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在懲罰她呢,還是懲罰自己。


    左手不輕不重給她擦拭,右手卻捏住她發紅的耳珠,側眸看著幾乎被他籠罩的小姑娘,她長睫輕輕在顫,


    “怕什麽,在摘星閣,你膽子可是大得很。”


    終於舊事重提了嗎?


    舒筠撩了撩耳發,腰身坐得挺直,絞盡腦汁給自己開脫,“我咬的是七爺,不是當今聖上。”


    裴鉞胸口悶出一聲笑,信手將繡帕扔下,扶著她雙肩將人給掰轉過來,那雙頰氣鼓鼓的快鼓成魚鰓,


    “姑娘,是親,不是咬。”


    隻見她抬起小鹿似的眼,兇巴巴瞪著他,蠻不講理,“就是咬!”


    “哦?”裴鉞語氣平平靜靜,“那你讓我咬迴來,那樁事咱們便清了。”


    舒筠:“.......”


    第21章


    “那你讓我咬迴來, 那樁事咱們便清了。”


    舒筠杏眼微朦,聽得一愣一愣的,“好像有些道理哦...”


    話落, 她便如脫兔般,從他懷裏掙出, 可惜她並未穿鞋,襦裙又長,小腳丫踩在裙底,隻見襦裙往下滑落,她整個人也往前方栽去。


    裴鉞來不及取笑她, 見她一頭往屏風撞去,飛快起身掠過, 一麵拉住她胳膊, 一麵伸手去扶她, 她栽得太快, 裴鉞也來不及思索, 手掌就這麽鉗住了她腋下, 襦裙已被扯下一大片, 露出殷紅碎花的小衣, 裴鉞雖無意冒犯她, 卻因那手掌過於寬大, 這麽一托幾乎已握住半個。


    舒筠更是慣性所致,整個胸//脯全部撞在他胳膊上。


    掌心的炙熱透過薄薄的紗衣竄至她麵頰,舒筠又羞又惱,已無地自容。


    裴鉞扶穩她後,飛快抽迴手,他定力太好, 臉色幾乎無任何變化,舒筠羞於見人,扯起那鬆鬆垮垮的襦裙,逃也似的躲去屏風後,她拽著裙子蓋住整個燒紅的麵頰,氣得哭起來。


    燭火搖曳,兩道身影交織投在屏風,裴鉞聽得她嚶嚶懊惱,也略生尷尬,


    “是朕的過錯,不該逗你。”


    嗓音明顯要暗啞幾分。


    舒筠捂著熱浪騰騰的臉,從沒有這般丟人過,這還不如讓他咬迴去呢。


    臉燙,那被他握過之處更燙,都仿佛不是自己的了。


    越想越羞惱,綿綿的泣聲被屏風一隔,越發添了幾分悱惻,裴鉞聽得格外不自在。


    他自然知道她因何而氣惱,垂眸看了一眼那片手掌,那一股顫麻縈在掌心久久揮之不去。


    軟的不可思議,他從不知女孩子那處會如此柔軟。


    倒顯得欺負了她似的。


    裴鉞撫了撫額,思索片刻,語氣堅定,


    “筠筠,你知道朕的心意,你還在猶豫什麽呢?”


    舒筠聽得心尖一顫,假裝聽不懂他的話,她拭了拭眼淚,將紛亂的衣裳稍稍整理些,也不肯出去見他,便隔著屏風問他道,


    “那陛下還要咬迴來嗎?”她嗓音又黏又糯,像是剪不斷理還亂的糖絲。


    明著是問,實則是暗示他,可以兩清了。


    裴鉞被她堵得說不出話來。


    這個笨丫頭總是能極聰明又委婉的拒絕他。


    溫湯裏的熱浪依然源源不斷往外冒,屏風內外被染上一片潮氣。


    他眼神沉沉盯著她的影子,語氣幽黯,


    “是朕哪裏不好嗎?”


    襦裙從她掌心滑落,她轉過身來,隔著屏風看著那張輪廓分明的俊臉,些許是有了一層絹紗做擋,她方敢直麵他。


    他的眼更加深邃了,好像有些難過。


    舒筠心頭一軟,“不是的....”


