞裏麵走去,在牆壁上敲了幾下,原本很黑的山洞,突然開了一道石門。


    寧蘭被榮祿拉著向地道裏走,擔憂地說道:“二皇兄,我不能被他們抓迴去,就算是死,也不能現在被他們抓迴去!”


    “放心,從現在開始,隻要有二皇兄在,任何人都不可以勉強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


    感受著被榮祿緊緊握著的手,那份篤定不移的溫度和堅定,讓寧蘭心安了不少。


    騎在馬背上的瀚明,對著領兵的侍衛頭領問道:“人呢?”


    “迴稟大王,小人是見到了一男一女從山坡上下來,然後一晃眼就不見了。小人搜遍了整個山穀的山洞各個地方,都沒有發現有人……不過,他們沒有馬兒,應……應該跑……”


    瀚明冷冷地打斷了“那你還愣著做什麽?給孤王搜!若是讓他們逃走了,你就別要你的腦袋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情禍涅槃劫:千世戀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藍丫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藍丫並收藏情禍涅槃劫:千世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