    趁著機會,便將在胸口滾過無數次的念頭,脫口而出,“陛下哪兒哪兒都好,隻是我不能入宮,也不想入宮,我家裏隻我一個女兒,我不能離開我爹娘。”她語氣嬌脆。


    印象裏姑姑舒太妃自入宮後,隻有年輕時迴過一趟舒家,那皇宮與牢籠又有何區別,她爹娘除了她再無子嗣,她若去了皇宮,爹娘怎麽辦。


    更何況,她一點都不想入宮。


    一想到與那麽多女人爭搶一個男人,她還不如死了。


    裴鉞想起她家裏的情形,倒也能理解,迴想起未表明身份前,她在他麵前肆無忌憚,嬌嗔可愛,她拒絕的大約是他這層身份。


    “若我隻是七爺呢?你還會拒朕於千裏之外嗎?”


    舒筠一愣,沉默了。


    換作以往,她會告訴他,她要明媒正娶,可現在曉得麵前這個男人是當今聖上,那樣的話她再也說不出口,於是她沉默以對。


    裴鉞明白了,他慢慢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唿出,無數女人為了榮華富貴絞盡腦汁入宮,舒筠是第一個嫌棄他身份的人。


    舒筠不肯入宮,他更不可能為了舒筠放棄什麽,這段不期而遇的邂逅,陷入了死胡同。


    時間一點點逝去,二人隔著一扇蘇繡花鳥座屏相對而立,誰也沒再做聲。


    良久,裴鉞瞅了一眼桌案上齊整的食盒,彈了彈眉心,淡聲道,“給朕一點時間考慮,時辰不早,出來用晚膳。”


    舒筠也調整了下唿吸,再三確認裙衫穩妥,方才慢慢走出來,她壓根不敢抬眸,裴鉞凝睇她,她麵頰依然紅撲撲的,目光從她胸前掠過,那根係帶不見了,顯得襦裙十分寬大。


    欲蓋彌彰。


    舒筠與他說開,心裏也踏實了。


    二人剛坐下,外頭忽然傳來一聲尖叫,而這聲叫還格外熟悉。


    *


    王幼君用過晚膳,閑得無聊,便去西苑尋舒筠,猜到方氏不會善待舒筠,打算將她接來與自己一道住,卻得知舒筠去了琉安宮,王幼君羨慕得兩眼放光,當即便帶著丫鬟趕來,剛走到行宮正中那片水泊處,撞見謝紜與李瑛等人在爭執。


    王幼君對琉安宮並不陌生,有一年她母親陪著太皇太後來泡溫湯,她得機會跟了過來,貪玩時無意中發現琉安宮後牆有個狗洞,於是她吩咐丫鬟替她打掩護,自個兒偷偷鑽入林子,繞去琉安宮的後牆,隻要舒筠在裏頭,那麽她溜進去便可趁機留下來。


    她曆盡千辛不顧世家貴女體麵,從狗洞鑽入時,一隻鐵臂毫不客氣地擰住她衣領,將她給提溜出來。


    那聲尖叫就是這麽來的。


    若非成將軍及時看清楚那張臉,大約王幼君的小命就要交待在這。


    他看著滿臉泥汙的姑娘,死皮賴臉坐在地上,一雙眼紅彤彤的跟小獸似的瞪過來,“你好大膽子,本姑娘是太上皇的外孫女,今日奉旨陪伴舒姑娘,你為何抓我?”


    王幼君意圖從氣勢上壓倒對方,來遮掩自己的狼狽。


    成將軍心想底下那些姑娘已經夠胡攪蠻纏了,沒想到這個是胡攪蠻纏的祖宗,他撫了撫下顎的胡渣,笑得陰森,


    “既是上皇旨意,您老人家怎麽還鑽狗洞?莫非上皇是讓您從狗洞鑽進來?”


    王幼君心虛,氣急敗壞剜了他一眼,“你管我呢,我高興走哪是我的事。”


    還有理了。


    成將軍自認在邊疆是最難降服的刺頭,麵前這位大約也是姑娘中的刺頭,他耐心告罄,語氣冰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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